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以为他伪装的天衣无缝,怎知他那细微的表情变化却全都落入了花朵朵的眼里。
花朵朵心里警铃大作,她当即决定按捺住心里的着急,仔细看看这花里正葫芦里卖的究竟是什么药!
花十爷见大伙儿惊恐得厉害,便向花六爷建议道:“六哥,你看咱们是不是该设坛祭天,求老天爷收回神虫啊?”
还设坛祭拜呢!花朵朵无语地翻了翻白眼!没文化还真是可怕啊!这杀千刀的害虫都能当神虫的话,那咱们个个都是救世主了!
花六爷正沉吟着不知该如何决断,就听花里正帮腔道:“六爷爷,小侄听说邻近的几个城镇都患了虫灾,大皇子向太皇太后娘娘建议设坛祭天后,附近几个城镇的虫灾都消失哩!”
花六爷惊讶道:“哦,此事儿当真?”
花里正忙不迭地点头道:“小侄不敢口出诳言。”
“天哪!竟这么神奇!这样看来,大皇子还真是咱们老百姓的福星啊!”大伙儿私底下纷纷议论起来。
几个杀虫杀得最多,正心下胆颤的村民当即高呼道:“六爷爷,既然别人都祭天了,那咱们也寻个良辰吉日设坛祭天吧!兴许祭完天,这神虫就没了呢!”
大伙儿听了纷纷赞同,花六爷再三深思之下便点头同意了。
花里正心下激荡,他知道火候差不多了,忙见机提议道:“六爷爷,既然主意已定,那我们不妨后天就设坛祭天吧!后天是大皇子的生辰,他既是黎民的福星,在他生辰那天祭天,说不定老天爷看在大皇子宅心仁厚的份上,就把神虫收回去了呢!”
“对对对!就后天祭,后天可是个好日子啊!有大皇子庇佑着,咱们的虫灾很快就会过去了的。”大伙儿忙不跌地同意了花里正的建议
花六爷心里一阵犹豫,但见大伙儿都同意了,他便只得点头了。
花朵朵见状心下暗急,现在这蝗虫正以惊人的速度啃噬着稻田,眼下正是消灭蝗虫分秒必争的黄金时候啊,若是等到后天祭完天,恐怕黄花菜都凉了!
花朵朵正想劝说几句,就见人群里蹦出了一人,此人正是与花里正不对付的花大强。而这花大强也正是方才没跪地磕头的几个为数不多的人之一。
花大强不忿地站出来,神色激动地嚷道:“你们眼睛都瞎了吗?那玩意儿是神虫?哼!狗屁神虫!这毒虫都快把咱们的口粮都给吃光了,你们还要开坛去祭拜它?真是荒天下之大谬!它要是神虫,我花大强把头劈下来给它啃去!”
花里正心下大急,忙板起脸训斥道:“花大强!你怎么能亵渎神灵?你就不怕遭雷劈么?”
“哼!遭雷劈?”花大强冷笑道,“都快吃不上饭的人了,还会怕遭雷劈吗?况且你说的那是什么狗屁神灵?我花大强只拜天拜地拜祖先,让我给那劳什子的毒虫子磕头,除非把我双腿给打折了!”
花大强越说越激动,他不由振臂一呼,“大伙们,咱们必须得团结起来才能灭蝗救灾啊!只有消灭了那群毒虫,咱们才有活路!要是信那劳什子的设坛祭天,那就大伙儿一起抱着等死吧!”
花大强慷慨激昂地说完,人群顿时鸦雀无声,大伙儿面面相觑,谁也不敢在这事儿上吭声半句。
花朵朵见时机到了,忙趁机站了出来。
“各位叔叔伯伯,请容朵儿冒昧说几句。朵儿认为七叔说得有理,咱们先不论那虫子是神虫不是,但从眼前的情况来看,如果放任形势发展下去,到时别说口粮保不住了,恐怕咱们连命也保不住啊!”
花里正冷笑道:“你这黄毛丫头懂个甚?回家找你娘吃奶去,少在这儿妖言惑众!”
花朵朵气道:“到底是谁在那儿妖言惑众?你以为没人晓得你的龌龊心思么?你拉下全村好几百条人命做赌注那才是真的遭天谴!”
花里正又是气恼又是心虚,他手指发颤地指着花朵朵,“你……你……你,你这目无尊长的野丫头!你家人没教过你怎么跟长辈说话么?”
花朵朵冷哼道:“你也配当长辈么?你与其在这儿教训我,还不如做做好事儿,为你家那几个娃积积阴德!”
花里正窒得说不出话来,他捂着胸口一阵喘气。
“都别吵了!”花六爷不胜其烦地挥了挥手,“大伙儿说说吧,这事儿该怎么了断?是祭坛还是灭虫?”
