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志荣偷觑了眼花有福,见他嘴上虽说着谦虚话儿,面上却满是止也止不住的骄傲,一副“夸我吧!快夸我吧!”的得瑟表情,让花志荣不觉嘴角一阵抽抽。
花志荣偷偷捂了把脸,暗自腹诽道:“阿公,下回说这些客气话儿的时候能不能劳烦您老人家把脸上的表情也收一收啊?也太招人了吧!”
张沧和果真没让花有福失望,十分识时务地夸道:“老伯真是教导有方啊!想不到令孙年纪轻轻便有此大成,后生可畏啊!”
张苍和说的并非是客气话,这些作品在他有生之年所见到的作品里已属上乘了,他们年纪轻轻便能有此造诣确实不凡。
莫远山难得听到自己这黑面同僚口出赞词,不由心下一惊,看来老张对花家的几个孩子十分赏识啊,莫非是太皇太后她老人家暗地里有什么指示?
他们这些元老级的大臣都晓得,张沧和就是老佛爷的风向标,要想知道太皇太后对某事儿是持赞同还是否决的态度,只要看张沧和的表现就晓得了。
想到这里,莫远山连忙仔细留神起来,生怕错过了张沧和脸上细微的表情,判断错了局势的发展。
只见张沧和捋着胡子,目光炯炯地问道:“在下有些疑惑,不知哪些是出自老伯的孙子之手,哪些又是出自令孙女之手呢?”
花有福骄傲得满脸放光,喋喋不休地介绍道:“这些画儿都是草民的孙儿花志荣所作,其余那些字儿倒是全出自草民那顽劣孙女花朵朵之手。这些都不过是陋作陋作哈,实在难登大雅之堂,当不得大人的夸啊!”
张沧和一本正经地欣赏着那些画儿,不住地点头,“胸怀丘壑,实属不错!敢问老伯,令孙花志荣是哪位?”
花志荣见点到自个儿的名字了,连忙出列,上前行礼道:“小生花志荣拜见大人!”
张沧和目光如炬地打量了花志荣一番,见他不卑不亢,颇有大家之范,心里暗自点头。
他目含赞赏地询问道:“平日里都读了些什么书?师从何人?可曾考取功名?”
花志荣沉稳地一一回道:“回大人,小生幼时曾拜在韦状元门下,读过四书五经,习了诗书论赋。小生不才,前些年才考取了秀才,眼下正在白鹭书院读书。”
张沧和一阵意外,“韦状元?可是当年名动一时的连捷三元韦子寒?”
花志荣低头回道:“正是!”
他心里暗自纳闷,莫非这几位大人都没见过自家小姑丈吗?他眼下就陪在阿公身侧他们竟然都没有发现,想来是真的不曾会面了。
他偷偷地觑了韦子寒一眼,见他一连淡然地立在那儿,脸上没有一丝多余的表情,看来真是不将这些朝廷重臣放在心上,无欲无求自然也就无所畏惧了。
花志荣心里暗自惭愧,这份气魄自己是万万及不上的,看来自己需要学习的还有很多啊!
躲在花永夏身后的包子滴溜溜地转了转眼眶,他溜到韦子寒身旁,踮起脚仰着头小声地和韦子寒咬耳朵,“小姑丈,他们方才说的大状元就是您么?”
韦子寒摸了摸包子的脑袋,但笑不语。
包子见韦子寒此举便晓得他是默认了,当即一阵肃然起敬,膜拜道:“小姑丈你好厉害哦,我都不晓得你是大状元!我好威风哦,有个大将军姐夫,还有个大状元姑丈!”
“你要是日后自己成为大状元那才是真的威风呢!”韦子寒温和地笑道。
“可是我比较想做大将军啊!唉,到底是做大将军好还是做大状元好呢?”包子戳着小手一阵纠结。
在场的几位大臣并没留意角落里的这点小插曲,他们听到花志荣肯定的答案心里都是一凛,能得韦子寒为师,看来这花家的实力真的不容小觑啊!陋世之中有人家,他们接下来要仔细留神才行!
第三百四十四章 神秘奖赏
张沧和见花志荣果然是师从韦子寒,当即赞许地点了点头,“能得韦状元指点,你这孩子日后前途无量啊!”
花志荣满脸惭愧地低头,“小生不过是一时运气碰上了韦状元这样的先生,是先生他大度不嫌弟子愚笨,不敢当大人的夸!
张沧和见花志荣进退有度,心下更为欣赏了。他询问道:“今年三月的春闱可想下场一试身手?”
“小生正有此打算,只是怕考得不好让先生蒙羞!”花志荣腼腆道。
张沧和拍了拍花志荣的肩膀,“年轻人谦逊是好事,但也切不可妄自菲薄!你既然师承韦状元,想必也定有一番本事儿,还不至于辱了他的名声。”
花志荣连声应是,见大人问完话了便识趣地退了下去。他心中猜测今儿这些人怕是为了朵儿而来的,既然主角不是他那他还是不出风头的好。
果然不出花志荣所料,只见张沧和放眼在人群里搜罗了一下,疑惑地问道:“老伯,您方才说这些书法是出自花朵朵姑娘之手,不知可否方便引见?”
