吕吉山再次深深伏地,奴颜卑膝的模样逗得李砚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
“哈哈!好了好了!吉山表弟快起来吧,哥哥我可不敢逗你玩。回头让陛下知道了,又该说孤不知好歹了,谁不知道,如今的陛下,最心疼的,可是你这个侄儿!”李砚笑得爽朗,可说出来的话,却是古怪得紧。
吕吉山缩在地上就快成了一个球,“殿下说笑了,咱们君臣只是在玩笑,哪有把亲人间的玩笑当正理儿来断的道理?吉山感谢殿下的照拂还来不及呢!”
吕吉山态度诚恳,姿态恭谨,一口白牙全露,笑得见牙不见眼。李砚愈发的心舒气畅了,他挥挥手,“好吧,既如此,孤也没旁的事了,这请柬,孤就收下了,孤会准时赴宴的,吉山表弟放心吧!那……你就跪安吧!”
吕吉山再度恭谨致谢,一番叩头作揖后,终于缓步退出了砚王府。
琬儿与李砚一番叙旧后,又被李砚留下,与他和钱媛之一道用完午膳后才离开砚王府。琬儿的目的达到了,李砚依旧对自己痴心不改,这就够了。只是,原本应该高兴的琬儿,却因上午在花园中,吕吉山陡然出现在砚王府,变得心事重重。
很快,琬儿的不安,在她回宫的路上就得到了验证。
琬儿所在的这队挂着皇宫标志的车队在绕进一个小巷口的时候,被一队被坚执锐的军士给拦住了。吕吉山很愤怒,他从兵士们的刀剑林中走出来,在琬儿随行护卫们的目瞪口呆下,他直通通走过来一把将琬儿自马车中揪出来,将她扯进了一条更小的巷道:
“才同我睡了觉,转头便去砚王府陪那懦弱无能的废物,今日,他一定很满意吧? ”吕吉山嬉皮笑脸的说,那眼中的亵玩,让琬儿觉得他是在看一个风尘女子。
吕吉山脸上的这副表情,让原本有些气短的苏琬儿瞬间怒从心头起,她奋力挣脱了吕吉山,柳眉倒竖,秀目圆瞪:
“你给我放尊重点,你知道吗?我去了砚王府,是因为我在为你吕吉山的出路着想,日后你得在砚王爷手底下讨生活。砚王爷与琬儿向来亲厚,他信任我,我要为你我将来的仕途发展提前做好准备。 ”
“好吧,我总算是搞明白你为何要去找李砚了。果然同我猜的一样,你这是准备去找新靠山了。我吕吉山真就看错了你,我一直以为你不是一个婊子,而是一个令人敬重的文化人。"
“我不得不那样做,山,你知道吗?如今砚王爷他回来了,你已经输了,你不仅不能保护我,反倒会成为我的把柄,可是我必须要活下去,而且,只有我活着,你才能有活着的机会。 ”
“所以你就如此迫不及待地要去找新主子?你和那个令人作呕的废物上床? ”
“住嘴!你嘴巴干净点!”
苏琬儿狠狠打断了他的话,她气势汹汹,盛气凌人。
“我只是去看了看砚王爷,我们只是聊了一会天,并同他们夫妻二人一起用了膳。”
苏琬儿觉得自己完全没有必要同吕吉山解释自己的行踪,可是吕吉山太会胡搅蛮缠了,让她不由自主地就想反驳他的观点。
琬儿顿了顿,她望着吕吉山满是嘲弄,写着你当我是傻子,这样内涵的眼睛,她费力地咽下一口唾沫,缓缓开口说道:
“如果你……非要这么认为……呃……在某种意义上,我的确也是,也是为了找新的靠山,可是你得搞清楚,我找的不只是我一个人的靠山,也是你吕吉山的。 ”
“呸!除了陛下,我吕吉山从来就不需要靠山,你以为人人都能跟你苏琬儿一样,跟谁都能裹到一块去?”
苏琬儿好容易压下去的怒火又被吕吉山无情地点燃,她不想再与吕吉山这样的混人在这幽深的巷道里胡搅蛮缠。她不再说话,咬紧牙关,恶狠狠地瞪了满脸戾气的吕吉山一眼,转身就往巷道外走。
见琬儿不理自己,还一副受了委屈的模样,这让吕吉山恨得牙痒痒。他才是最委屈的人,为啥人人都觉得是他欠扁?李砚夹枪带棒地对他便罢了,她苏琬儿有何立场如此待他!就在苏琬儿擦过他身前,就要离去的时候,他轻飘飘地冲她刺过去一句话:
“你的新靠山怎么样?他寂寞得太久了,你这么带劲,他一定满意极了吧?你这个卑鄙又肮脏的女人。 ”
苏琬儿愣住了,气得手脚止不住地抖,她猛地止住了脚,转过头来准备与吕吉山战斗到底:
“你这个无赖!我不许你这样侮辱我。你自己睁开眼睛看看你所在的形势,你觉得你还有资格对着我颐指气使吗?”
