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去冬来,仓仓促促。
他离开了b市。
欧阳海的死不过是匆匆过往,那些痛哭悲哀在眨眼间消失不见,就像是水上的涟漪,没有波澜之后终归于平静。
欧阳杉被接回了本家像一个机械一样生活,极其优秀。
他的人生,之后的之后,会是这个样子?
还有什么,早早发生了多好。
如果不曾拥有,就不会想念。
如果他不曾记得,就不会想要想起。
不想...
“那就是欧阳长子留下的遗孤?”
“对,他妈妈就是那个洛什么...”
“啧,自找的吧?”
“别说了....”
“...”
有些话在耳边,一掠而过,却半分波澜。
后开明白了一些,他的父亲是长子却不务正业还娶了一个家境平平的母亲。
怪不得会分立出去。
那个男人...
最没出息不是么?
欧阳杉感觉他真的是一个合格的欧阳家人。
最凉薄,不过姓欧阳。
表现在他身上,淋漓尽致。
“应该是你。”欧阳天的声音里带着嘲讽,“却让小桓从成了你的替死鬼。”
想起昨天欧阳天的那句话,他拉小提琴的手没有任何停顿,幽幽流转,却在最精彩的部分戛然而止,欧阳杉看着手上勒出的肉痕,松了开。
他想,欧阳天应该是恨他的,因为是他的父母带走了他儿子的生命。
死去的应该是他,但却被留下了。
欧阳桓的确是最无辜的一个人,生命还没开始就突然结束,猝不及防。
父债子偿。
“小杉呢!”
柳荣抓着欧阳天的领口,眼中愤然:“你把他带哪儿了?!”
“他自己消失了,和我无关!”欧阳天不耐烦的挣脱:“柳荣!认清你的身份,别不自量力!”
“你个混球!是你把他带出去的!”
欧阳天不耐转身,懒于解释。
他说的没错。
欧阳杉的确是自己消失了。
不知道是给自己找了一个借口还是理由,他又一次一个人从欧阳家里逃离。
这次,没有地方可去,也没有人会红着眼睛叱责。
应该说两年前他就是一个人,无论在那儿,没有归属。
没人管教是有多自由?
欧阳杉抬头看着苍色的天空,一滴滴雨在脸上,微凉。
却有种解脱。
“这小孩儿,怎么晕这儿了?”
“恩?...”
“带去派出所吧?估计是走丢了。”
“恩...等会!他发烧了,老许先去医院!”
“这里是郊区,哪有医院?你给他敷上水...”
“他家人呢,真不负责!”
“...”
听不切,恍然醒来,看到的却是陌生而疏离的面孔。
许汶承皱着眉头:“小朋友,你父母是谁啊?怎么一个人在那么偏远的地方?”
“就是啊,要不是我们路过那里你可就烧坏了,怎么不跟好大人呢?”君黎接着问道,递了温水过来,他接过,小口抿着没有任何反应。
“怎么办?他不说话。”许汶承起身叫君黎出去:“叫派出所吧,看起来也不是普通人家...”
欧阳杉手蓦然收紧。
抬眸,启言。
他撒了谎。
直到他有了另外一个名字。
年轻的夫妇过早的失去了孩子,他恰当的时候到来,填补了那片失去的空白。
雨终于歇了,流年恍然。
“许白杉!许白杉!啊,真是的...你不要乱跑好不好?阿姨到处在找你啊...”
“哈哈,白杉哥哥好喜欢玩捉迷藏,君语也要!”
“你们两个!!”
“...”
许白杉好像在这一刻想到了什么,好像曾经也有几个这样的人,是谁?
记不清了。
他远离了那些曾经的过往,曾经的一切。
记忆里的人渐渐变得不真切,无意的,刻意的大半忘记,只是留下一个姓。
想要舍弃的姓。
长眠于地下的人,归于尘土。
却有太多事溺在了时间的洪流里。
等待着谁,等待...
------------
第134章 命运,兜兜转转的圈子
而命运这种东西,难以捉摸。
兜兜转转欧阳杉还是逃离不开那个圈子。
从遇到君家人的那一刻开始。
―――――――――――――――
许白杉看到程子琛后一愣。
看着那异常相似的面庞,他皱眉。
是未央的...?
