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他是不配为医,可你更不配为人!”老夫人拄着拐杖站了起来,身子还有些颤抖,可是面容却极为严肃冷然,“不管你有再多理由,去杀害一个无辜稚儿就是灭绝人性!你既然身为母亲,经历过丧子之痛,更应该明白这种痛楚,可你不仅毫无悔意,还继续毒害雅茹和悦卿,这般自私愚蠢,怪不得你想得到的东西永远得不到!”
对老夫人的话,廖氏根本不以为意,反而还讥诮道:“胜者为王,败者为寇,如今我输你胜,自然随你们怎么说了,可是老夫人,像你这般一辈子顺遂的能有几个?你这么说不过是你运气好罢了,若是你遇到我这般情景,又当如何?”
“所以我说你愚蠢。”老夫人看着廖氏,目光平静无波,对她的挑衅根本不在乎的样子,“既然是得不到丈夫的心,那就两个选择,要么就在丈夫身上下功夫得到他的心,要么就是潇洒的放弃,而不是像你,将一切怒火洒在无辜的人身上,最后不仅没有得到丈夫的心,还连累了子女,而你自己也会变得越发丑陋不堪,让自己的一生变成真正的悲哀罢了。”
廖氏看着老夫人,缓缓的笑了,道:“果然是老夫人,大道理张口就来,不过眼下说这些都无济于事了,杀人偿命,我不会欠人的。”
说罢就见她嘴动了一下,大家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就发现刚才还坐在旁边的君其琛动作迅速敏捷的跨了过来,接着就听到“咔嚓”一声,君其琛卸了她的下巴。
看着疼得脸色煞白的廖氏,他冷声道:“请恕晚辈无礼,只不过是觉得堂堂清远派的后人就这么咬舌自尽死了,未免太过丢人。”
“娘!”言水清和言坤反应过来忙上前扶住廖氏。
“娘!您怎么那么傻啊!”言水清哭得不能自已,却不知她是在说廖氏想自杀是傻,还是说她之前的所作所为是傻,而言坤虽然没有说什么,但眼眶却泛红了。
老夫人看着这些,满是疲惫,却在这时,听到威远侯缓声道:“来人,将廖氏抓去京兆府。”
此话一出,就是廖氏都有些惊讶,毕竟威远侯向来重面子,这件事闹到京兆府肯定会被说三道四。
老夫人忍不住再确定的问了一次,威远侯苦笑了一下,道:“母亲,这是我欠雅茹的。”
老夫人闻言一怔,看着威远侯,终是露出欣慰,拍了拍他的肩,语重心长道:“你能这么想,为娘很高兴,你想做什么,尽管去,不用顾虑那么多。”
其实威远侯作出这个决定也是下了不小的决心,也不是没有担心老夫人会有所顾虑,如今见此,最后一点担心也没了,当下就下令要将廖氏带下去,可门刚打开,却看到言悦卿站在门口。
此刻的她依然面色苍白,可是眼睛却晶亮如星,便知道其精神还是不错的。
显然大家都没有料到言悦卿会突然出现,都有些意外,而言悦卿仿佛没有意识到这些似的,只向老夫人和威远侯福了福身,道:“父亲,祖母,悦卿想同二婶婶单独说些话,不知可否?”
虽然是问话,但是不难听出其中的坚持,可见,方才的话她都听到了。
威远侯还有所顾虑,倒是老夫人先发话了:“咱们就先出去吧。”
“母亲?”威远侯诧异的看向老夫人,在对上她清明的眼神后,不再多说什么,扶着老夫人率先出去。
如此,其他人也不好留在里面,言水清平日里虽然和言悦卿感情不错,也知道现在的情况分明是自己的母亲亏欠了她,可心里到底还是偏向自己的母亲,更不放心留着母亲独自面对言悦卿,刚想开口说些什么,就听到刚被君其琛合上下巴的廖氏道:“你们出去吧,我也想和她聊聊。”
“娘!”言水清欲言又止的看向廖氏,心中百般不认同。
言坤看了看言悦卿和廖氏,叹了一口气,拉住言水清的手:“听娘的,走吧。”
正文 第242章一样的自私
言水清想来也看出廖氏态度坚决,便一声不吭的随着兄长走了,兄妹二人不约而同的都没有看言浩,而言浩却没有多说什么,只能失魂落魄的跟在后面走了,留在最后的君其琛自始至终一言不发,只是在和言悦卿擦身而过的时候,二人目光对在了一起,却也很快的分开,直到君其琛将门关上,屋里便只剩下廖氏和言悦卿了。
二人相顾无言,不知过了多久,廖氏才缓缓开口道:“这一切,都是你安排的是么?”
