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深地看了周继礼一眼,入了侯府这么些年,二姨娘生下了二男一‘女’,虽说放眼整个侯府已经算是多的了,但大儿子虽力大如牛却稍显蠢笨了些,‘女’儿聪慧,却到底不如儿子地位高,再加上简阳公主又留下了个嫡长子来搅局,二房的希望就只能放在‘精’明些的周继礼身上。
饶是周继礼身上‘毛’病也不少,她却也只能慢慢教导,不可轻言放弃。
“我不管这是婢‘女’主动贴上来的,还是襄王有心,总之在我的眼皮子底下,你最好还是安分些。你要知道,你眼前的头等大事便是努力讨好你的父亲,趁此机会好好搏个锦绣前程,你可不比合欢院那位,自己还没发话,就有老婆子安排好了一切,你的未来是要自己去打拼的。”低低地叹了一声,无论周继礼心里存的什么心思,终归是自己的儿子,二姨娘也只得护着他。
周继礼彬彬有礼地道:“儿子一定谨记娘亲的教诲,只是……这小婢‘女’怎么办?”
乐儿还跪在地上‘抽’泣不不已,整个身子都吓得瑟瑟发抖,看上去格外惹人爱怜。
二姨娘微微蹲下身子,将乐儿的下颔抬起来,冷眼瞧了一瞧,冷冰冰地讲:“生了张狐媚子似的脸,也不是什么好东西,拖下去打个三十大板,若是还没死的话,再撵出侯府去。”
“不要啊——”乐儿一听,被打三十大板之后身子定然就残了,还要丢人现眼地被赶出侯府去,家里人知道了定会巴不得她早早地死掉更好,忙不迭地一把抱住二姨娘的‘腿’,“娘娘,奴婢错了,奴婢再也不敢了,还求娘娘给条活路啊!”
但二姨娘只是冷笑了一声,她什么话还没说,就有小厮上前,恶狠狠地将乐儿的手臂甩开,用力过猛了点,一旁的周继礼都能听到娇滴滴的乐儿那手臂骨折的细微声响。
“传我的命令,就算是继礼少爷不忍,你们也不能给我打轻了,该怎么打就怎么打,省得让人背后嚼舌根,说咱们威宁侯府没点家法。正好,也给侯府里的其他丫鬟们提个醒儿,谁若是还想打继礼少爷的主意,让她们仔细着点自己的皮!”
说罢,二姨娘拂袖而去,只余下身上的一股幽香还漂浮在空气中。
二姨娘已经走了,但乐儿仍旧跪在冰凉的地上,眼泪汪汪地看着周继礼,无声地哀求着周继礼好言相救。
摊摊手,周继礼似乎在说自己也无法,不仅不出言帮衬一把,反而为了避嫌,要打板子的奴仆更加用力。
“继礼少爷,您是说要咱们更加用力?”小厮以为自己听错了,不由又问了一遍。
周继礼瞄了瞄哭得脸‘色’惨白已无人样的乐儿,点了点头:“对,你们没听错,往死里打,最后……是真‘弄’死了。”
最后几个字,他说的咬牙切齿,不过是个长相略清秀一些的小丫鬟,他可没什么舍不得。
不多时,便有小厮悄悄地来报,说是如继礼少爷所言,乐儿已死。“死,便死了吧,多大点事,拖出去埋了,”周继礼一番轻描淡写,侯府不过是少个奴婢,就如同沙滩上少一粒砂砾。
☆、第二百零五章 暗潮汹涌
桐‘花’苑悄无声息地少了一个人,除了与她同住一屋的三两个小丫鬟,并无别人察觉。 *79&
而那两三个小丫鬟就算发现了乐儿不见,也不过以为她是被调去别处了,小丫鬟们本就如浮萍一般,没有根似的四处漂着,主子让去哪儿,她们便得去哪儿,没什么稀奇。
出了这口恶气,再加上合欢院那边并没有就挽纱之事做文章,反而对外说挽纱是遇上了贼人,被打伤至昏‘迷’了,他也就放下心来。
桐‘花’苑这边相安无事,但合欢院可就不如以往那般风平‘浪’静了。
挽纱受伤,周渊见特许她好生静养,不让她做活儿,正好来了温情,便叫温情暂时顶上挽纱的缺。
横竖都是伺候人,只不过在南山苑是伺候老夫人,在合欢院是伺候周渊见,温情并未觉得有什么不妥,满口答应下来,却不想惹得紫桐甚是不快。
“她不过略略长得好看些,说话好听些,往前翻几个月,也就是个最低等的洒扫丫鬟,何故今日竟伺候在大少爷左右了?”
从房间里出来,紫桐第一个不服气,愤愤不平地就说开了。
因着紫桐的缘故,碧梧本就不喜温情,也不由附和道:“是啊,不就是知道点‘药’理,会点‘药’膳吗,入侯府才几个月啊,就能和我们一般平起平坐了,要知道,我们可是跟了大少爷多少年啊!”
