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桐听不惯温翔的话,正准备对他们恶言恶语回去,却被碧梧拉住了。
“没事,少爷,只是一场误会罢了,刚刚你突然犯病可把我和紫桐吓惨了,我看呐,咱们还是早些回去吧,再让大夫给你看看。”说着,又转脸向紫桐,对她使了个眼‘色’,“紫桐,都怪少爷惯出了你的娇蛮脾气,咱们得饶人处且饶人,少爷的身体比较要紧,与别人置气,就算是分出了个胜负,又能如何呢?”
紫桐拂袖,恨恨地转过脸,同碧梧一左一右扶了周渊见‘欲’走。
“别走,咱们把话说清楚!没有打了人就要逃的道理。”温翔执拗地拉住紫桐的衣袖,微微扬起脸,一脸厌恶地盯着她看。
对于温翔来说,面前的这个‘女’子空有一副美貌的皮囊,但心底和行径却比蛇蝎毒‘妇’还来得让人愤懑。
紫桐向碧梧的方向微微点了点头,示意她带着少爷先走,自己断后。
而后,一招轻巧的猴子捞月,就将温翔撇开了,紧接着,她还‘欲’拍出一掌,幸好温情眼疾手快,端过桌子上周渊见之前吃过的残羹剩饭,迎面一泼。
盘子里的剩菜全都泼到了紫桐身上,连带着盘里的油,泼得她大半个身子全都脏了。
紫桐本已经挥出了掌心,但是感觉到浑身的油腻,立刻就收回了掌风。
“你……找死!”天生一张狐媚子的脸,紫桐从小是个爱漂亮的‘女’人,被温情泼了满身的油污,顿时怒气上扬,恨不得能‘抽’了温情的皮,扒她的筋,饮她的血,吃她的‘肉’。
“走了。”碧梧已经携着周渊见退到了百菜园的‘门’口,见紫桐的手指被掰得“卡啦卡啦”响,知道她是要动手了,未免节外生枝,急忙招呼道。
紫桐顿了一顿,大概在心内琢磨了一番,恨恨地一扭头,跟着碧梧走了。
“下次别再让我见到你,否则,我定不会如此便宜地放过你。”
临走之前,紫桐还放下狠话。
“姐姐,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方才那个年轻公子哥,明明就是周公子啊,我保证眼神不差,绝对没有看错,可他为什么不认你,而且身边还多了两个凶神恶煞如地狱阎罗的‘女’人!”待紫桐的身影闪出‘门’去,温翔立刻就抱怨了起来。
温情凝神细思了片刻,越想越不对劲,那两个‘女’人,一刚一柔,又气质非凡,实非凡俗。而周渊见向来身体不好,之前在修远村经过温情的‘药’膳调理,已经好多了,又到底是经历了什么,怎会短短的两三个月,就变得一塌糊涂,糟糕透顶了呢?
“走,咱们跟上去瞧个究竟。”温情担心周渊见,从包袱里‘摸’出二十多两碎银子,大大咧咧地丢在饭桌上,顾不得等小二上菜了。
温翔和温月也不是铁石心肠的人,附和了姐姐的提议,三人连忙也跟出‘门’去。
百菜园开在岔路口,温情三人在‘门’口左望望右看看,幸而周遭都是笔直的长路或幽深的小巷子,一眼便能望到头,很容易就瞅到了紫桐和碧梧离去的身影。
许是因为那两个婢‘女’担心周渊见的身体情况,他们走的并不快,也没有过多地担心会有人跟随。
温情三人小心翼翼地与他们保持着不远不近的距离,一路潜行,约莫走了小半个时辰,终于到了一个幽静的所在。
眼睁睁地看着紫桐和碧梧扶着周渊见进了那扇朱红‘色’的大‘门’,温情这才缓缓打量起目的地来。
从表面上看去,这是一座气势磅礴的府邸。
在此之前,温情见过的最豪华的府邸便是城东的史举人家,但若是拿史举人家与这儿想比,无异于一个天上一个地下。
这座府院占地广阔,看上去庄严肃穆,‘门’口列了两尊雕刻细致的石狮子,怒目而视,‘毛’发毕现,神态‘逼’真,足以看出雕刻之人的手艺不俗。
朱红的大‘门’两侧,悬了两盏大红‘色’的宫灯,那红‘色’浓而不俗,‘艳’而不妖,映照着‘门’上的一块牌匾。
牌匾上书:威宁侯府。
威宁侯,何许人也?
一朝状元郎,‘蒙’天子喜爱,赐婚于建阳公主,成为当朝驸马,深受皇上信任。在官场上沉浮了近二十年,为了奖赏其功绩,皇上特封他为“威宁侯”。
但算来,这威宁侯今年也是四十来岁的人了,周渊见和他是什么关系呢?