言悦卿扬眉,故作不解道:“二婶为何这么说?难道你想告诉我,我给自己下的毒?二婶莫不是忘了,您之前可是当着所有人的面说得很清楚,这个毒药只有你们陆家后人才有,我一个和江湖毫无瓜葛的人,怎么会知道这些?”
“都到这个时候了,你又何必装傻?从你生病开始,就已经在算计我,如今我愿赌服输,杨雅茹倒是运气好,即便只剩下一个女儿,也能为她讨回公道,这世道,果然没有绝对的公平。”廖氏自嘲一笑,接着话音一转,“你是从何时怀疑我的?”
言悦卿没有马上回答她,而是慢悠悠的走到旁边的椅子上坐下,方好整以暇的道:“这话应该问二婶,你做了什么,能让我怀疑到你的?”
廖氏怔了一下,猛然间,眸光一闪,眯着眼睛迟疑道:“你早就知道是我下的毒?”
言悦卿闻言勾起唇角,也不再和她玩文字游戏,缓缓伸出两根手指,道:“两次毒都是你下的,如今我还是好好的,二婶你引以为傲的毒药,也不过如此。”
“果然是……”廖氏呐呐自语,看向言悦卿,扯了一下嘴角,“我倒是小瞧你了,我明明做了足够隐秘,让你根本查不到我身上,没想到,还是被你发现了。”
“二婶婶确实高明,利用赵氏打算下药毒害我的机会,顺势将药换了,到时候即便是被发现了,你也能置身事外。”
“那又如何?最终还是被你识破了。”
“二婶这么说可真是折煞悦卿了,其实你这个计划最好的地方就是有赵氏这个替罪羔羊,一旦她的作用消失了,查到你不过是时间问题,所以我查到了也谈不上多么聪明。”
言悦卿的话听着似乎是在自谦,可另一层意思就是在嘲弄廖氏的计谋也并不高明。
廖氏如何听不出来,只是这时候也无所谓了,打从她下手毒害杨雅茹母子的时候,便做好了随时被拆穿的准备了,所以此刻面对言悦卿的挑衅,她也并不在意,只是……
“那类寒散是我们陆家独门秘方,不曾外传,你是如何知晓的?莫非,你认识我清远派的人?翟清也是你安排的么?”
“清远派被灭门的时候我还没出生呢,二婶觉得我一个闺阁女子能和清远派有何瓜葛?二婶活到这个岁数,应该知道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墙,即便是隐藏再好的东西,也有被发现的一天,更何况当年清远派被灭门,便是有些秘密怕是也暴露了,退一万步讲,即便是你们隐藏的好,但是遇到医术高明的人,也不是不可能将其钻研出来,比如翟清。”
“什么?”廖氏原本风淡云轻的面孔终于出现了些许龟裂,“你说他已经……”
“不然呢?你以为他消失了这么多年是做什么?”言悦卿带着几分嘲弄道,“不过当他知道了如何解类寒散的时候我娘也已经死了,所以,他才盘下离侯府不远的俱全楼,好确定你不会再害人,不过显然,他做得不够好,还是让你一再得手了。”
“原来如此,怪不得,呵!”廖氏摇头嗤笑,“他一辈子都是如此,如此的自以为是,如此的蠢!”
“是啊,就是这么一个愚蠢的人最后为了保住你,不惜服毒自杀。”
“什么?”笑容僵在了脸上,之间廖氏有些泛白的唇颤抖着,“他……他……”
“他的本事,你最清楚。”言悦卿轻描淡写道,“他想毒死自己,根本没人能救。”
说着就从袖口中拿出一个信笺丢到了廖氏眼前。
廖氏颤巍巍的打开信笺,只见里面装着两张纸,在看到第一张的内容之后,一直强忍的泪意夺眶而出。
这个傻子,居然将所有罪名都揽在了自己身上!
此刻廖氏终于意识到他将自己叫出来的原因了,原来他不是要威胁自己,而是想尽最后的努力挽救她,而她却以为他是要害她!
缓缓的看向第二张,那上面写的便是解类热散的药方,他是想让自己亲自将解药送上去来赎罪么?
泪水渐渐模糊了她的视线,再也看不清眼前的一切,可她似乎又能看清一切,只是看到的,都是曾经和他相处的场景。
从什么时候起,她居然忘了翟清是永远不会伤害她的?
她还记得,在要嫁给言浩的前夕,他曾郑重的问自己,是否愿意和他一起走,当时他眼中毫不掩饰的情感,她不是看不出,只是装作不知道,她明知道他是多么重情重义的人,却拿着他对自己的感情强迫他帮自己隐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