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亏掉进去时只伤着蹄子,没伤着肚里小羊。
云轻竹有趣的打量着呼呼往外冒奶水的凸出点,用手接过去闻了闻,发现有股腥味。
这个味实在难以下咽,她又捧来搓在了脸上。
“呀,姐你在干什么?”云羽看着怎么有种怪异感。
“敷个天然面膜而已啦,”云轻竹随意解释了句,又叹息了一声,“哎,可惜咱还没分家,不然可以直接把这头羊圈养起来。”
“唉,我也分呐。可咱这么小,说到底还是要依靠姑姑生活,万一病着冻着啥了还有他们帮衬呀。而且姐,姑姑想霸占我们最后一间房子,是绝不可能放我们分家的。”
云轻竹当即戳了戳他的脑袋,“云羽,抠门归抠门,男子气概还是要有的!你咋病了冻了还想着他们帮衬呢?他们巴不得我们三姐弟死在外头呐,这么多年来她接济过咱吗?”
其实事实很明了,可云羽到底才十岁,哪有云轻竹想得那么开,凡事都还是朝孩子心性想。
他抿了抿小嘴,“也对,可那间房子咋办?姑姑是绝不会还给我们的。”
“到时再说吧,”轻竹歪着脑袋想了想,“对了,那个张槐家住哪,带我去瞧瞧。”
于是两人给两只羊垫好草料,旁边放好草食,又去了趟张槐家。
“姐你上这来干嘛?”
“那羊分家前留不得,我找张槐哥看有空没,明天随我去集市一趟卖羊。”
“哎呀糟了,”云羽突然想起什么,抓了抓脑袋,“那羊我忘记系绳了!我这就回去一趟,姐你自己上去啊,这很近的。”
“喔,去吧。”
从上次萧何费了番周折帮她卖野猪,轻竹就不太敢轻举妄动了,最好有个懂行的帮忙看着点,省得被别人骗。
这一来到张槐家院子里,就看一群疯跑疯闹的小孩儿。最小的还在地上爬,最大的也才十几岁,看起来也不懂事,手里捏着把弹弓在玩。
轻竹走过去问那最大的小男孩,“你们大哥张槐呢?”
“不知道!”那小孩儿语气很冲的吼了一句,似是很不喜欢人家打搅了他玩耍。
养这么一大帮人真够糟心的,轻竹耸耸肩。
这时一个浑厚的嗓音从里屋响了出来,“来客人了是不?”
张槐正在灶上做熏肉呢,一出门看到那个熟悉的面孔正炯炯有神的望着他,张槐一时间愣住了。
轻竹笑眯眯地喊道:“张槐哥,有时间吗?”
张槐闻言如受惊的兔子缩了回去,再出来时,满脸的黑烟油腻都没了,还泛着一层刚洗过的水渍。
“那个,轻竹妹子呀,你找我有事吗?”张槐勉强镇定的说完一句整话。
这是他未来的媳妇儿!
怎么感觉跟以前不一样了呢?以前她傻的时候连话都不肯听他说一句,而且现在的轻竹,虽然还是有点瘦,可眼睛有神了!还会这么甜甜的喊他……
虽然她以前是傻子,他也是真心想好好待她,不过现在看着像个能过日子的了,他就更幸福啊!
“嗯,想问问你明天有时间吗,听小羽说明个是赶集的日子,你会去城里吗?”
“去,去啊……”张槐紧张得手心里攥得全是汗,媳妇儿是聪明了,可面对起来也没以前那么轻松了。
云轻竹以为他天生害羞,没在意,便道:“那就行了,明天一早我们去刘爷爷那赶车,一起去。”
他经常卖猎物,对这方面肯定熟悉。
正文 第23章 何谓纸?
张槐后知后觉的啊了一声,再度望去时,轻竹已经扭着腰走远了。
在她背后张槐敢明目张胆的观察了,这轻竹的走路姿势,怎么这么雄赳赳气昂昂的呢?那小腰,看来成亲后得多给她补补……
第二天一早,姐弟两个就合力把母羊和小羊拖到村门口,张槐一先就在那里等着了。
帮忙完后云羽就回去看家了,刘爷爷也还要等其它村妇,便靠在牛车上打盹。
“这么大的一头母羊,能卖不少钱呢!”张槐找到自己擅长的话题总算不那么尴尬了。
轻竹轻笑道:“这还多亏张槐哥你了,又会射猎又会布置机关,小羽也是跟你学才捕到这头羊的。”
这一句话夸他还是夸他,张槐弄得不好意思的挠挠头,“你啥时候这么会说话了。”
正聊得还算融洽,一个不速之客突然到来了。
“哟,这穷鳖配傻姑,真是天生一对呀,两人聊得可开心了?”
