米思安将纸条收进袖口的暗兜,正要出门却听见侍卫来报,说水兰芝回来了。
“什么?”她被放出来了?米思安想起纸条上写的事情,吩咐下去,“带她来这里。”
“是。”
不出半盏茶功夫,水兰芝来了,她此刻已经整理过心情,打定了主意不想惹将军生气,好在府里好有一点立足之地。
“将军。妾身见过将军。”
水兰芝进门后跟着问候声就噗通一下跪在地上。
“……”
回答她的是米思安的一阵沉默。
水兰芝跪在底下,一直低着头,大气不敢出一个,更加不敢抬头看米思安的表情。
心下想着,米思安这是还在生她的气,再加上米月莹的事情,这一关可能不好过。
米月莹得罪米月莹之事,她也是偷偷听来的,完全可以当做不知道,暂时先承认自己的错误吧。
米月莹的事情,等她得到将军原谅之后再做打算。
打定了主意,水兰芝眨了几下眼睛,泪水就留了出来,再开口的时候,已经是呜咽不已。
“将军,妾身这阵子好好反省过了,之前的事情都怪妾身心胸狭隘……妾身也不敢奢求将军和夫人原谅,妾身愿意自降为奴,亲自伺候夫人,请将军给妾身一个赎罪的机会。”
米思安瞥了一眼水兰芝,只见她身体略略倾斜,让半边脸对着自己,掏出帕子轻擦眼角,但眼神却不停往这里飘忽过来,哭相倒是让人看了觉得楚楚可怜。
既然是深刻反省还能这么顾忌自己是不是哭得很好看,看来她的真心也就这点程度了。
米思安心中冷笑,知道她说的为奴为婢也不过是料准了自己不会答应,随口说说而已。
“哼,你真的想赎罪?”
米思安没心思和她逗闷子,更别提故意答应她的要求吓唬她了。
水兰芝闻言一愣,随即捣蒜似的点头。
“是。妾身愿意做牛做马伺候将军和夫人。只愿将军给妾身一个赎罪的机会。”
“好。”
米思安一个字便让水兰芝喜出望外,但下一句话便让她犹如被打入十八层地狱一般觉得阴冷无比——
“那你告诉我米月莹究竟是谁的孩子,我就给你赎罪的机会。”
水兰芝脸上正要露出笑容,听到这句话竟不知道该摆出什么表情,脸上的表情比哭还难看。
“什……么,妾身不懂将军在说什么。”
水兰芝眼神闪烁,她不知道米思安怎么会知道这件事情。
“哼。你不知道?当年,在太后寿宴上我只不过多喝几杯酒而已,竟然就醉了。醒来之后是你一丝不挂地躺在我身边,让我负责。一个月后你便有了身孕。我记得你入将军府的时候怀孕两个月,可米月莹却是九个月后生下来的。”
米思安眯着眼睛紧盯着水兰芝,而水兰芝早就听得汗毛竖起,浑身哆嗦得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当时太后派来照顾你的就是袁太医吧?他说胎儿月数这种事情仅凭初期判断并不太准,也有延迟的情况。我不懂那些东西,他是太医,那么说我便信了。米月莹从你说有孕到出生整整多了一个月。我想问,这一个月,你都做了什么?太后寿宴当天,我醉得不省人事,根本不可能和你有什么。”
米思安猛然一拍桌子,震碎了桌上的一套茶具。
瓷器碎裂的声音更是让水兰芝吓得连连往后爬。
她明白了,米思安这是什么都知道了,即使她狡辩,也不会让他相信了。
水兰芝的身体下意识地往门后退去。
“说!米月莹是不是高显的孩子?”
米思安从墙上拔出装饰用的宝剑,瞬间逼近水兰芝,剑身抵在她的脖子上。
高显正是高公公的名字。
“将军饶命!”水兰芝下意识喊出的话让米思安彻底明白了。
“你这黑心肠的妇人,还知不知道什么是礼仪廉耻?”米思安虎目圆瞪,气得青筋暴起。
“将军饶命……饶命啊……都是太后。是太后命妾身接近将军。但将军那夜醉得不省人事,为了有条件要挟将军,太后命妾身和高公公……妾身也是被逼的。”
水兰芝已经感到冷冽的剑气刺进自己的脖子,如果她再稍微动一下,利剑很可能会刺破她的喉咙。
“但是将军,请听妾身说,妾身对将军的仰慕之情可从未有假,请将军明鉴。”
“住口!你这心肠恶毒的贱妇!”
