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老爷和夫人本是夫妻恩爱得紧,让老夫人这般一搅和,渐渐地开始生出了隔阂。
时日一久,大老爷便不耐烦回府了,日日在外头烟花之地流连,如此一来,夫妻俩的感情便日渐淡薄。
后来夫人有幸怀上了,只是她向来身体羸弱,怀相又不好,自然是不能再贴身伺候老爷。
老爷一个大老爷们,身边总不能没个娘子伺候着。老夫人便趁机给大老爷纳了门妾室。
夫人本就心思重,妾室进门后更是日日情绪消沉,后来身子弱的险些保不住孩子。
老夫人被吓住了,生生打发了那个妾室走。
自此后夫人的心情才好了些,脸色也日渐好了起来。
只是终究是底子不好,生下大少爷后更是大病小病不断,一年里总有大半时间要在别院里避暑御寒。
子息为大,夫人身子如此羸弱自然是不得老夫人喜欢。
她一直寻思着为大老爷纳妾,怎知她的打算还未成型,大老爷便在外头惹下了田氏这个孽障。
当时田家有田若甫这个朝廷重臣,自然是不好怠慢,然刘府也不是好忽悠的。
刘府虽则在朝廷没什么势力,然刘氏世代从商,积累下的财富足能垄断大晋大半的经济命脉,这样的人家又怎能得罪得起?
老夫人权衡再三都不知从何决断为好,纳田氏为妾田家定是不愿意,然若是娶为平妻,刘府必定不会善罢甘休。
她为这事儿可是愁得头发都白了。然还没待她想出个办法来,夫人刘氏便香消玉殒了。
老夫人尽管也晓得刘氏的死有些不同寻常,然她这一死却也省了她想法子摆平这事儿的功夫,刘氏一死,田氏自然能以继室的身份进门了。
老夫人自然不会傻得去彻查刘氏的死因,这事儿也就随着田氏的进门,被埋得严严实实。再也无人提起。
老夫人当时以为这事儿无人察觉。哪知刘府不是省油的灯,虽然没有真凭实据证实刘氏的死内有乾坤,但还是一口咬定刘氏不是病死的。
两府自然是因此生了嫌隙。
按照大晋律例,田氏要嫁进来当继室。须得经过刘府的同意,奈何刘老太爷当时梗着脖子死活不点头,楚府和田府无奈只能干着急。
然他们等得,田氏的肚子却等不得啊!
当时田氏早已与大老爷暗结珠胎,有了三个月的身孕,若是再不进门,只能沦为长安城的笑柄。
田大人着急之下,便与当时还是户部尚书的卢大人一起联合各方势力给刘府施压,斩断了刘府好多处生意的门路。
刘府虽则家大业大。奈何子孙也多。盘根错节自然是是非也多,难以统一人心。
当时刘府有好几房子孙因这事儿闹着要分家,刘老太爷无奈只得舍轻取重,忍痛首肯了这事儿。
但刘老太爷也留了个心眼,寻了门路找到了太皇太后。让太皇太后出面与田府约法三章,将大少爷从这事儿中摘了出来,保住了大少爷的亲事主事权。
老夫人以为这事儿到这儿算是完了,怎知这才是个开始,那田氏压根儿就不是个安分的主。
她进门后瞒着老夫人想方设法要取大少爷的性命,好给肚子里的孩子腾地方。
然老夫人又怎容她祸害楚家的子孙?虽则她不喜大少爷的生母,然大少爷却是楚家的嫡长孙,那可是嫡嫡亲的亲骨肉,老夫人可是疼到了骨子里的。
为这事儿老夫人可是敲打了田氏好几次。
后来约莫是太皇太后也晓得了这事儿,便以送大少爷到白鹭书院进学为由将大少爷带出了狼窝。
老夫人当时身子不爽利,也无暇看顾大少爷,为了大少爷的性命安虞,只能默然允许了。
怎知大少爷这一脱离楚家,他的心就再也没有回来过。
老夫人事后才晓得大少爷虽则当时年纪少,但还是认准了这个杀母之仇。
只要这个仇恨一日还横亘在他与田氏之间,老夫人就一日捂不热大少爷的这颗心。
老夫人虽则心里痛心却也无可奈何,她总不能为了挽回大少爷的心便要了田氏的命吧?先不说田氏为楚家诞下了麟儿,便是田府那头她也无法交代。
后来随着三少爷的日渐长大,三少爷聪明伶俐嘴巴又甜,自是哄得老夫人心花怒放,久而久之老夫人便对大少爷淡了心,不闻不问起来。
直到大少爷越来越出色,在军中闯出了一番名堂,威名享誉整个大晋,老夫人才蓦然想起这个孙子来,只是此时已经为时晚矣。
眼看着与样样出色的大少爷相比,三少爷在田氏的宠溺下却越长越歪,如今已俨然成为长安城的头号纨绔子弟,这让老夫人又怎能不痛心?
