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芷画微微皱眉,这个时候,言列居然有心情在这里闲坐着?朝堂上一堆事情,老夫人还病着,他却能如此安静地坐在这,像个没事人一样?
言列沉默了一会才开口,“画儿,过来,坐。”
言列指了指他对面的一个离他最近的位置,示意让言芷画过来坐。
言芷画也不拒绝,直接坐了下去,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言列,等待他的下文。
“画儿,你可知为夫今日唤你过来所谓何事?”
言列试探着言芷画,看她能否猜得出自己让她过来的意图。
言芷画沉思一会,“父亲今日唤画儿来,可是为了赈灾之事?”
能够让言列在言芷画身上花费功夫的事情,就只有这件了。
言列微微一怔,他点了点头,“没错,为父叫你过来,正是为了赈灾之事,赈灾之事非同小可,若稍有不慎,便会给丞相府带来许多麻烦,不过,既然圣上已经钦点你一同前往,便没有回旋的余地,此行,你一定要谨小慎微,切勿犯下什么过错。”
言列认真地叮嘱着。
言芷画点了点头,这些她自然清楚,不仅为了丞相府,就是为了她自己,她也会万分小心谨慎的。“父亲放心,画儿定会谨言慎行,不会给父亲惹麻烦的。”
她若是一个惹麻烦的人,司马律义也不会放心让她一同前往,更何况此行有司马煜,说不定根本就没有她说话的机会,那倒也好,病从口入,祸从口出,沉默也未必不是一件好事。
“还有,此行路途遥远,凶险万分,为父希望你好好照顾自己。”言列站了起来,慢慢靠近言芷画。
言芷画微微皱眉,准备站起,却被言列按下肩膀,言列看了看四周,压低声音在言芷画耳边说,“有机会,帮父亲除掉两个人。”
言列没有直接说是谁,似乎担忧隔前有耳,他眼神犀利,言芷画根本没有拒绝的机会。
言芷画低声询问,“父亲要画儿除掉什么人。”
她虽然在询问,但心中隐约已有答案,能让言列这般着急着想除去的人还能有谁?除了司马齐和司马煜,她倒想不出还有其他人。
可是,他也太高估言芷画了吧!司马齐和司马煜是什么人?能在处处算计的皇宫里存活下来的人,岂能这么容易被人除去?
也不知道是言列想得太简单,还是他把言芷画当成神了!
“画儿难道不知道为父想要除掉谁?这两个人一旦被除去,大晋国的天下便是大皇子和父亲的了!所以,无论如何,这一次,都要人这两个人有去无回!”
言列的眼神中充满幻想与贪婪,似乎他已经看到他梦寐以求的生活,这样的眼神让言芷画厌恶。
“父亲,你也太高估画儿的能力了,画儿只是一个弱女子,且不说两位殿下身边高手如云,就仅剩殿下两人,画儿与他们相比,就如卵与石,怎么可能是他们的对手?”
言芷画苦笑,就算让她侥幸成功,那么她也将会踏上一条不归路,或亡命天涯,或为司马齐和司马煜陪葬。言列待她,真的没有半分的情谊。
正文 第93章言列的计划(下)
“为父已经替你寻好帮手,到时候他们会去找你,你和他们一明一暗,里应外合,父亲相信一定可以成功的。”
“里应外合?”言芷画反问,看来言列是做足了准备,想要一举将司马齐和司马煜一起灭掉。
而这次,刚好正合他意,两人都在一起,西北部寒苦,灾情严重,一不小心就会引起暴动,若是言列利用暴动除掉司马齐和司马煜,也不是没有机会的。
想到这一点,言芷画背脊生凉。
怪不得司马煵这一次无动于衷,原来,都是已经做好了准备。
这一次,估计司马齐和司马煜遇到大麻烦了,如今,言芷画也只能答应言列,到时候再见机行事。
“是的,父亲相信把这个任务交给你,你一定可以完成,是与不是?”言列的目光狠毒,容不得言芷画有半点抗拒。
言芷画点了点头,“画儿答应父亲,到时候和父亲的人里应外合,只是,成功与否并不是画儿可以控制得了的。”
“那是自然,这点为父也是有考虑过的,无论成功与否,只要你尽力了便好。”
言列放开言芷画的肩膀,双手放在背后,看着那扑闪扑闪的烛光。
“先回去吧,到时候父亲会让他们去找你的。”
“父亲,画儿还有一事相求。”言芷画趁此机会开口。
“什么要求?”