米思安被水兰芝这句话彻底侮辱了。
他对水兰芝从未动过情,当时以为自己酒后乱性,对不起柳语宁而追悔莫及。
又因为水兰芝是太后的远亲,太后亲自为她做主,并闹到皇上那里,让他不得不接水兰芝进门。
而水兰芝入府之后,米思安更加没有碰过她一根手指头。
所以绿帽子这事在他这里并不成立,其实对此他并无所谓。
只不过水兰芝竟然不知羞耻地说对他有仰慕之情,这句话真心恶心到他了。
“将军,求将军饶命!”
水兰芝感到脖子上的利剑又刺进了喉咙几分,挣扎着低声求饶。
“你……留不得。”
米思安狠狠地看着水兰芝。
正是这个女人让他愧对了心爱的妻子十几年。
心中的愤恨哪能仅凭她一句话就消失殆尽。
手起,剑落,水兰芝便身首分家。
首级掉落后轱辘轱辘滚了几圈,在门口被一个人的脚挡住后转了几圈后,这才停住。
“啊!!”
米月莹歇斯底里的尖叫声响起,她亲眼见到父亲将她娘亲的头颅砍下,这等震撼让她吓得失了魂。
“父亲,您这是……”
正文 第170章没希望
米月莹没有见过这等血腥场面,此时她吓得双腿瘫软跪在地上。
纵然眼前的尸体是她的亲娘,她却也不敢伸手去碰,只能瑟瑟发抖地抬头问米思安。
“别叫我父亲。我没有你这个女儿。”米思安再看向米月莹时,眼中满是浓浓的厌恶。
他竟然让一个阉人的女儿欺负了自己的亲生女儿整整十年。
不,高显不是阉人。
那他在太后身边这么多年……
米思安眸中精光闪过,他好像知道了什么不得了的事情。
只是不清楚,这件事皇上知不知道……
“父亲,月莹知道自己做错了事,可父亲永远是月莹的父亲,请不要嫌弃月莹啊。”
米月莹并没听见水兰芝和米思安方才的对话,她这话一出,更是刺痛了米思安的神经。
“住口!不许你再叫我父亲,你的父亲是高显,赵太后身边的那个高公公。”
米思安丢下手中的剑,大步走出房门。
当啷一声钝器的响声让米月莹着实打了个哆嗦。她听到米思安的话后整个人都呆傻了。
她的父亲不是大将军?
而是赵太后身边的那个阉人?
别开玩笑了……
米月莹虽然心中很想这样想。
但是看到不远处水兰芝已经分了家的尸首,不禁后脊背一凉。
若不是真的,米思安断然不会杀了她……
米月莹瘫坐在门口,觉得自己的整个人生都没了希望。
水兰芝死了,即便她不死,自己也没什么希望能继续呆在将军府做她的二小姐了。
谁叫她的生父不是将军呢?
是什么让她的生活发生了这等天地倒置的变化?
答案只有一个,米麒麟!
若不是米麒麟神经兮兮忽然清醒过来,她和娘亲就能继续在府里享尽荣华富贵。
锦衣玉食,颐指气使的生活不会再来。都是米麒麟那个丧门星让她失去了这一切!
米月莹恨。她恨米麒麟。恨柳语宁。更恨自己没那样的好命托生在嫡女这个身份上。
米月莹冷眼望了望水兰芝的尸首,眼中并没有任何亲情或怜惜,她心中更恨的是水兰芝。
可即便是恨水兰芝恨自己,水兰芝已死,她也不会狠下心来对自己怎样,而她所有的懊恼和恨意全部付诸在了米麒麟身上。
米月莹偷偷去厨房取了一把匕首藏在袖里。
避开府里人的耳目她跑到了宝麟院。
宝麟院里一片祥和,偶尔从屋里传来的阵阵说笑声更是刺激了米月莹的神经。
凭什么她过得如此惨淡孤独,末了连个家族亲人都不剩。
而米麒麟有爹爱娘疼,还有好伙伴陪伴身边,甚至还有七皇子对她无尽呵护?
米月莹恨恨地握紧拳头,一张本就布满伤痕的脸上更显的狰狞。
深深吸了一口气,米月莹直接冲进了有人声传出的屋子。
屋里,米麒麟正在给莲心和香藕展示楼景桓送来的首饰,让她们二人看上哪样就拿走呢。
猛然传来的砰然闷响让几人吓了一跳,向声源处望去。
只见米月莹保持推门的姿势,张开双臂站在门口,一双眼睛中满是仇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