于是才有方才那番感慨,只是再怎么痛心不甘又如何?事情已然如是了,再多的悔恨也于事无补。
大少爷不日后就要出府另居,从此只会与侍郎府越走越远。说不定哪日等他羽翼丰满了,还会反过来将矛头对准侍郎府,以报当年的杀母之仇。
当然这话常妈妈是不敢说的,她只能喏喏地装作什么都不晓得,毕竟这些隐秘之事知道的越多便越危险,还是置身事外明哲保身方为明智之举啊!
第四百八十六章 进宫谢恩
天未明,花朵朵摸索着从被窝里爬了起来。
耳边传来楚凌轩低沉的嗓音,“起这么早?”
“吵醒你啦?”花朵朵抱歉道,“今儿要进宫谢恩,我得早些起来梳妆,你且再睡会儿吧!”
楚凌轩掀开被子,“不睡了,我去练会儿剑。”
两人梳洗过,花朵朵替楚凌轩披上外衣,目送他出了门。
楚凌轩走后,碧丝和燕草等人鱼贯走了进来。
她们熟知两个主子的脾性,都是不耐烦屋里有太多闲杂人等的,况且他们多数也不让人伺候,她们便极少进屋来。
楚凌轩在屋里时,更是能避则避,免得碰上两人的亲密形状,他们尴尬来自个儿也脸红。
几人七手八脚地替花朵朵换上郡主诰命服,繁复的衣裙压得花朵朵险些喘不过气来。
今儿进宫要穿的服饰她们昨儿个便熏熨好了,花朵朵今儿进宫谢恩是大事儿,按规矩自然是得穿朝廷赏赐下来的诰命服,她们并未费多少心思去烦恼该穿哪些衣裳进宫才妥当。
衣饰是不用花心思去想了,然脑袋上的装扮却是要花上一番思量。
“少夫人,今儿梳什么妆?”碧丝拿着檀木梳,对镜问向妆台前端坐的女子。
花朵朵在梳妆打扮这些事儿上素来极有主见,她们轻易左右不了她,干脆也不替她拿主意了。
花朵朵想了想,“就梳个简单的同心髻吧,端庄些!”
毕竟是进宫面圣,还是端庄淑仪些让人挑不出错为好,老气便老气些也无妨。只要楚凌轩不嫌弃便好。
四个丫头里数碧丝最会梳头,三两下功夫便把花朵朵的三千青丝尽数轻挽了起来,齐齐整整盘在了头顶上。
秦桑对镜赞叹道:“姐姐手艺真巧,真好看!”
碧丝抿嘴笑道:“是少夫人模样生得好,梳什么发髻都好看!”
“敢情你们这是拐着弯儿在夸我啊?我可没赏赐给你们啊。不用讨好卖乖!”花朵朵从铜镜里打趣几个丫头。
碧丝几个不由捂嘴偷笑。满室笑意盎然。
碧丝挽好发髻,笑着问道:“少夫人,今儿戴哪个头饰?”
秦桑献宝似的建议道:“我看戴昨儿的碧玉簪好。可好看了!”
燕草睨了她一眼,“馊主意!”
秦桑急道:“这怎么就成馊主意了呢?姐姐有何高见?”
燕草得意地扬起头,“今儿是去面圣,碧玉簪太素了些,老人家喜欢喜庆,当然是戴喜庆些的头饰得人喜欢。”
花朵朵笑眯眯道:“咱们的燕草姐姐倒是难得聪明了一回。”
燕草憨然地挠了挠头,“小姐,您别夸我了,夸得我心虚!”
“扑哧!呆子!”大伙儿都不由捂嘴笑了起来。
花朵朵眉眼含笑地看向绿枝。“绿枝有什么建议?”
绿枝温声道:“奴婢认为既然是去见太皇太后,还是戴上太皇太后赏赐的头饰去面圣比较妥当。”
花朵朵赞许地笑道:“还是咱们的绿枝姐姐心细如尘啊!就按绿枝说的去办吧!”
绿枝红着脸低下头,扭捏地谢花朵朵赞。
几个丫鬟里头就数绿枝脸皮最薄,但也最为心细,做事又稳重妥当,交给她去办的事儿。从未出过差错。花朵朵放心地将内院的箱笼钥匙都交给了绿枝保管。
绿枝应了声,连忙开箱取出太皇太后赏赐的妆奁盒子。
花朵朵从中挑了枚鎏金模印百花蔓草如意云簪和烧蓝镶金花细,再挑了对红翡翠滴珠耳环,递给了碧丝。
花朵朵对镜笑道:“今儿就佩这些吧!”
“是!”碧丝将头饰一一簪入发鬓,再小心戴上耳环。
装扮整齐后。花朵朵刚套上红玛瑙手镯,就看到楚凌轩推门走了进来。
楚凌轩舞了小半个时辰的剑,此时已是出了满头的汗,外衣都湿透了。
花朵朵忙吩咐绿枝去给楚凌轩备热水沐浴。
楚凌轩把剑交给燕草,大步走了过来,站在花朵朵身后看向镜中人,“装扮好了吗?”
花朵朵羞赧地点了点头,她还是不太习惯俩人距离如此亲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