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偏偏,那砍了此刻手臂的是小九,肃王的女婿,爱妃,你说说,这件事情一旦成了,谁是那个得利之人?”
程贵妃方才泛红的眼眶,还有晶莹的泪珠,越发的多了,她惊恐的看着对面神色阴沉的永平帝,“陛下……您这是只臣妾吗?还是说老四?”
永平帝冷冷的看着程贵妃,仿佛刚才的和颜悦色都是错觉,他冷冷道,“你应该知道,小九是坚定拥护太子的,而一旦认定了是肃王,小九又伤了刺客,那就是为岳父遮掩。”
“不管肃王人不认罪,都能转到太子身上去。虽然朕是不喜欢太子身体虚弱,但到底是什么人,这样处心积虑要置太子于死地?”
“好啊,想得不错,一箭双雕,先弄了太子的臂膀,然后又让太子有口难言。”
程贵妃连忙跪在永平帝的脚边,仰起保养得宜的脸,颤声道,“陛下是听了哪个小人的话,这才怀疑臣妾,怀疑小四?臣妾冤枉,小四冤枉啊。真要是小四干的,他怎么会把人引到自己府里去?刀剑无眼,谁知道会不会伤到自己?”
程贵妃肩膀微微颤抖,呜咽着,向前两步,抓着他的膝盖,流泪道,
“陛下,臣妾十七岁入宫,这么多年过去了,尽心尽力侍奉您,皇后,太后,如今两二一女,虽然他们有着这样那样的小过错,可臣妾,每每思及陛下这些年待我恩爱,唯有感激涕零。”
“何以今日一下就成了陛下眼中的恶妇,一向宠爱的孩子,在陛下眼中成了恶人。”
“陛下一心认定与我们娘俩有关,臣妾还有什么脸面居于此处?不如让我去和馨儿作伴吧,要这样还不够,臣妾愿以死证清白。”
说完,她爬起来就朝着殿内的一根柱子奔去,差点就要撞到柱子时,永平帝已经拦腰抱住她,程贵妃眼泪不停的流了下来,挣扎不停。
殿内服侍的人早就被于公公给带了出去,永平帝看着此刻正站在柱边的程贵妃,见她发髻微微乱着,苍白着一张脸,脸上泪痕犹在,此刻正悲切的看着自己。
永平帝此刻的心情,也有些复杂。
事实上,从大理寺卿大人禀报说那些刺客口呼肃王名号,然后连靖国公都说是先肃王余党所为时,他立刻就否认了这种可能。
如果这事真的是当年肃王忠心部下所为,那么,他们被抓时,唯一要做的,就是保护自己主人的名声,以及残余势力。
万万不会这样高调的暴露身份,让他将怒气发泄到顾世安的身上去,甚至小九,太子身上。
没人知道,肃王当年的势力其实已然掌握在自己的手中。
那么,这件事情只剩余一种可能,那就是发动这场刺杀的背后之人,目的就是为了铲除太子的臂膀,小九和顾世安。
原本,太子伤了就伤了,可关系到小九,那么,他就不得慎重再慎重。
四皇子一直想要坐上太子的位置,多年来,明面上是贤王的他,暗地里做了什么,他一清二楚,可这次的事情,却出乎他的意料之外,又仿佛在他的意料之中。
他不能容忍别人一次次碰触他的底线,所以,他质问了程贵妃,也意在敲打四皇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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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越和顾念那里,萧越把顾念说的情景回府让人模拟了一遍,矛头确实指向四皇子身边的丫鬟,容月。
本来,他听到顾念说四皇子府发生的事情并不简单,也没有诧异,而是问顾念,“你也看出来了啊。”
顾念听他这么说,那就是萧越也看出来端倪了,于是道,“我觉得那些事并不是四皇子妃所为,不过,那也是四皇子府的事情,和我们也没什么关系。”
“不过,以后我们还是离得远点,这一出出的,他们这些演戏的人不累,我们看着都累。”
马车停在二门处,萧越先下马车,然后扶着她下马车,一边冷笑道,“他那个丫鬟看着聪明,以后就能把老四当傻子呢。”
顾念挑眉,“四皇子明知道不是四皇子妃做的还这样,可真是……不过,总算恶人有恶报,这下失去两个孩子。”
萧越和她一边走,一边说,“老四可是个不见兔子不撒鹰的性子,他不会做没把握的事,老四媳妇家里并不是什么高门,当初娶也不过是因为老四媳妇顶着祥瑞出生,张天师给老四媳妇的批命语可是相当好。”
“老四媳妇娘家,徐家前段时间看老四被关了禁闭,就搭上老五,可没想到老五也被关了,呵呵,我觉得他们家不是顶着祥瑞,是霉运吧。”
顾念是想不明白,就问,“四皇子是要除去徐家?可是他既然想要做大事,不能不要助力吧,这样不是断了自己的路吗?”