大伙儿都被花大强和花朵朵的一番话搅混了,这会儿还真不知该信华实业和花里正的话儿好,还是信花大强和花朵朵的话儿好!真是两厢摇摆,好生为难。
见大伙儿还在犹豫,花大强急了,他不由叫道:“你们还在犹豫什么啊?这蝗虫说白了就是蚂蚱一般的虫子,咱们往常也不是没见过,你们怕这劳什子的扁毛畜生作甚啊?难不成咱们要眼睁睁看着这毒虫吃掉咱们辛辛苦苦种下的庄稼么?”
“大强哥说的没错,蝗虫就是普通的虫子,不是什么天虫。”
这时,一直坐在人群里默不作声的韦夫子开口了。
第二百二十二章 戳穿阴谋
韦夫子站起身,温和地解释道:“蝗灾最常发生是在春夏之,与百谷长养成熟之时正相值,因此蝗灾的危害也属最广。
此时正值春末夏初,是百谷待长之际,发生蝗灾也不足奇。”
韦夫子的话儿像有魔力般,他此番方说完,大伙儿惶惶不安的心便安定了下来,不再嚷嚷着要去祭天了。
花里正见状一阵着急,他强辩道:“乡亲们,夫子他方才所说的只是咱们寻常所见的虫灾,这些当然不足为奇。但此次发生的可不是寻常的虫灾啊!”
花里正循循诱导道:“大伙们想想,咱们这一两年来风调雨顺的,不仅干旱没了,连洪涝也不曾多见。为何一夜之间这蝗虫便大肆盛行了呢?难道这还不足以道明这神虫是上天派来的预警吗?”
花里正这一番冠冕堂皇的话儿,让大伙儿安定的心又复动摇了起来。
韦夫子见事已至此,也不便多说了。他毕竟不是花嫁村本土人士,这些事关家族生死存亡的大事儿,他一个外姓人,实在不便插手过多。
而在一旁一直微微喘气的花十爷,此时一席话又在大伙儿惶惶不安的心砍上添了一把火。
只见他悲天悯人地说道:“不晓得大伙儿还记不记得,先太宗皇帝在位时,咱们大晋国从来未曾发生过天灾。老百姓都说先太宗皇帝贤明至诚,才致使旱涝不入境,蝗虫不入界。”
花十爷喘了口气,又接着颤巍巍地说道:“三年前先皇帝驾崩,咱们大晋国便降了一场大旱!如今咱们大晋国已无主三年有余了,天下大蝗,这正是老天爷在提醒咱们,国不可一日无君啊!”
花里正附和道:“十爷爷说的在理啊!咱们大晋国是时候要有一个至贤至仁的君主了!大皇子他爱民如子,正是老天爷属意的帝位人选,你们没瞧见他方一提出祭天,方圆几百里县城的灾情便一下减轻了。待得他亲自主持祭天后,京城附近灾区的蝗虫便都消失无踪了。”
“可见蝗灾是可以靠修德来化解的啊!”花里正总结道,“咱们只要在大皇子生辰那天设坛祭天,就是向老天爷表明心迹,咱们愿意让宅心仁厚的大皇子来当咱们的天子。只有一个以德安邦的国家,咱们老百姓方可安宁度日啊!”
花朵朵听完了他们这一番意味明确的话儿,当下便心如明镜了。
她冷笑了下,暗忖道:“这俩人显然已被大皇子的门人收买了,大皇子想在民间大造舆论的声势,煽动民意好一举夺位!这手段果然是高明啊!”
“只可惜你遇上了我花朵朵,你千不该万不该,不该以毁了我的家乡为代价来成就你的伟业!哼!今儿且看我怎么戳穿你们的阴谋!”
花朵朵稳了稳心思,腾地一把站了出来。
花朵朵冷笑道:“里正伯伯,您口口声声说大皇子一祭天,京城方圆几百里的灾情都消失了,咱们花嫁村好像也正好在这方圆几百里的范围之内吧!那请问里正伯伯,别的地方灾情都消失了,为啥就独独咱们花嫁村,灾情非但没有减轻,反倒是更严重了呢?”
“这……”花里正窒得说不出话儿来。
花朵朵步步逼近道:“您方才说蝗灾是可以靠修德来化解的,那我可不可以理解为,咱们花嫁村的灾情之所以变严重了,其实是跟里正伯伯您的德行缺失有关呢?”
“什么?这事儿竟跟里正大人有关?”乡亲们听了这话儿不由一阵哗然。
大伙儿纷纷低头交头接耳起来,嘀咕完还不忘抬头狐疑地打量了花里正几眼,好像花里正真是那害得他们惨遭虫灾的罪魁祸首一样。
花里正面红耳赤,他此时心里发虚,也不敢与花朵朵对视,只好结结巴巴地反驳道:“臭……臭丫头,你……你少诬蔑我!这虫灾可是跟我半点关系也没有!我可没往稻田里放虫!”
“里正伯伯你心虚什么啊?”花朵朵惊奇地挑了挑眉,“我刚有说田里的蝗虫是人为放进去的吗?还是说其实那些虫压根儿就是你放进去的?”
花朵朵此言一出,人群顿时沸腾了起来,大伙儿纷纷怒气腾腾地逼视着花里正,恨不得把他剥皮拆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