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老太医颇有打破砂锅问到底的架势,这关系太复杂了,让他不由得产生了好奇心。
“不是,我们都无血缘关系,按认识的先后,我比义父还早认识她呢。老太医您可听说过苏冬宝?”蓝姨问道。
“苏冬宝?”曾老太医稍一思索道:“你可说的是大名鼎鼎的武林高手苏冬宝老先生?张大将军的师傅?”
“是!”蓝姨笑道。
曾老太医摇头说:“不认得,只听过名号没有见过本人,那可是高人,神龙见首不见尾,你打听他有何事?等我回京帮你问问张大将?”
“您误会了。”蓝姨笑着,满是自豪的说道:“我那义父就是苏冬宝。”
“那矮胖子是苏冬宝老先生?”曾老太医讶异道,说完又觉得称呼矮胖子有失礼仪,讪讪笑道:“老朽与你那义父喝了整晚的酒,真是有眼不识泰山了。”
蓝姨笑了,说道:“看来你们是有缘人。”
曾老太医不住的点头,说起有缘人他又想起什么,说道:“你这义父有几个孙儿?”
“几个?”蓝姨想了想,张凯,李浩志,柱子,还有张文俊等等,大概数了数说道:“大概有十几个吧?”
“十几个?”曾老太医咋舌,脱口而出:“这个苏老先生好福气,真是多子多孙哪。”
这次蓝姨不禁失笑,说道:“您又误会了,都是义孙,他只有一个亲孙女。”
曾老太医老脸一红,自己又唐突了,避免尴尬接着说:“你可否将他的孙女引荐于我?”
“可以啊,等会您就能见到叶楠了,只是您为何要见叶楠?”蓝姨好奇的问道,叶楠大隐于市,知道叶楠的人很少。
“她是高人,她能说出商道即人道,守正于道,真心通天的道理,我想拜访她,请教于她?”曾老太医兴奋的说。
蓝姨旋即明白说:“您找错人了,这话我亲耳听过,不是叶楠说的,是让您去诊治的那个女娃说的。”
“你亲耳听过?一个十几岁的女娃能悟出如此高深的道理?”曾老太医不可置信的问。
“是。”提到燕曼舒,蓝姨想到她的病体不由得又忧郁起来。
“让车夫再快点。”曾老太医提醒道,他一刻也不想耽搁,想尽快见到那位小高人,又问道:“到底是什么动物咬的,如毒蛇,毒蝎子,毒蚊子,我好现在准备?”
“是蛊虫,您可听说过?”蓝姨道。
“蛊虫?”曾老太医惊得蹦了起来,头磕到车顶,他也顾不得疼痛难忍,捂着脑袋问:“你说她中的是蛊毒?”
“是,您可有办法?”蓝姨急切的问道。
曾老太医脸色发白,摇了摇头,他可知道这蛊毒的可怕,心道:这女娃没救了。
蓝姨看到曾老太医的样子,不由咬紧了嘴唇,看来唯一的希望就是那本医书了。
蓝鹰终于飞到京城,苏老爷子的身体冻得早没了知觉,蓝鹰盘旋就要落下,苏老爷子睁开双眼看到天就要亮了,用微弱的声音说道:“蓝儿,趁着天没亮,我们去取了来。”
蓝鹰呱唧呱唧说着,继续盘旋在上空,苏老爷子又道:“我缓几天就会好,可是孙儿的病等不及。”
这次蓝鹰不再犹豫,朝着城中闪电般飞去,他们很快找到夏府,蓝鹰又载着他们朝夏宅飞去。
夏宅守夜的人突然看到头顶飞着一只大鹰,都好奇的抬头观望,一眨眼的功夫,大鹰俯冲落地,见大鹰身上驮着一个人,守卫惊讶的提刀砍了过来,六两一跃而起,小身影嗖嗖晃了几下,那几人纷纷倒地不起。
苏老爷子此时哪里管得了那么多,冻僵的手连连用嘴哈着气,靠着嘴中的热气才稍微缓和了一些,从怀里掏出那张图,让蓝鹰慢慢的飞翔,夏家很大,辨认了好久终于找到一块位置,对六两说道:“就在那棵大槐树下面。”
蓝鹰又一次落地,六两急忙奔过去,用小爪子刨着土,很快一个黑色的坛子显露了出来,六两急忙打开,只见里面放着两本书,还有一些细软之物,六两全部收入葫芦里,苏老爷子看到这,这才安下心,眼皮沉的就要耷拉下去,强坚持着又睁开。
一鹰一人一猫出了夏府,苏老爷子拍拍蓝鹰的脑袋,柔声道:“蓝儿,把我放在这,你和六两快快回去。”
蓝鹰和六两同时呱唧喵喵嚷着叫着,苏老爷子佯装怒道:“让你们走就走,我这么胖,等回去咱们都得死,我在这休养两天就好了,你们回去好救孙儿。”
蓝鹰不舍的放下苏老爷子,苏老爷子扶着墙站在那,强挤出一丝笑容,说:“坐的太久,脚麻了。”
六两掏出好多的药材,冻伤药,养颜丹,有用没用的,一股脑交给苏老爷子,苏老爷子统统收到纳物袋里,直到放好纳物袋,两个小家伙瞪着大大的眼睛看着他,苏老爷子又佯装生气,摆手道:“快走吧,别磨磨唧唧的,孙儿那你们离开这么久,她一个人在山上,万一有个好歹怎么办?”
