兽医老头也是百思不得其解,但将军都说了有问题,他怎么好拧着来?思忖片刻,他试探着问道:“老夫瞧这匹马皮肉发松,有些下坠,想来多日未曾运动,是不是?”
枣儿低头望了下自己:老头的意思,是说她那身漂亮的小肌肉被养没了?她怎么没看出来?明明还是美美的嘛!
秦牧想到,自己之前走得急,没来得及交待下去。下人们不敢动他的东西,每天将枣儿关在马棚里,连院子都没绕过,这也是有可能的,便没否认:“这怎么讲?”
老头道:“那怎么行?马本身就要多跑动才灵便,整日里关着不活动,好好一匹马也得养废了。”
秦牧自然不好说枣儿耳上的伤得避着人养好了,看不出来有伤才好出来见人。
老头甩出这堆话已经是有点后悔了:传闻中这位小将军的脾性可是不太好,兴起起来,连金銮殿上都敢胡闹。自己刚刚说的,没得罪他吧?
见他没说话,老头只好又道:“再有,将军身上自带血煞之气,这小马恐怕连战场都没上过,怕是被将军身上的煞气慑住了。”这是在变相说枣儿胆子小,可能是被秦牧吓晕了。
“咴!”你别瞎说!
枣儿觉得,这兽医又没亲眼看到当时情形,怎么会知道得这么详细?他是兽医又不是神棍。可恨自己不会说人话,只能由着这老头胡沁!
偏偏秦牧回忆起枣儿昏倒前望着他的眼神,竟然觉得这老头刚刚说的有点道理,没看错的话……她好像是很怕他啊!
那怎么行!她可是他定下的战马,胆子这么小,还上什么战场跟着他杀什么敌!
兽医离开后,秦牧把跟着的人全遣散了,自己拎来一桶水,开始给枣儿洗澡。
枣儿万万不会想到,第二次男神给她洗澡,她竟洗出了如坐针毡的新技能QAQ。
尤其他望着她的眼神,总觉得自己将要死无全尸……
(秦牧:我那明明是关心……)
秦牧一心刷着马,想起今晚的事,不是不生气的,养了一府的人,连个孩子都看不好,看来,这些日子是他对他们太宽纵了,即使是退役老兵,也不该失去应有的警惕性。这火气他又不好对着一匹马发,只道:“枣儿,我知道你在家里憋得狠了。但你再憋狠了,也不能看着门开了,是个人领着你就跟他走了吧?也不想想,万一人家是要拉你出去卖了叫你拉车吃糠皮,你要怎么办?下次再不可这样了。”
秦牧说枣儿是憋得狠了,他自己何尝又不是?明知道一匹马也不可能听懂他的话,偏偏还要说出来。若是身边有个可安心倾诉的人,他何至于如此?
枣儿现在可想不到那么多,她只从秦牧的话里得到一个信息就够了:那就是,他以为她是被宋昊拐出的门,非但没迁怒她,反而觉得她太傻,正教育她学聪明点呢!
既然是被“拐带出门”,那她肯定也是“无辜”的嘛!也就是说,他不会跟她算私自逃跑的帐了?
妈呀,劫后余生啊!
枣儿立马就有了精神:“咴!”我才没那么好骗呢!
秦牧认真地盯了一眼枣儿:这种总觉得枣儿能听懂他说话的感觉是怎么回事?
最大的危机去除,枣儿的注意力马上就被另一件事吸引了。
秦牧的身上很好闻,让她一闻到就想吃……啊,是桂子糖的味道!
枣儿兴奋地拱进秦牧的怀里:他身上味道最浓的地方就是在那里,那里一定有桂子糖没错的!
秦牧冷不防的,差点被枣儿拱翻在地,见她只将鼻子在他胸腹间乱嗅,哪有不明白的?略感好笑,他这是买了匹马还是买了条狗?看这鼻子灵的!
不过,这东西原本就是他特意带回来哄枣儿的,此刻自然全拿了出来:“吃吧,看你馋的。”
枣儿幸福地把头埋进黄纸包里,桂子糖真香真好吃,比绵绵糖好吃多了!
啊,对了,绵绵糖!
刚刚一直没看到宋昊,也不知道秦牧把他怎么样了。唉呀,一想到他,连嘴里香香的桂子糖好像都不那么香了呢。
说起来,这小子性格是娇纵了一些,但也是个本性不赖的好孩子,枣儿是既希望他吃点苦长记性,又希望他不要吃太大的苦受委屈。
愁啊!
马家长枣儿为熊孩子宋昊操碎了心。
第9章 传说中的蛀牙
枣儿的满腔慈爱之情还没来得及发挥,就被秦牧说的另一件事拉去了注意力。
“枣儿,你现在伤养得差不多了,想不想换个地方住?”
“咴!”什么地方,说来听听?
秦昊先前的疑惑又冒头了,她答得也太是时候了吧?真的很像在跟他一唱一和啊!