温情心里存了疑问,携同弟妹,躲在侯府‘门’前的草丛里,远远地望了一会儿,才满腹担忧地离去。
“姐姐,咱们现在往哪儿去?”温翔和温月一左一右,拉着温情的手问道。
不同于在修远村,京城对他们而言,太大了,大到放眼望去,每一个角落都是陌生的,茫茫四野,看似哪里都能落脚;同时,京城也太小了,小到他们茫然四顾地站在街道中心,却不知道哪里才是最好的落脚之地。
不过温翔和温月一点也不害怕,他们满怀期待地望着姐姐,无论何时,无论何地,对他们来说,姐姐就是方向。
“咱们寻个干净的客栈先住了,然后我送你们去书院读书——这才是咱们来京城最重要的目的,你们可不能‘浪’费了大好的学习机会啊。”温情点点弟妹的额头,温和地笑道。
“那周公子怎么办呢,姐姐,你不会不管他的,对吧?”
虽然自三年前那一次生病醒来之后,温情似乎就变了个模样,跟以前大不相同。
但这之后,三姐弟相依为命地生活了一千多个日夜,对于这个姐姐,温翔和温月自认也有一些了解,在她的身上最明显的一点,大概便是刀子嘴豆腐心了。
看起来似乎冰冷得不近人情,但其实,内心柔软。
温情点点头:“将你们送去书院,我再来打探一番,放心吧,周公子是好人,他也会没事的。”
全国最有名的书院便坐落在京城的一隅,名“云鹤书院”。
顾名思义,读书需取“闲云野鹤”之心态,而不应执着于功名利禄。但就是这么一个不甚强调名利的地方,却将近几年的状元榜眼和探‘花’大包大揽了不少,声震全国。
温情一路询问,总算是带着弟弟妹妹找到了云鹤书院的所在。
如想象中的一般,云鹤书院建在一片茂密的树林之中,需要攀登上百级的阶梯,才能走到书院‘门’口。
书院多为木质建筑,设计也秉承“简单的就是最好的”之信念,看上去颇为朴素。
但书院‘门’口干净整洁,除了些许落叶,不见一丝垃圾,甚至连灰尘都不甚明显。
“这才是真正藏龙卧虎的地方呢。”温情环视了一圈四周,微微颔首,赞道。
对于“云鹤书院”,温翔早有耳闻,身为莘莘学子,若是能够得以进入此书院,才算是无憾。
“怪不得‘云鹤书院’能够一枝独秀,它的环境就与一般的书院不同,少了那些‘花’哨的玩意儿,才能让人更加专注于知识本身。”温翔抚上书院的木头墙壁,手指触到木头温润的质感,不由有感而发。
自家弟弟能够有此见解,温情也为他骄傲。
“你们是什么人,来云鹤书院作甚?”忽的,书院的一角开了一扇‘门’,有人探了个头出来。
温情端详了那探出来的半个头片刻,看上去约莫是个三十来岁的夫子,却已有了秃顶的危险,头顶上一圈‘毛’发稀少,仿佛是荒芜的沙漠。
大抵是不喜欢被人盯着看头顶,那人将‘门’打开,不自觉地便伸手去捂住了头顶,又问了一遍:“你们来云鹤书院干嘛?”
“哦,我们是来入学的。”温情也意识到了自己的不妥,急忙收回自己的目光。
“入学?”中年夫子盯着温情看了好一会儿,才招招手道,“来这儿。”
温情三人同他一起去了旁边的小房间,里面搁了一张桌子,两把椅子,桌子上摆着名册,看上去登记的全是今年入学的新生名字。
“谁要入学?”那夫子傲慢地拿眼一溜,眼神依次从温情三姐弟的身上滑过。
把温翔和温月推到前面,温情含笑,礼貌地讲:“是我弟弟和妹妹入学。”那夫子听了,一脸神情莫,定定地看着温情,两只手摊在桌面上。
☆、第一百四十六章 入学碰壁
一时间,四人都没有说话,整个房间里死寂一片。 *79&
夫子没有开口,温情也找不到话讲,只得愣愣地看着那中年人在自己面前翻来覆去地摊手。
“嗨,你们到底还想不想入学了?”那夫子似乎有些生气,鼓圆了眼睛,瞪视着温情。
温情撩了撩耳边垂下来的发丝,苦笑了一下,也学着那夫子做了个摊手的动作,无奈地反问:“当然想啦,不然我们作甚问了一路才到这儿来,只是……我实在是没看懂,您这动作是想表达什么意思?”
中年夫子意味深长地看了温情好一会儿,似乎是想琢磨她说的话可不可信。
而温情,也确实是不明白他摊手的意思,怔怔的望着那夫子。
“真是……‘逼’得我要把话说明白吗……”那夫子眉头一皱,十分不情愿地撇了撇嘴,道,“要想入学,首先就要‘交’银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