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哇,情儿,你恐怕是早就看出了二皇子对你有意思了吧,却一直藏着掖着,故意不告诉外公?”平阳侯生怕温情巧舌如簧,又找到了什么别的理由不承认,索‘性’将这话分析得头头是道,“你如果不知晓二皇子的心思,是断然说不出和他的事儿八字还没一撇儿的话来,我方才只是说了他喜欢你,可没说过你们俩有什么事儿啊?你和他之间还有什么事情瞒着外公,快快道来!”
听着平阳侯的声音爽利了几分,温情低低地叹气,她心知,此时若不把事情和盘托出,尽数告诉了平阳侯,以后平阳侯定然就不会相信自己了。自己是断然不能做那等丢了西瓜拣芝麻的事儿,温情鼓足勇气,终是决定将事情告诉平阳侯,只是这说话也是一‘门’艺术,同样的意思要如何表达,就得因人而异了。
将酒杯推到了一边去,温情黏乎乎地攀上平阳侯的臂膀,温言软语地解释道:“外公,情儿到底是个‘女’儿家家的,遇到这种事情害羞啊,怎敢拿来到处去与人说呢?虽说和外公之间不应当有秘密的,只是外公也是个男儿家,情儿不好意思启口呢。再者说了,那二皇子原是出身皇家的人,什么样的‘女’子没见过,万一只是今儿对情儿有几分兴趣,待到了明儿就将情儿忘在了脑后,情儿却将这些事情说了出来,难不成是唤着人来瞧自己的笑话?”
仔细地聆听着温情的话,平阳侯不住点头,暗道,这个外孙‘女’也算是思虑周全,这种事情在还未确定下来之前,少些人知道总是好的,尤其是侯府中还有郭芙兰那样的角‘色’在对温情虎视眈眈。
眼看着平阳侯的脸‘色’逐渐温和了起来,温情又添了一把柴火,扭扭捏捏地讲:“外公,那二皇子还说,他要回去禀明了父皇和母妃,然后三媒六聘地上‘门’来。情儿‘私’以为,若是他真能办到,那咱们再想应对之法也可,不然连个影儿都没有的事情,说出去也不过是徒增烦恼,倒不如走一步算一步,横竖船到桥头自然直。”
温情的态度很是得了平阳侯的赞许,他捋了捋胡须,点点头:“是这个理儿,原来你是这样想的啊,没想到小小年纪,行事倒也稳重。我之前还担心,你今年左不过十六、七,若是这会儿就将你嫁了出去,也不知能不能应付,现在看来,倒是外公多虑了,我的宝贝外孙‘女’乖觉着呢!”
平阳侯高兴得哈哈大笑起来,想来是对这个忽然寻回的外孙‘女’出乎意料地满意。
眉头皱了一下,温情的脸‘色’瞬间变了变,有些不高兴地道:“外公,谁说我要嫁啦?难道他二皇子想娶,我就非要嫁不成?”
瞪了温情一眼,平阳侯轻轻地扬手,拍了一下温情的脑袋:“你个傻丫头,外公先前跟你说的话,你全都当耳旁风了?那二皇子的确是你眼下最好的选择,嫁于他,你能当个正妻,可不比以后嫁个品阶高的夫君,却只能做妾室强?你娘当年就栽在这儿,若那时候咱们平阳侯府能够得势一些,不遇到那些个糟心的事儿,哪能容得别人撒野,葬送了你娘啊!”
说着,平阳侯的声音似乎有些哽咽,一提起温情的娘亲,他就显得极为伤心。
温情的心情也不由跟着低沉起来,当年究竟发生了何事,为何每个人提起自己的娘亲来,都是一脸不愿再提起的悲痛,恨不能将那段历史掩埋?