“那地方又大又亮又宽敞,每天都有新鲜好吃的草料,比这里可是好多了。”秦昊诱惑道。
“咴!”枣儿竖起招风耳,很是不满:有这种好地方,你怎么从来不说?
望着枣儿灵慧得仿佛什么都知道的眼睛,秦牧鬼使神差地问道:“你觉得怎么样?若是觉得好,就点个头,若是觉得不好,就摇个头,怎么样?”他不知从哪里又摸出一块桂子糖:“这样吧,你点头了,这块糖就归你。”语言刺激不够,秦牧还用起了利诱。
然而,枣儿眨眨眼睛,“咴咴”叫着一伸脑袋,眼明嘴快地把糖抢进嘴里,美滋滋眯起了眼。
笨蛋秦牧,你不给我糖吃,我自己还不能去拿?什么点头摇头的,我一匹马怎么会懂你们人类复杂的世界?听不懂听不懂啦!枣儿甩着尾巴:又想唱歌了肿么破。
秦牧望着空空的手掌,弹了她一下脑瓜崩,没好气:“这么贪吃,也不怕吃坏了牙!”他又忍不住高兴,要是枣儿在战场上反应也这么快就太棒了。
枣儿咬着桂子糖的嘴一僵:是啊,她马生中好像从来没刷过牙,吃了这么多糖,万一有蛀牙可不就惨了?
想到今后可能会牙疼到怀疑马生,枣儿悲愤不已:“昂昂昂昂!”坏蛋秦牧,干嘛总是败人家的兴!
害怕蛀牙的后果是,枣儿吃完桂子糖又喝了半桶水。她是想漱口没错啦,但是,马儿的嗓子好像没有设置那种吞水下去又能吐出来的功能,导致的结果就是,她低着头一口吞下去……就吞下去了。
生怕这样漱口不干净,枣儿吞了一口又一口水,不知不觉就把半桶水喝完了。
随后,她怀着对新住处的美好憧憬,甜甜地进入了梦乡。然后……被尿憋醒了。
一脸郁闷地起身解决了个马问题,怎么解决的就不细说了,都是泪……
再随后,枣儿又一脸郁闷地起身……
如此反复四五回,枣儿超负荷的膀胱终于得到了彻底解放,她正准备开始甜甜的梦乡之旅,“喔喔喔”,厨房养的公鸡开始报晓了!
于是,秦牧练完功来马棚时,看到的就是枣儿那张无精打采的长脸。
当然,秦牧能从她那张长着长毛的,红褐色的脸蛋上能看出无精打彩才稀奇了。
他只是觉得这小马远没有刚买它时看着灵动活泼,对自己的决定更坚定了:“走,我带你出去跑跑。”
“咴(~ o ~)~zZ”放我回去,我想睡觉。
秦牧分外冷酷无情,还揉她耳朵:“来这么久了,你还没在屯子里逛过,不好奇吗?”
“咴。”这倒也是。
枣儿精神了点。
秦牧就拉着枣儿出了门。
一个年轻小厮牵着匹大黑马候在后门口,安静地跟上他俩。
两个人都不说话,枣儿是困得不想说话,大黑马却兴奋得不了:“咴咴!”小美人儿,早啊。
枣儿喷出一口气,没理他。
大黑马又问:“咴?”我以前怎么没看到你?
枣儿继续当没听见,这种油腔滑调马最讨厌了,没事总爱往她身边凑,你一答理它,那就没完没了了。
大黑马一点儿也不泄气:“咴?”你是小将军的新宠吗?
新宠?什么意思?这是说秦牧这家伙以前还有旧爱?啊,不对,我要忍着,不能理它!
秦牧哪知道枣儿的内心戏,他走出后巷就停了下来,对小厮道:“好了,你回去吧。”说完,还接过大黑马的缰绳,翻身上马。
枣儿惊呆了:难道大黑马就是秦牧的旧爱?不然为什么他不骑自己,去骑这匹讨厌的色马?这喜新厌旧的混蛋!啊不对,这喜旧厌新的混蛋!
秦牧一夹马腹,还对枣儿道:“我让大黑跑慢些,你能跟上来吧?”
哼,不光喜旧厌新,还瞧不起马!枣儿翻开脑袋里的小本本,给秦牧记了一笔。
你俩好好玩去吧,姐姐不奉陪了!
枣儿昂着脑袋,一扬马蹄,冲着相反的方向冲了出去。
秦牧早听都合木说过枣儿性子桀骜难驯,只是她在他手里一直乖乖的,没出什么大岔子,他也就忘了这一茬。
他反应不慢,立刻就指挥着大黑追了上去。
枣儿听见身后的马蹄声,跑得更快了:哼,叫你瞧不上我,我还不稀得呢!
身后的秦牧见枣儿越跑越快,仿佛马上就要跑离他的视线,终于忍不住叫起来:“枣儿,快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