辰风炎面上带着浅浅的笑意,也不接话,而是道:“陛下怕是忘了,这个庄园不是在下的。”
顿了顿,不等郁竹正说点什么,辰风炎继续道:“再说了,在下乃是一介草民,哪里有什么本事?更别提和那些亲贵们对抗了。”
郁竹正眉头微皱,看着辰风炎的表情有些意外:“是不是有人在你面前搬弄是非?”
欧阳流霜抿了抿嘴,并未说什么,但面上却逐渐露出了嘲讽的表情。
郁竹正本来就对欧阳流霜有气,这会儿就更是气不打一处来,直接道:“欧阳流霜,你身为国师,不能为国分忧也就算了,竟然还敢阻挠国事?”
欧阳流霜从来都不是能够忍受委屈的人,更何况因为之前洛未和辰风炎的事情,他一点都不喜欢郁竹正,这会儿被冤枉了,便直接站起来道:“本座阻挠国事?本座阻挠了什么可以称为国事的事情?这还要请陛下细细为本座列举。”
郁竹正淡淡道:“国师做了什么,何必还要本王提醒?”
谭琰站在边上,还什么都没有做呢,就能感觉到郁竹正和欧阳流霜之间那充满火药味的气息了,忍不住轻轻用手撞了撞辰风炎,低声道:“他们两个怎么回事?”
辰风炎低声叹息了一声,道:“洛未走了之后,再也没有人能够制衡他们之间的关系了。”
谭琰还是有些不解,见郁竹正和欧阳流霜一时间忙着用眼神厮杀,也没空管他们这边到底发生什么事,便继续低声道:“怎么了?”
“流霜是从来都受不得拘束的性子,而陛下……是希望每个人都能够按照他的意愿前进的人。”辰风炎面上带出一些无奈的神情来,“这两个人估计算的上是积怨已久。”
欧阳流霜毕竟不比郁竹正,整日高坐朝堂没有丝毫武学上的锻炼,一下子就听见了谭琰和辰风炎之间的窃窃私语,当即转过头去,怒道:“什么叫做积怨已久!”
郁竹正这下也反应过来了,这还杂人前呢,他的帝王尊严可不能因为欧阳流霜而毁了,便直起身,淡淡道:“风炎要是有什么委屈,尽可以和朕说。”
辰风炎轻笑着摇了摇头,对郁竹正道:“这么五年下来,臣该做的也做了,自问没有对不起陛下的地方,还请陛下日后……不要再找臣的麻烦。”
不等郁竹正说什么,辰风炎做了个手势打断他,继续道:“臣可以理解陛下想要以最简单的方式解决掉隐患的心态,但毕竟……臣不可能伴随陛下一生一世。”
欧阳流霜凉凉地补充了一句:“那是谁造成的?”
郁竹正本来还有些好转的脸色,因为欧阳流霜的这么一句话,再次变得难看了起来。
谭琰无奈,在辰风炎皱眉之前,上前拉了拉欧阳流霜,低声道:“我们是来解决问题的,不是让你来和郁竹正置气的。”
这边,辰风炎对郁竹正抱拳行礼,这种行礼方式更像是江湖上好友相见的行礼方式,而不是君臣之间的行礼,或许也代表了辰风炎现在看待郁竹正与之前不一样了吧柔声道:“陛下,草民已然决意要离开庙堂,和我的妻子一起游玩于山水之间。还请陛下准许。”
郁竹正顿时惊异:“你要去哪里?你将西北的势力全都放弃,就是为了带着……你的妻子去游山玩水?”
说这句话的时候,郁竹正愤恨的眼神就这么落在谭琰身上,仿佛谭琰做了什么十恶不赦的事情一般。
谭琰默默地张大了嘴,下意识往边上让了让,想要避开郁竹正这种令人难以接受的眼神,但在谭琰发现自己根本不可能避开之后,她就淡定了,轻笑一声,转头对欧阳流霜道:“果然,有些人就是输不起!”
欧阳流霜配合地做出洗耳恭听的神情来。
谭琰冷冷道:“人是自己看不住,要跑路,却还要怪罪到别人的身上来,而且还怪罪一个女人!你平日里不是很看不起女人吗?怎么,现在知道女人惹不得了?”
辰风炎的表情顿时有些微妙。
果然,下一秒,谭琰就上前,挽着辰风炎的手,对郁竹正认真道:“你听好了!我,谭琰,作为辰风炎的妻子,要带着他去游山玩水了!拜拜了您呐!”
最终,侍童千叮咛万嘱咐一定要不能让辰风炎、谭琰和郁竹正的会见有任何冲突发生的这次商讨,在欧阳流霜和谭琰的愤怒下,成了一场彻头彻尾的闹剧。
从皇宫中出来的时候,谭琰还有些气鼓鼓的,想到郁竹正之前贬低自己的话,再看看边上明显带着笑意的欧阳流霜,更加气不打一处来:“老娘就不能去游山玩水吗?”