程子琛怔愣了片刻回神。
“你是...”他有些失态,隐藏在记忆里的人就这样出现,不确定开口,“小杉?”
许白杉沉默了一会儿,“程伯伯。”
多年的沉稳在这刻消失不见,程子琛猛的起身,有些急迫问道:“你爸爸来了吗?”
他有太多太多事情想问。
欧阳海,曾经一起游戏的欧阳海。
他们曾经铸就了七年游戏的辉煌,这样的人却突然消失不见。
他去过他家中无数次,但欧阳海家中的所有东西也一并消失了,就好像从来没有过这样一个人,如果不是保留的照片,提醒着他曾经切实有那样一个人存在,或许他都会觉得那是一场梦。
那个混小子,拿着帮主的职务却不知道跑到了哪里!
天知道他们付出了怎样的代价。
“他在那儿?”
许白杉未言,只是看着程子琛。
太过巧合。
儿时的记忆早已模糊不清,父母离去的伤痛也渐渐消去,或许有些薄情的可悲,八岁前的记忆他只能从泛黄的照片中可以模糊记起一点,而对程子琛来说却是失联友人的切实死亡。
他可以不顾及别人的感受,而未央的亲人却不行,许白杉转身,“抱歉伯伯,我改天拜访。”
脚步未启,身后却传来一声高喝:“站住!”
程子琛眼中却是不容糊弄的决然,多年的磨砺已经不是当初的青年,许白杉触及到那道眼神后一怔,脑海中瞬间划过太多东西,最终开口:“父亲他,在十三年前去世了。”
“砰!”
一旁的椅子被带倒,程子琛神色巨变,“什么?”
“他去世了。”许白杉敛目,语气平淡,在进入程子琛耳朵中后却变成了‘嗡’的一声巨响。
去世...了?
“别开玩笑!”
真是可笑,他那时候才多大...
看着许白杉目中的沉然,程子琛张嘴,喉咙里却像卡了东西一般半句话都无法说出。
十三年前,就在他消失的那一年。
不是消失了,不是逃避了...
是去世了?
看着眼前人,程子琛突然有些恍惚,就好像欧阳海还站在面前一样。
他的样子已经模糊,只是印象是苍白的俊美...
那个混小子。
那么年轻...
良久,程子琛吐言,却是声音干涩:“原因?”
“车祸。”
“那之楠...”
许白杉没有回答,眼中却给了他答案,程子琛突然没了问下去的勇气,只是手无意识的捂在脸上来回揉搓。
已经不是当初的青涩了,有些东西再也没办法用那些激烈的方式表现,程子琛没有再开口,只是有些失神。
手紧了又松,松了又紧,最终化成无可奈何悲哀的叹息。
程子琛沉默了多久,许白杉就站了多久,直到他收敛了所有外露出的情绪,面如常色。
抬头,又看到那颗玉髓,程子琛才想起要开的生日宴,心里却没了刚才万分之一的喜色,他苦笑:“你这小子,是专来给我添霉头?”
“您早已经有了答案,只是需要我的确认罢了。”许白杉开口,程子琛一愣,有些怔然:“是啊,那个混小子,怎么会突然失联呢...”
只是想到,却没勇气确认。
一直悬在心里的那颗巨石突然以最悲哀的方式狠狠砸下,程子琛又想到那个人朗然的笑容。
眼眶有些发涩,他狠狠的吸了一口气:“小海是欧阳家的人?”
“父亲是欧阳家的长子。”许白杉淡然说道,程子琛皱眉。
相处七年,欧阳海没有半点提及,他们都只当他是富家子弟,没想到却是欧阳家人。
欧阳家...
世代凉薄的欧阳,一切只为家族的欧阳。
太不像。
“那你今天来的原因?”
许白杉定定的看着他,开口:“我想知道一些东西。”
“当年父亲在征战帝国时的三位得力助手,战士石呈、法师煮雨和牧师君天涯,石呈是程伯伯?”
程子琛有些不解他的问题,但还是点头:“你父亲是帮主,我主管帮会经济,怎么了?”
“除此之外...”
许白杉的声音在空气中流淌而过,门突然被敲响,“欧阳杉,你快不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