“呵呵!”吕吉山抬头笑,就像听见了一个好笑的笑话,“那个懦弱的男人就能保护你了?我吕吉山还没有倒,我依然如日中天,我吕吉山的姑母还是帝王。陛下信任我,你就不怕我向陛下告发你,说你勾引了我,再勾引她的儿子? ”
琬儿震怒,她不再想考虑自己的措辞与表情,眼前的吕吉山满嘴污言秽语,让她实在听不下去了。
“陛下会听你吕吉山的话?你实在太看得起你自己了,你是谁?你不过只是陛下自徙河边捡回来的一个装裱门面的弃儿!陛下只是怜悯你罢了,施舍了你一件衣裳穿,你竟然真的把自己当作人了?大荣朝只会有陛下这一代,一代而亡!这天下只能是李家的,是她儿子的!陛下将砚王爷重又接回宫,已经充分说明,你吕吉山又被陛下抛弃了,你很快就要一无所有了,你什么都没有,也什么都不会再有,你依然还是那个被贬斥徙河的弃儿!”
琬儿昂着头,犹如高贵的女王,她乜斜着眼,睨向满面疯狂的吕吉山,“砚王爷是陛下的骨肉,所以我奉劝你最好跪在我跟前来巴结着我。因为到那个时候,恐怕就只有我苏琬儿能救神勇的太尉大人您了……”
吕吉山明显被刺激到了,他咬牙切齿,腮帮子被他咬得发出咯崩咯崩的声音。但是他却一反常态并没有回击她,他很快便冷静了下来。因为他知道琬儿说的对,她准确预判了自己前一世的人生轨迹,自李砚回京那天起,自己便被吕皇抛弃了,如今的自己,只是在虚张声势罢了。
自己今日不也来对李砚表忠心了吗?
“那么琬儿你今日成功了吗?”吕吉山眼中戏谑,他恨恨地看进琬儿的眼睛,从牙齿缝里挤出来一句话。
“成功?什么成功?我只要确定了王爷对我的态度即可,无所谓成功不成功。”琬儿占了上风,望着委顿又激愤的吕吉山,她很满意,心里畅快极了!于是她以睥睨天下的姿态,恩赐给了吕吉山几句内幕。
“嗯,看来我的琬儿是成功了。”吕吉山望着眼前苏琬儿那销魂美景呼之欲出的,大开到胸口的纱罗襦裙,眼中的鄙视与愤怒让琬儿禁不住心惊肉跳起来——他会不会因为吃醋再来一刀把我杀了?
丈夫因激愤,一刀杀死出墙妻子的事例层出不穷,虽然吕吉山不是她的丈夫,她也压根没有出墙,但他吕吉山非要如此认为她也没法。再说了,几天前他才试图“杀”过一次自己,而且差一点就成功了。
就在苏琬儿满怀不安,忐忑难耐时,吕吉山清了清嗓子,终于开口了:
“琬儿你到底是个什么样的女人?我实在看不透你。我是个坦荡的男人,我承认你说的很对,是我自己没有本事,所以被陛下抛弃了,再也没法与你比肩了。就像你前几日说的那样,我们之间也就只能是交易关系而已,那么你如今是认为我吕吉山已再没了资格与你做交易了么?”
吕吉山一步一步走近她的身边,他伸出手捏住了她玲珑的下巴,狠狠地捏着。
“你错了,琬儿,你退出交易的时机不对,你退出得太早了!我的皇帝姑母还在,她还有许多事情需要做,我吕吉山的能耐你还没完全见着,如今还只是一个开始。”
“再说了,你没有权力来教训我,你是我吕吉山的人,不管你承认还是不承认,你都是属于我的,是我吕吉山的婢仆。是我把你刻上了我的印迹,是我让你流血,让你变成一个女人,是我让你散发出如此诱人的香气,变得风姿绰约。如果某一日你看见我吕吉山又要翻盘了,你是不是又会毫不犹豫地拿着李砚给你东西再回来找我?你是知道我不会把你怎样,因为我是那么的爱你,所以你才肆无忌惮地践踏我的尊严吗?”
琬儿低着头不说话,她并没有想过要抛弃吕吉山,她知道吕吉山说的对,他们吕家还要荣华挺久的。再说了今日来砚王府,她也没想过要投身李砚怀抱,可是吕吉山他就是不信。
于是琬儿只能沉静地回话,“我说过,我从没有想过要投奔砚王爷,你不信,我也没法……”
“那好,我信你,那么我们的交易继续?”
吕吉山凑近了琬儿的脸,低声地说话,他略带薄茧的手摩挲着琬儿的下巴,呵出的热气喷进她的耳朵,让琬儿的耳朵又痒又麻,连带心间也跟着颤动不已……
……
今日受到的刺激不小,琬儿颓靡了许多日,可是她很快又被强势的吕吉山不由分说地打断了伤春悲秋的进程。白日里她依然能看见朝堂上的吕吉山,因着那日“开诚布公”的谈判,吕吉山似乎变得更加肆无忌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