“方便方便!”花有福晓得重头戏来了,连忙让人去请花朵朵出来,转头又对张沧和咧嘴笑道,“我这小孙女平日里顽劣不堪,怕是要让大人见笑了。”
张沧和面上客气了一番,心里嘀咕道,“你有个如此优秀的孙女还叫顽劣,那咱家里的闺女岂不是更加上不得台面?”张沧和心里一阵抹汗。
在等待的过程,张沧和索性立在墙下,对着墙上挂着的那幅家和万事兴的书法观摩了许久方才问道:“老伯,令孙女这书法可是师从闫老爷子?”
花有福连忙点头,“是啊!承蒙闫老爷子不嫌弃肯收我这不肖孙女儿为徒,闫老爷子对我花家那真是恩重如山!”
“大人不怕实话跟你说吧。草民这孙女儿啊从小就是个让人头疼的,针黹女红啥都不会,就这书法还勉强拿得出手。可老祖宗都说了啊女子无才便是德,懂这些劳什子的书法有啥子用啊?日后也不晓得有哪户人家愿意娶她过门!”说罢长长地叹了口气,满脸忧色。
张沧和哈哈大笑,拍了拍花有福的肩膀,劝解道:“这个老伯您就不必担心了,儿孙自有儿孙福!所谓姻缘千里一线牵啊,咱们今儿远道而来可不就是给老伯您这乖孙女儿牵线道喜来的!”
花有福按捺心中的惊喜,佯装不解道:“不知喜从何来?”
张沧和捋了捋胡子。神秘道:“稍安勿躁稍安勿躁!一会儿等朵儿姑娘来了,老伯自然就晓得了。”
花有福这胃口被吊得啊,像有千百只爪子在心里挠啊挠的难受得紧。只能眼巴巴地盯着大门的方向,希望花朵朵快些出现。
而这头花朵朵方随李氏等人避到后院去,便被她们急忙忙地拉去了房间,搬出纳箱底的衣物首饰来,尽可能地张罗着给她重新装扮。
花朵朵被她们这股紧张劲儿闹得一阵头疼。“阿嫲,你们这是干啥呢?”
“好孩子,你别动!”李氏一把将花朵朵定在椅子上,自顾自地把那套繁复的衣裙往花朵朵身上套。
花朵朵一阵哀呼,“阿嫲,用不着穿这个吧?这个衣服勒得人家好难受啊!”
她这头还没哀叫完。那头云氏已经开始慌慌张张地往她脸上涂脂抹粉,那粉扑甚至还一度抹到了她的鼻子上,生生没把她呛得晕死过去。
“额滴娘亲啊。你闺女只是去见见外客,又不是去选美,用不着抹这些吧?况且你真觉得这样子美么?”花朵朵惊恐万分地看着自己被涂得像小丑般的小脸。
“我怎么越看越觉得您老人家在给我往丑女的方向乔妆啊!天哪,要是真有选丑这门比赛,我铁定能拿第一!”花朵朵欲哭无泪。
“胡说八道什么啊。臭丫头!你待会儿岂止是要见外客啊!你那是去接旨,见圣旨如见老佛爷。岂容你儿戏!”云氏没好气地戳了花朵朵额们一下。
花朵朵无力地撑着额头,“不能吧!我说你们也太紧张了吧!人家还未道明来意呢你就晓得人家是来宣旨的?莫非咱娘亲大人还能未卜先知?万一不是呢?你让女儿的脸往哪儿搁啊?”
“娘说是就是!”云氏信心满满,满脸都是止也止不住的笑容,“娘今儿早上起来那会儿,看到喜鹊在咱屋檐上叫得欢呢!今儿定是有大喜事儿!”
花朵朵耷拉下脑袋,“您说是就是吧!”
她知道拗不过她们,为今之计只好曲线救国,“娘亲啊,您确定要我顶着这张妖怪脸出去见人么?您就不怕把您那从东土远道而来的贵客给吓跑了啊!”
花朵朵对着镜子做了个鬼脸,“妈啊,哪儿来的妖怪啊!真是怎么看怎么恐怖!”花朵朵生生被自己吓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扑哧!我说这是打哪儿来的丑八怪啊!”花翩翩打开门走进房来,瞧见花朵朵被涂得面目全非的模样,不由捂住嘴吃吃地笑。
“娘,你就放过她吧!就你那上妆水准还不如不上呢!瞧,把我家朵儿都乔装成啥怪物了!”花翩翩说罢不由分说地接过湿巾,小心翼翼地抹去花朵朵脸上的脏东西。
“姐,你果然是我亲姐啊,呜呜……”花朵朵像可怜的猪八戒终于看到前来搭救的孙悟空般,揪着花翩翩的衣角泫然欲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