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舅心里被看的发慌,脸上镇定的没有丝毫的显露,这老狐狸,真不好糊弄,这是对我起了疑心?看来不加点好柴火不行啊。
随即似无意提到:“这次救灾,燕曼舒的满口香功德无量,数十万灾民为感恩戴德,将她的画像做成了泥塑,放在家里当神仙似的供了起来。”
这话一出口,似一把锥子直接扎到了皇上的心尖上,数十万灾民感恩戴德?神仙般供起来?占领虎啸山脉?
这是要造反吗?即使现在不反,哪天一个振臂高呼,数十万人相随?要人有人,要武功有武功?要钱有钱?
这次不是后背有凉风了,皇上顿时浑身冷汗直流,为了他相家的基业,别说是燕曼舒苏冬宝了,就是他的亲儿子,该除还得除。
国舅爷见火已点旺,不再多言,急忙告退了。
见国舅离开,皇上脸色发白,胸口疼痛难忍,他身上的顽疾又开始发作,老太监进来伺候,恰巧看到了这一幕,吓得急忙要去叫太医。
皇上用手势制止了,喝了一粒药丸后,躺在塌上休息了片刻,等心绪稍微平稳后,对站在地上满脸关切的老太监说道:“传朕口谕!”
哦,这深更半夜的传口谕?风雨欲来的气氛让老太监惶恐不安。
皇上的御书房灯火通宵亮着,皇宫里也是灯火通明,上上下下忙碌异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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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说什么?皇上连夜派人去了永乐府,张将军深夜入宫?”董贵妃惊讶的问。
“是!”宫女答道。
董贵妃沉默了许久,悠悠叹道。“该来的终于要来了,该躲的还是躲不过,这大概就是属于他们的命数吧!”
宫女低头不语,在这皇宫里,享受暂时的平静都是奢望。
又过了许久之后,董贵妃问:“公主还没有回府吗?”
“没有,听公主的贴身宫女婉儿说,九公主是装扮成书生模样出宫的。”说到这,宫女这才后知后觉惊讶道:“和那丫头联手打衙役的,难道是公主?”
不是宫女反应慢,是这事太匪夷所思了,和一个情敌联手去打架,这,这好像太不合情理吧?
“不是她会是谁?”董贵妃脸上露出笑容。
这样的表情宫女并不是第一次见了,听到自己的女儿在外面打架,不愁反笑,世上如此心大的母亲,也只有董贵妃吧?
“娘娘,今晚京城都闹翻天了,巡逻衙役联手搜寻公主和小神医,她们会不会有危险?”宫女忐忑不安的担心着公主。
“如意跟那丫头在一起,只要用心,只能有好处,让她多学点本事也好傍身。”董贵妃笑的灿烂。
儿女双双既要迎战,董贵妃揪了十几年的心,反而放下了。
辛亏他们都已长大,有了迎战的能力,是骡子是马也该出来溜溜了,是龙是凤是青蛙还是烂泥?就看他们各自的造化了。
是啊,能从观雨厅安然出来的人,一定不凡,见贵妃笑的开心,宫女的心情也轻松了下来,问道:“要不要派人去寻寻公主?”
正文卷 第三百一十七章 鸡毛蒜皮
“用不着去寻。”董贵妃摇了摇头,对宫女说道:“下去吧,公主出府的事要严加保密,任何人问起就说身体不适,在屋中静养。”
“是!”宫女领命退了下去。
望着窗外的月光,董贵妃想起之前听来的话,不由又笑了。
把大内密探甩丢的丫头!能活着走出观雨厅的丫头!能救数十万灾民的丫头!能起死回生的丫头!
能遇到这样的人,如意,也算是你的机遇了,如果你聪明,自会收获满满。
未来风雨很大,只有靠你自己丰满你的羽翼,母妃能做的就是放手,给你多争取一些历练的机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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国舅爷夜入皇宫,张将军深夜被请,皇宫护卫连夜奔赴永乐府。
这一个个重量级的消息,似长了翅膀般,很快传入到京城权贵的耳中,官员们如热锅上的蚂蚁,猜不透这到底是意欲何为?
张凯知道这个消息的时候,晚了将近一个时辰,张夫人自然是心急如焚。
夜已深,没有皇上的口谕,任何人不得入宫,张凯左思右想,只能去太子府求太子,但得到的答复是:太子入宫了。
张凯心存感激,以为太子第一时间去为父亲求情,他哪里知道,此时的太子稳稳的坐在太子府呢。
这明显的推诿,能瞒得过涉世不深的张凯,但瞒不过那些官场老油条,太子的一言一行,一举一动都在他们的视线中。
太子去没去皇宫,耳目早已打探了过来,大家纷纷猜测,难道这是在放出一个信号,太子并不是很在意张将军的生死?