“这次路途遥远,画儿没有盘缠如何办事?没有银两,到时候估计处处受制于人,不好办事。”
既然言列要她办事,她正好好好敲他一笔,若是不给,那么要她办的事,可就不会这么轻易去办了!
“好,我会让谭伯给你准备好盘缠,只是,这件事只能你知我知,不能让别人知道我给你准备了这些银两。”
“这个自然!请父亲放心,此事天知地知父亲知我知,画儿不会让第三个人知道这回事的。”这个言列不说,言芷画也会知道,她又不傻,这笔钱肯定不能让别人知道,否则会引来多少不必要的麻烦她也是知道的!
听到言芷画的保证,言列满意地点了点头,“三万两黄金够不够。”
三万两黄金?朝廷前两次拨了三次款,如今能拿出来的也就三十七八万两赈灾银,而言列居然能不动声色地拿三万两黄金给言芷画,这……言列果然也是一个狠角色。
这个也是可以理解的,若不是一个很绝色,又如何能和司马煜斗?
司马煜啊,司马煜!这一次,你可要好好挺着,好好接他这一招。
“怎么?嫌少?”见言芷画不说话,言列眉头一皱,不悦地开口。
“自然不是,三万两黄金对于画儿来说可是天价,画儿又怎会嫌少,那画儿就先谢过父亲了。”
言芷画乖巧地行了一个礼。
三万两黄金对来说确实是天价,但她表示吃惊也只是一瞬之间的事情,吃惊过后还是得从容去面对言列。
言列看着一脸从容不迫的言芷画,一种莫名其妙的滋味涌上心头。
这双眼睛,这个神态似曾相识,很久没有见过有人这般看他了,真的记不住究竟有多久。
他的心很大,除了儿女私情,他更在乎的是自己的仕途,而她,言芷画的母亲却喜欢平平淡淡的生活,生在官员之家,想要平淡的生活又谈何容易?
从她嫁给他的那刻开始,便注定没有一个好的结局,但终究,言列还是喜欢南宫茵茵的,否则,也不会一直让言芷画衣食无忧。
“夜深了,回去歇息吧!明日还有许多事情需要去忙。”
言列深深叹了一口气,语气里尽是沧桑。
言芷画很难相信,这种沧桑竟然表现在言列身上,上一秒他还气势磅礴,这一秒又沧桑无比。
究竟哪一个才是真正的言列?兴许都是,人都是有两面性的,一个向往崇高的权利与欲望,一个甘于平淡生活,只是,欲望总会强一点的压制这平淡的心,所以这世间才会有无尽的杀戮。
“画儿告退,父亲也早些歇息。”言芷画礼貌性地行了一个礼,开门退了出去。
迎着寒风,言芷画的思绪清醒了不少。
言列可谓是胆大包天,居然要谋害皇子?一旦失手,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墙,终有一天会查到他的身上,到时候丞相府必定会被株连,到那个时候,即便是老夫人,也难逃一死吧?更何况她言芷画呢?
这次刺杀计划,无论成功或失败,言芷画都注定无法全身而退,若是成功,她作为司马齐和司马煜的随从,一定会被人猜疑,到时候言列会一脚把她提出来,让她去当替死鬼,从一开始,言列就要把她牺牲掉。若是失败,那么言列谋害皇子的罪名势必会株连九族,那个时候,她也是难逃一死。
呵呵,在这里活着真是一件很不容易的事情,千算万算,还是在跟死亡作斗争,一点进步也没有。
如今,她的脑子是混乱的,她不知道更倾向于谁,一面是没有把她当女儿的父亲,一面是几次三番出手助她的陌生人,她该怎么做?真的应该帮助言列成功地除掉司马齐和司马煜,祈求他们能成功,然后期待言列能良心发现,继续风光无限地生活?
还是帮助司马齐和司马煜,来一个将功赎罪,苟延残喘地活下去?这两个都不是她想要的结果,她不愿意言列成功,但更不想看到他失败,她始终还是丞相府的人,一荣俱荣,一损俱损,她不可能眼睁睁地看着丞相府就这样败落下去,至少不能因她而败落。但她也不想司马煜受到任何危险,司马煜对她而言,已经算是半个靠山,只要有司马煜在,她才有信心继续斗下去。
没有司马煜,她或许不敢这般肆无忌惮地生活着,在她心底,无论她遇到什么事情,去找司马煜,司马煜就一定会帮她解决,虽然帮她的时候要狠狠地被他羞辱一番,但这种羞辱,她莫名地觉得很温馨,不像是真正的羞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