这话起了作用,一鹰一猫不再废话,六两坐在蓝鹰背上,蓝鹰又在苏老爷子头顶盘旋三圈后,转瞬消失在黎明的天际中。
直到看不到他们的声影,苏老爷子再也支撑不住,慢慢的躺倒在地,昏迷了过去。
正文 第一百一十六章 油尽灯枯
落凤山的清晨,安宁而寂静,相云天的到来打破了这份沉寂,一路策马扬鞭马不停蹄飞奔到了落凤山脚,狂奔的马儿猛不丁的被拉住缰绳,马儿扬起前蹄,发出长长的嘶鸣声,相云天不等马儿站稳,一跃从马儿身上跳了下去,朝山腰那两间竹屋跑去。
竹屋前的叶楠和老夫人惊讶的看着这一幕,正在诧异间,见跑来的是一个陌生人,来人身形高大挺拔,年约二十上下,一身白衣被尘土染成了土色,俊朗的五官满是汗渍,嘴唇干裂,发髻散乱,狼狈的外表也掩饰不住他满身的贵气。
年轻人一步跨两步的奔了过来,奔到近前见到叶楠和老夫人,施礼道:“请问苏老先生可在?”
“我外公不在,请问找他何事?”叶楠还礼问道。
相云天从怀中拿出苏老爷子的信件,递给叶楠急迫的问道:“请问二丫在哪里?”
叶楠打开看是自己爷爷亲笔回信,这才放心答道:“她中了蛊毒,一直在山上。”
“蛊毒?她中了蛊毒?”相云天顿时脸色惨白,蛊毒他是听说过的,凶险无比,无药可救,中了蛊毒的人还没有听说谁活过来的。
“她如今怎样?”相云天着急问道。
叶楠摇头。
“你们天天在这里,怎会不知道!”相云天突然大声吼道,这声吼把老夫人吓了一跳,老夫人道:“小伙子,我们也是她的亲人,着急的心不比你少。”
相云天这才发现失礼,双手轻轻一拱算是赔了不是,顺着山路向上爬去。
“能上去,我们早上去了。”老夫人也不怪罪,知道担忧过甚,心急而已,见他往山上爬去,好心提醒。
相云天似乎没听到般,继续望山上走去。
叶楠拽了下老夫人的衣袖,轻轻摇了摇头,她刚才清楚的看到,这位男子的眼泪顺着他的眼角流下。
相云天如上次一样,还是无法爬到落风山顶,他心急如焚但又毫无办法,最后只有神情萧索的坐在大石上,望着二首村,想起认识二丫的情景,在卤肉摊旁,在镇衙,在西来镇,一件件,一幕幕在眼前滑过,耳边回响着:“在你家的地盘,挨了泼皮的骚扰,不应该你管吗?”
“因为他是李乌龟呀,哪有脸见人呢。”
“我们也算一回生两回熟,卤肉你也吃了,味道你也尝过了,看在我今天拔刀相助,要不你投点资如何,我们合作。”
想到这,相云天的泪水更是喷涌而出,顺着脸颊留下,他不管不顾的任着眼泪流淌,喃喃道:“你个骗子,你个骗子,说好合作的,你个骗子!”
燕曼舒斜躺在竹椅上,红色的朝霞映在她没有血色的脸上,她费力的将眼睛睁开一条缝隙,用满是裂口的嘴唇,无力的低语道:“天亮了啊。”
此时,她感觉这具身体就如油尽灯枯,慢慢消逝着身体最后的一点气息,身旁的篝火早已成了灰烬,在灰烬的上面有丝丝残火留存。
“我就这样死了吗?”燕曼舒轻喃,费力的睁开眼睛看着天空红色的朝霞,感叹道:“活着真好!”
就在这时,耳边传来悠长的笛声,清脆嘹亮而又无尽的哀婉凄凉,悠远深长又带着浓浓的悲伤凄凉。
“是你呀?”燕曼舒苍白的脸上露出一丝笑容,眼前不由浮现出那副憋着笑纠结的面孔,在笑容下,在笛声中,她慢慢的合上眼睛。
她感觉身体越来越沉,突然一个空灵的小人,挣脱她的肉身飞了出去,空灵小人终于脱离那厚重的不堪重负的身体,变得无比轻松,她轻松的在空中欢呼雀跃,没有了病痛折磨的本体,她开心快乐的在空中自由的打着滚,唱着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