或者是欲盖弥彰,太子不重视军权?这样鬼都不相信的事情,居然皇上相信了,直到早朝时,都没见太子来求情,皇上甚感欣慰。
对于皇权的稳定,皇上颇为深思熟虑,虽然他深爱四子相云天,却绝不会废长立幼,太子才华略逊,所以这几年一直在为他物色优秀忠诚的年轻人才。
譬如新中的文武状元,为了让他们能早日担当大用,日后好辅佐太子,皇上可谓是划时代的开了先河。
张文俊和张凯可以破格参加早朝,这样打破常规的事,在大相国还没有过先例。
皇上对于人才的选拔和培养上,不拘一格,大臣们心领神会,这是为太子打基础做准备呢。
皇上这样做,无非是让那些不看好太子能力的人死了心,别想着去辅佐自己看中的人,能力不重要,合法的继承人才是江山稳固的基础。
早朝,坐在龙椅上的皇上,睁着因熬夜而发红的眼睛,望着下面一个个朝臣,看他们各个低头顺目,整晚的焦虑消散了不少。
右相白恩举第一个站了出来,恭敬递上了折子:“起奏万岁,臣告商女燕曼舒,街头行医,打伤十数余衙役,民打官罪不可赦,请圣上明察。”
此话一出,除了太子,其余人皆惊得下巴都要掉在了地上,堂堂右相在朝堂上,面对皇上,居然起奏一个民女,这滑天下之大稽,就发生在眼前。
这草民岂是一般人,大闹法场,全身而退,莫非有什么蹊跷?
国舅爷一听,心中倒是一愣,暗暗吃惊太子身边有能人,一夜之间没找皇上救张将军,反而跟自己一样,找燕曼舒下手,厉害!
这分明是将箭头指向了相云天。
皇上冷冷看了一眼右相,整晚脑子里占满了这三个字,拿起折子当即摔给了左相余波。
皇上大怒道:“余波,你的巡逻营是怎么管教的?打衙役时,他们在场,为什么不第一时间缉拿归案?”
这又是什么情况?一个民女犯了错,皇上都知道的清清楚楚,自己有个蛛丝马迹,难道在房里说个话,放个屁,圣上都知道的清清楚楚。
朝中官员的头低的更低了,一个个快速的回忆着自己的漏洞。
左相没时间回忆,皇上还等着他的回答呢,巡逻营?那可是八竿子打不着的下下属关系,他堂堂左相,难道还要亲自去训导巡逻营?
左相一时有些为难,这事也没听人汇报,从何谈起呢?一时之间没有匹配的应对方案。
就在左右为难时,突然想起昨晚听到的一事,于是说道:“微臣一定明察秋毫,绝不放过任何渎职之人,陛下,臣也有本奏。”
捡起地上的折子后,左相余波接着说道:“臣告右相白恩举,管教子孙不力。”
话音一落,朝中众人的脸色不是惊讶了,反而是一个个低头偷偷乐着,那边告民女,这边告人家孙子,今日早朝真是热闹,一地的鸡毛蒜皮。
右相也是乐了,自己那宝贝孙子是有些骄横,但总不能放在皇上的面上谈吧?
余波呀余波,你真是老糊涂了,这分明就是睚眦必报,你不知道皇上最讨厌的就是这些婆婆妈妈的东西?
确实如此,皇上脸上怒意更显,不是强忍着,就差拍龙案了,并不是顾忌余波的老面子,而是心疼自己的身体罢了,太医一再交代,他可不能再动怒了。
左相余波语言停顿把握的很好,不等皇上喊停,继续说道:“右相嫡孙白易昨晚在怡香院与人争花魁,输掉,”说到这,他故意掩着嘴咳嗽了一下。
争花魁?这是男人最喜欢的话题,有竖着耳朵听的,还有忍不住噗嗤笑出了声的,这朝堂也是越来越好玩,越来越不像话了,争花魁的话题都摆在了朝堂之上。
就在众人神态各异之时,左相余波赶紧开口说道:“输掉了五百万两银子。”
“啊?”惊呼之声同时出口,平常各个修炼的老谋深算的政客们,此时异口同声的张嘴喊“啊”,这在本朝还是头一次。
这个“啊”字,大概会永久列入大相国的正史野史里。
“你放屁!”右相气的哆嗦,连放屁这样登不上大雅之堂的话都骂了出来,他的孙子再不济,也不会为了争个花魁花掉五百万两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