欧阳流霜冷不防被谭琰抓住了手臂,立即反应过来,赶紧解释道:“没有没有,虽然你整整五年,不是去漠北就是待在庄园里,其他地方一步也没有去过,但这并不代表,你就失去了游山玩水的能力。”
谭琰的眉头皱了起来。
想想这过去的五年,自己确实总是在两个地方来回走动,更多的时候,还是将自己关在小小的斗室之中。
第一卷 第374章 年过三十还这么肉麻
虽说这五年来,谭琰静下心,学到的东西也很多,甚至可以说她的精神境界完成了一次大的旅游,但这却不能改变她的身体困居一隅的事实。
在还走得动之前,去看看这个世界的大好河山?
谭琰转过头,看着安静走在她身侧的辰风炎,沉默半晌,忽然低声问道:“你为什么还会选择我?”
这是谭琰终于要辰风炎妥协了!向欧阳流霜默默倒抽一口冷气,很是识趣地往边上让了让。
辰风炎隐晦地向欧阳流霜投去一个警告的目光,面上的笑容却很是温柔,对谭琰认真道:“我这一生,只有一个人能让我感到安宁。我不回来,还能去哪里?”
欧阳流霜默默张大了嘴巴,看着谭琰瞬间变得若有所思的表情,顿悟了。为什么他在谭琰身边呆了这么多年,却还是比不过辰风炎,原因很简单,那就是他的脸皮厚度比不过辰风炎啊!
这个混蛋都已经年过三十了,但还是各种肉麻话信手拈来,说得脸不红心不跳好像自己就是这么认为似的!
特么的什么叫做“我这一生,只有一个人能让我感到安宁。我不回来,还能去哪里?”老子和你做了这么久的兄弟,你他娘的竟然还不能从兄弟广阔的胸怀中得到温暖?还能不能愉快地做朋友了!
欧阳流霜瞪着辰风炎的眼神顿时凶狠起来。
正好这个时候辰风炎也打算点到为止,三人也走到了庄园的马车边上,他正打算护送谭琰上马车呢,就感到身边冒出来一股杀气。
“先等等。”辰风炎单手负在背后,对欧阳流霜摆了摆手,低声道,“有什么事回去再说。”
“老子没机会和你回去了!”欧阳流霜却不管这么多,直接扣了辰风炎的手腕,把人拉到一边,对谭琰快速道,“你先回去,我们之间有点事情要解决。”
谭琰看了看一脸气愤的欧阳流霜,再看看一脸无奈却有纵容的辰风炎,在那一瞬间,回想起了他们三人第一次见面的场景,面上不由带了笑,语气也柔和了不少:“可以啊,送给你都可以,要为你们准备晚膳吗?”
辰风炎点了点头,正要说什么,就被欧阳流霜打断了:“你给这小子准备就好了,我不能离开祈天殿太久。”
谭琰点了点头,没有多问,直接上了马车,命人离开了。
“什么事?”辰风炎活动了一下手腕,发现还不能从欧阳流霜的钳制中脱离,也来了兴致,“这五年你倒是没有松懈练武啊。”
欧阳流霜一把甩开辰风炎的手,轻嗤一声,道:“说的好像只有你一个人勤勤恳恳似的。老子可一天也没有懈怠!”
辰风炎轻笑着捏了捏欧阳流霜的后颈——这是洛未在欧阳流霜还很小的时候,每次安慰他都要做的动作——欧阳流霜面上的神情一僵,很快就放松下来。
小的时候,欧阳流霜很调皮,但也很爱哭。
洛未好不容易才找到这么一个好苗子,不管是长相还是气质还是天赋,都那么让他惊喜,自然是不忍心看着欧阳流霜掉金豆豆。
但在洛未接手欧阳流霜之前,欧阳流霜的母亲就曾经郑重地警告过洛未,这孩子一旦哭起来,那是没有一段时间不会停止的。
更何况,小孩子稚阴稚阳,肺气从来都不会枯竭,哭起来的声音永远那么具有穿透力。小孩子真要是认真地哭给你看,那威力,绝对是魔音穿脑的级别。
可能是洛未对待自己心爱的孩子,就显得格外有耐心,面对着因为离家、还要面对一个陌生大叔,一点都不开心地哭了将近一个时辰的欧阳流霜,洛未用上了所有自己能想到的任何一个法子,全程保持着令人如沐春风的微笑。
最终,当洛未把手放到了欧阳流霜的大椎上,轻轻地运行着内力,让掌心温热起来,同时将另一只手掌放在了欧阳流霜的神阙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