可是经历过的总会存在,就算是淌着血的过去,温情心道,那也必须直视。
只有鼓足勇气,直视那一段淋漓着鲜血的过去,才能知道自己的娘亲为何而亡,自己又该如何为她的那负憾的一生做点什么。
“外公,我娘当年……”
还没等温情问出口,平阳侯就抹了一把脸,似乎是用指尖将眼角悬挂的几滴泪珠拂去,而后他清了清嗓子,径直拿起了桌上搁置的酒坛子,仰头灌了一大口,叹道:“唉,都已经是过去的事情了,不提,不提,咱们都不提了。但是情儿,无论如何,外公总是为你好的,我想你娘也愿意看到你嫁给二皇子,他对你的好,外公也看在眼里,的确是一个良人。”
点到为止,知道温情是个聪明人,平阳侯也便不再多言,只道,若是二皇子真说服了皇上和他的母妃,到时候再看。但其中的潜台词,温情却是听出来了,恐怕那时候就由不得自己不嫁了。
☆、第三百八十三章 心怀不轨
这边厢,平阳侯和温情正各怀了心思吃饭,那边厢,二皇子却和他的随身小厮踏着月‘色’回府去。 *79&
那小厮有些愤愤不平:“爷,想您是什么样的身份,怎能沦落到对一个小丫头赔笑脸的地步?饶是平阳侯府的郡主又能怎么样,少时流落在外,将来待平阳侯蹬‘腿’儿一死之后,树倒猢狲散,她也不见得还有什么威势,左不过现在借着她外公的劲头儿,居然驱使起您来了。嗨,您干嘛为她买那么多东西,还费尽心力地要与她扯上关系呢,不能娶得她,也没什么要紧吧,平阳侯府虽说日久根深,但真要论起朝堂上的地位,是大不如威宁侯府啊!奴才听说那威宁侯府还有位姑娘,不过是侧室生的……”
这二皇子行事颇有分寸,但跟在身边的奴才却是个嘴碎的,有人时便不大开腔,在主子面前,话可是不少。
二皇子一一听了,脸上那意味深长的笑意却不见消减一分,袖子随着晚风,甩得风声水起,甚是得意的模样。
他虚空点了点小厮的额头,朗声笑道:“哈哈,你懂什么!这温情背后,可不仅仅是平阳侯府这么简单呢,听闻她小姨舒贵妃甚是疼爱这个走失多年的侄‘女’,她以前是威宁侯府大少爷的贴身‘侍’‘女’,在铁桶般的威宁侯府里也‘混’的不一般呢。”
走在前头,二皇子遥望着远方渐渐西沉的落日,心里百感‘交’集。
虽然他贵为皇子,身体里流淌着世上最尊贵的血脉,但很多时候,他却觉得自己连个山野村夫的孩子都不如。
从小生长在皇宫深院,见多了那些个争宠斗荣,也因为母妃出身低微,许多次被人踩在脚底。
好像是站在漩涡的中心,无法解脱。
想到这些,他的心情就蓦然沉重起来,但很快,甫一想到即将到来的好日子,他又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
“待娶了这飞‘花’郡主,到时候看本少爷巧舌如簧,哄得那平阳侯和舒贵妃都为我所用,自然能够青云直上。到那个时候,看还有谁敢不将我当个人物,看还有谁敢欺负母妃!”二皇子刻意压低了说话的声音,但那话里坚决的语气却并不因此而减少,甚至有几分咬牙切齿的意味。
牵着马的小厮慢吞吞走在一旁,有些不解:“少爷,恕奴直言,那飞‘花’郡主好像没什么‘春’心萌动的意思……当然了,奴才并不是说少爷的魅力不够,只是那小妮子忒不解风情了一些。”
小厮的担忧,二皇子一点儿也不放在心上,迎着轻风,步履轻快,不由走得快了一点,身后的小厮急忙跟上。
“呵,她想不想嫁,有什么干系,成亲之事向来是父母做主,她没了爹娘,只要我哄好了平阳侯即可。你没瞧见我当时擦汗的手帕吗?下午的时候我就发现那小姑娘没带手帕出来,所以故意准备了一条‘女’子所用的手帕,那平阳侯还以为这就是自己外孙‘女’送给我的呢,心道原来这小姑娘也对我有意思,我不过是顺水推舟了而已。”二皇子颇为得意地讲道,他早已步步为营,将温情‘逼’到一个悬崖边沿上,到时候就由不得她想不想嫁了,始终也会成为自己手底下的一枚棋子。
那小厮似是对二皇子的计谋十分佩服,一手牵着骏马,一只手扬起,向主子竖起大拇指,由衷地赞叹道:“主子聪明无双,自然是他们那些个凡夫俗子比不上的,奴才也就等着看主子是如何把这些人玩‘弄’于鼓掌之中。”
挥了挥手,二皇子今日陪温情逛了一整个下午,人也有些疲累了,他抬手‘揉’了‘揉’突突跳动的太阳‘穴’,声音低沉了下去:“快些回去吧,我也累了,想早些歇下。”
一主一仆便不再说话,只是尽力赶路,朝着回家的路途前行。
接下来的日子,温情可谓是苦不堪言。
既然存了要将温情嫁出去的心思,一连几日来,平阳侯都不再准许温情单独出‘门’,自己又开始忙于朝政了,只好放温情待在平阳侯府里,与大夫人大眼瞪小眼。
不仅如此,这几日来,温情不能出去,那二皇子竟也不上‘门’来了,只是托了小厮送来一封简短的信,大意是说近日事务繁忙,又要奔‘波’于回禀父皇和母妃,暂且没时间来找温情,还望温情不要生气,谅解云云。
温情本就对二皇子说不上有多么喜欢,无非是看他人品相貌俱佳,又对自己甚好,再加上外公中意,几方衡量之下,她也有自己的小算盘。
在这个时代,‘女’子成亲都是仰赖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的,很多‘女’子待到成亲那一日才初初见了自己相伴后半辈子的夫君第一面。如果果真必须嫁人的话,倒不如择个自己见过的,没有感情,却至少也不会恶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