一个手里打着折扇的公子哥模样的人远远的走过来,因为张槐正背对着坐,没见着。
此时闻声一转头过去,微微愕然,“是你?”
“咋地,我媳妇还好用吗?”金高要轻蔑的扫了两人一样。
“你嘴巴放干净点!她不是你媳妇!”张槐咬牙道。
金高要噗呲的笑出声来,“也只有你,当这傻子是个宝。对对对,不是我媳妇了,退婚书我已经送去府衙了,没多久就能批下来了。我不要的货色,你尽管拿去享用就是。”
“你!轻竹妹子她清清白白的,你少污蔑她。轻竹是我认定的媳妇儿,不许你欺负她!”
云轻竹脑子嗡嗡响,听着这对话彻底凌乱了。
好在她听明白一句话,这个曾经是她未婚夫的金高要已经写了退婚书,阿弥陀佛!
至于张槐哥……她一直以为只是他娘在那瞎忙活而已,她没想到张槐哥也有这个意思呀?
看来找个机会得跟他说明白。
金高要看张槐几乎要抡起拳头来了,赶紧闭嘴躲开了些,绕到后方去一屁股坐上了牛车。
云轻竹心中不禁腹诽:拿着个折扇装样子,还不是要坐这脏兮兮的牛车?
张槐小心觑了眼沉默的轻竹,“轻竹妹子,你还好吧?”她好像已经变聪明了,听到别人侮辱她那些话不生气么?
“嗯?”云轻竹咧开嘴笑了一下,模样还真有几分傻。
她现在只想尽量调低自己的存在感,要是被那金高要发现她聪明了,反悔退婚了,那她找谁哭去?
还是藏拙一点好。
“哈哈哈哈,跟傻子说话,也真有你的!”金高要像看笑话一样乐得大笑。
张槐气呼呼的:“你再多嘴我把你丢下车去!”
金高要连忙噤声了。
等人都来齐了,刘爷爷就开始赶车。
到了城里,金高要一下车就和他两分道扬镳了,匆匆的赶向了某处地方。
张槐帮忙着把所有猎物捆到一起,然后对轻竹道:“轻竹妹子你找个凉馆歇歇脚吧,放心的把这些都交给我,等卖来的钱我再拿给你,绝对一个子儿都不少你的。”
轻竹摇头笑了笑,“我咋会怀疑张槐哥你呢?只是我不经常来人生地不熟的,想熟悉熟悉,以后总不能老麻烦你。我还是跟你去吧,就当见见世面了。”
你当然可以永远麻烦我…这话张槐只敢在心里想想,张开便道:“哎!那你小心跟在我身后,别被人群挤着了。”
他一头扛着奶羊,手脚上还绑了绳条拖后面的野物,愣是不让云轻竹受一点累,轻竹见他体力上还雄赳赳气昂昂的绰绰有余,也就没有多说了。
好巧不巧的,两人竟走进了轻竹上次来过的那家猪肉铺子!
其实也不算巧了,这家主要跟猎户长期合作,论打猎的本事,张槐哥可是村里第一把好手。
“哟,姑奶奶又是你!”
正忙活的伙计顺便跟轻竹打了声招呼。
张槐边把身上挂得满满当当的猎物放下,听这话一愣,“咋,轻竹你以前来过?”
“是啊,上次来还不太熟悉,这次可不就想着跟你一起有个熟人照应。”轻竹轻描淡写了句。
掌柜的闻言心中暗暗赞叹,这姑娘倒不是个过河拆桥的,半句话没提上次坑骗她的事儿。
不然那事传到张槐这个老猎户耳朵里总归是不好的。
“喔。”
张槐随意应了句,便跟铺子老板交涉起来。
轻竹这回是专门来学习的,比上次轻松多了,听到什么不懂的就问。
见他们还在称斤两,轻竹摸索着就朝柜台边走去。
她看着账房先生抱着一摞摞的竹简来对账,那架势像被一座山压着似的。
“你们这没有纸吗?这竹简这么重又占地方,多不方便啊。”轻竹瞧见他们是做猪肉生意的,赚的钱肯定不少,也忒抠门了!
账房先生握笔的手一顿,抬起头来,“何谓纸?”
“纸就是……”轻竹刚起头就嗫嚅了半天,比划道:“就是薄薄的,很轻巧,重量不及你这竹简的二十分之一,但记录的字数同样多。”
账房先生听得一惊,立马举一反三道:“那就是说,一个纸就能记录二十面竹简的东西?”
一个纸……
云轻竹点了点头,“大概是这样吧!”
“没听过,姑娘是在哪见到的?”
“……没,很久以前,记不得在哪了。你忙吧。”轻竹摆了摆手又溜到别处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