刚刚才有五皇子被皇上训斥无情无义,这转眼四皇子就要对自己媳妇动手?
萧越微微一笑,伸手在顾念插着珠钗的头上摸了两下,神情有些神秘,却没有再说下去。
只是,偏过头去眼眸里却是暗沉一片。
刚刚死去的那位青姑娘,长的可真是够腻歪的,大概顾念还没发觉,那张脸和念念有点像,包括,那个报信的小丫头。
大概长开后,和念念会很像……
顾念将他在自己头顶作怪的手推开,瞪了他一眼,只见萧越转过头,低头在她唇上啄了一下。
顾念捂着唇,看了看四周,那些侍候的人早就有眼色的不见了……
萧越轻笑着道,“那些下人很有眼色,等下给他们多发一个月的赏钱。”
顾念忍不住踮起脚在他唇上咬了一下,没好气的看着他,原本两人一本正经的说着四皇子府的事情,这人却能转眼就起歪心思。
*
四皇子府,四皇子妃躺在床上,身后靠着大迎枕,面色如同四会一般,下shen还有一滩血迹,看着极为吓人。
四皇子虽然想要将四皇子妃软禁起来,只占个名分的王妃,但到底自己最为遗憾的就是孩子,庶子总不如嫡子好。
他看着四皇子妃一脸死灰的样子,心中一堵,拉过她的手,柔声道,“你不要难过了,以后咱们还会有的孩子的。”
“能怀一次,就能有第二次。”
本来她身边的那位嬷嬷是要拖出去发卖的,出了这样的事情,四皇子也没有惩罚的心思,让她依然在四皇子妃身边侍候。
只听那嬷嬷劝道,“王妃,咱们先将衣服换了,王爷说的对,能怀一次,就能怀第二次。我们再好好的养身子,说不定下一个才是缘分呢。“
四皇子妃僵着一张脸,机械的转头看着床边的四皇子,道,“王爷一个月也去不了我那几回,谁能想到……”
她觉得自己的眼泪都已经在那寂寞的夜晚流干了,此刻流也流不出。
这个时候,容月端着药碗进来,低声说,“王妃,这是太医开的方子,他是看妇科的好手,您先喝了,把身子养好,日后总能有机会的。”
容月虽然被四皇子派到四皇子妃身边服侍,但因为四皇子妃不喜欢她,也不让她近身,她大多还是在四皇子身边带着。
此刻,她端着药,恭敬的立在床边。
四皇子妃一看到她,恨不能吃了她,她抓起手边的一个枕头,朝容月扔过去,口中怒骂,
“都是你,都是你这个贱婢,若不是你,王爷怎么会怀疑是我害了青儿?怎么会罚我,我怎么会……”
她越想越伤心,不管不顾的嚎啕大哭,一个枕头而已,自然是砸不痛容月,但容月手中端着药碗,那药汁被枕头砸的泼洒在容月的身上。
她一动不动,手紧紧的拿着已经没有一滴药汁的药碗,垂眸遮住了眼底的讥讽。
四皇子本来还有点怜惜四皇子妃失了孩子,可见她这样不可理喻,于是起身,“你好好的养伤,没我的命令,不许出院子。”
说完,他看向那位嬷嬷,“看好你主子,要再做出什么,可别怪本王不客气。”
之后,拂袖而去。
容月小心翼翼的跟着四皇子出去,到了门口,四皇子转身对容月道,“委屈你了,你去将身上的衣服换了,本王这里无需你侍候,你也去好好休息一下吧。”
容月福了福身,目送四皇子出了正院的门,然后回身看了眼正屋,嘴角的讥笑连遮掩都不遮掩了。
她抹了抹身上的药汁,摆着腰肢去了自己的屋子,换了身衣裳,出了屋子,在门口左右环顾,出了正院。
她一路往四皇子府的后花园而去,四皇子府建立的时候,正是四皇子最得宠的时候,占地面积非常广,不但有假山,后花园还有一座真的小山和一大片的林子。
林子边上有一座小院,本来修建这座院子,是为了纳凉,不过,因为府里有更好的纳凉之处,而这边又太过偏远,有林子就有蚊子,渐渐,四皇子也不太爱这里,慢慢的,这个院子就荒废了,平时,就连下人也难得来这里。
容月到的时候,已经有个小丫头站在院子里,正是侍候青姑娘的那个小丫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