她们俩心里对温情都有牢‘骚’,倒是浣衣与温情接触多些,对她的评价才稍微好一点:“大少爷喜爱她做‘药’膳的厨艺,再加上也觉得有这么一个略通医理的人留在身边对身体好,那便由着少爷去吧。横竖挽纱现在还卧‘床’着,有个人在旁帮衬着咱们做事,咱们也乐得轻松一些,对不对?”
将头摇成了拨‘浪’鼓,紫桐一个劲儿地摆着手里的手绢,急着否认:“不对不对,当然不对。咱们少爷现在是猪油‘蒙’了心,只道那姓温的是个好人呢,其实她心里的狐媚想法,少爷这会儿怎能看穿呢?不过少爷也让人忒失望了,论通医理,她可比得过大夫去?论厨艺,她又能抵得上咱们‘花’重金请的大厨?不过是些小点子,少爷就欢喜得不得了,唉……这也算是温情的狐媚处了。”
她将额边飘落的一缕发丝往耳朵后别住,低低的叹气,就看见温情正掀了帘子走出房间。
很明显,温情也听见了紫桐方才的话,脸‘色’略微有些难看,但她什么也没说,随着拈在指尖的手绢轻摆,就往前走去。
“哼,不定是又想出了什么献媚的法子呢……”紫桐酸溜溜地以手绢掩鼻,似乎很避讳与温情有任何接触。
目光冷冷地从紫桐面上扫过,温情不‘欲’与她多加争辩。
自从挽纱之事了了之后,周渊见真如之前与父亲置气时所说的那样,呈了皇家雨‘露’,入宫为皇上筹谋划策,不免劳累。再加上身子本就孱弱,一连好几日,胃口都不甚好。
温情自知比起其余三位长期服‘侍’周渊见的贴身丫鬟来说,自己对周渊见平日起居的了解甚少,也就只负责做‘药’膳罢了,这会儿正要去拿些山楂,让周渊见开胃。
“你们俩瞧瞧她那一副趾高气扬的模样,不知道还以为她是这合欢院的‘女’主人呢,对着咱们爱理不理,对着少爷却偏生阿谀奉承,啧啧。”紫桐望着温情婀娜的背影,心中憋着气,奈何温情又不与她多加见识,只能是过过嘴瘾罢了。
浣衣一如既往地谨慎,饶是和碧梧、紫桐两人闲话,也不会在背后说人家的不是。
气氛一时冷了下来,碧梧看不过去,便接过了紫桐的话头:“偏生咱们少爷就吃她那一套啊,她这才来合欢院几天,就已经负责少爷的一日三餐了,我看呐,虽然少爷现在说让她暂且顶了挽纱的差事,但说不定等挽纱伤好之时,少爷不仅用不到挽纱了,连咱们也一并用不着,打发了去。”
“你们俩就碎嘴吧,少爷待咱们怎样,这些年你们还看不清吗?外头人无论怎么说少爷心冷血冷,可对咱们是极好的,哪会将我们打发了出去,说笑呢?”浣衣眉头微蹙,不喜欢碧梧所说的话,在侯府的嫡长子身边待着,就算是个贴身的婢‘女’,说出去也算是一件有荣光的事情。
紫桐眉眼娇嗔地一转,念叨道:“这可不一定,没用了可不就打发出去吗?再不压压这狐媚子的气焰,她就真的凌驾于我们之上了……你们且看着,我必不会叫她在这合欢院过得太称心如意了。”
贝齿轻咬着嫣红的‘唇’,紫桐暗暗地握紧了拳头,心里又开始算计起来。
伺候了周渊见的饭食没几日,紫桐和碧梧两人便将茶水一类的事务也一并‘交’予了温情,只有浣衣看不下去,依旧将自己分内的洒扫事务安排妥当。
“这古人都说,能者多劳,这几日啊,你的努力我和碧梧都看在眼里,知道你是个巧人儿,那这端茶递水的事儿,你也就一并接了吧?”紫桐拉着碧梧“咯咯”地直发笑,笑得有些不怀好意。
温情本以为她们会想出什么样的法子来整治自己,没想到不过是给自己增加点工作量,这倒也是小事一件,不用放在心上,就答应了下来。
“这大少爷啊,最喜欢红茶,他本就身子弱,从朝堂回来,免不了觉得疲乏,你可要伺候好啊,端茶送水之类的事情虽小,可若是在这些事情上头惹了少爷不爽快,那就是大大的不对了。”紫桐又假意对她叮嘱了一番。
温情正忙着打理手中的‘药’材,因此并未抬头,只是将紫桐的话铭记在心,也没有瞧见碧梧那不善的脸‘色’。
刚走出不远,估‘摸’着温情耳力再好也听不到窃窃‘私’语了,碧梧慌忙拉住了紫桐,小声地问道:“你作甚要告诉温情,少爷最喜欢红茶?咱们都是少爷身边呢的老人了,谁会不知道……”
她的话刚说了一半,就被紫桐捂住了嘴,左右瞧了瞧,看没人注意到她们俩,紫桐这才放下心来,得意一笑:“你且看着吧,我心中自有计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