廖氏何曾见过他这般无助的样子，心里不自觉的生出几分不忍，甚至忍不住向前一步想去安慰他，可意识到他此刻点悲伤都是源自另一个女人，就退了回来，浑浑噩噩的回了自己的寝房。
当晚，她就腹痛难忍，最后拼了命，孩子虽然生下来了，可到底没有活成！
长子夭折，廖氏的半条命也跟着去了，此时的言浩倒是如她所愿的关心起她，来陪她了，可廖氏心中再无波动，只剩下一片悲凉！
她心里清楚，他不过是出自内疚罢了，若是杨雅茹答应了和他私奔，怕是就算她死了，他也不会出现吧？更别提内疚了！
不过那时候的廖氏，心还没有彻底死，直到杨雅茹凶险的生下长子之后，看着言浩那如释重负的样子，廖氏才觉得自己彻底死心了。
这些怨念，积攒她心中多年，原本以为当着言浩的面说出来的时候，她会歇斯底里，可没有，她很是平静，仿佛是在叙述别人的故事似的。
看着言浩青白交加的面孔，廖氏弯起唇角，讥讽道：“怎么样，老爷可是记起来了？妾身没有冤枉你吧？”
这段不堪的记忆，就这么被廖氏当众挖出来，言浩无所遁形，屈辱和绝望交织在一起，抽走了他所有力气，“咚”的一下跪倒在地，抬头看着眼前这个和自己同床共枕多年的发妻，语气艰涩道：“你既然早就知道，为何……”
正文 第240章廖氏的身世
“为何没有早点告诉你？”廖氏直接替言浩把话说完，“起先是看你内疚一时心软，后来，我就觉得，给你说了，你就无需费心遮掩，说不定还能以此借口和我和离，这样你就多了借口去得到杨雅茹了，如此岂不是便宜你了？我才不会那么傻！我就是要让你一辈子都这么憋屈着，怀着对自己大嫂的龌龊心思纠结致死！”
廖氏平日里对言浩总是云淡风轻的，这是第一次，从她眼中读出这么强烈的情感，而且还是彻骨的恨意！
看着那有些泛红的眼睛，言浩恍然间突然想到二人刚成亲的时候，她这一双眼睛总是亮晶晶的，看着他的时候都是含羞带怯，她以为隐藏的很好，其实都被他看到了，只是他一直装作没看见，因为心里爱着的是别人，所以妻子的爱慕对他来说反而是累赘，不知什么时候，她看向自己的目光变得淡了，他没去深究，只是觉得这样很好，至少他轻松很多，可却没想到，这平静的表面居然蕴藏了这么浓烈的恨意。
杨雅茹的死对他来说，是一辈子难以磨灭的痛，现在得知她的死是廖氏所为，他应该生气愤慨，可是，在面对面前这张熟悉而又扭曲的脸，更多的是觉得疲惫和悔恨。
抹了一把脸，言浩声音沙哑道：“你恨我，我懂，你可以杀了我，为何要杀她？你既然都看到了，应该知道，从头到尾都是我一厢情愿，和她无关，她是无辜的！”
“她是无辜的，那我呢？我就是活该被你们愚弄？我的孩子就活该这么死了么？你真要怪不该怪我，该怪你自己！有这等龌龊的心思，就应该遮掩得好点，不该让我知道！可你呢，居然让我知道了，还连累了我的孩儿惨死！而她呢，她的孩子却好好的！既然上天那么不公平！那我只能自己讨回公道了！”
言水清何曾见过这么歇斯底里的母亲，她无法相信一向优雅沉静的母亲居然会有这样狰狞的表情，更不敢相信她会作出这么恶毒的事，忍不住上前拉住廖氏，满带期望的道：“娘，你是在说气话吧？你怎么会杀人？你一定是恨爹爹对不起你，才说气话的是不是？”
“清儿！”言坤拉住激动的妹妹，作为兄长，他习惯了照看弟弟妹妹，看到自己亲妹妹这般本能的上前劝抚，可这次面对的是自己的母亲，他到底无法做到完全冷静，从心里他也不肯接受这个事实。
于是刚将言水清安抚住，他自己就忍不住问道：“娘！我听人说过，二哥当年是被传染的鸡瘟，您就是再有本事，也无法做到这些，这其中是不是有什么误会？儿子知道您心里苦，可是不能因为恨父亲，就乱说话啊！”
原本狰狞的面孔，在面对儿女的时候慢慢的淡了下来，眼中带着几分痛楚。
若说她觉得最亏欠的，也就是这一双儿女了，若是可以，她不想让他们知道，可是如今，却也没有办法了，为今之计……
廖氏心中做好了某种决定，再睁眼的时候，已经平静不少。
一手拍了拍言坤的肩，一手摸了摸女儿的脸颊，柔声道：“是娘对不起你们，就算你们恨娘，也是应该的。”
说到这里，就看言浩人，语气平淡道：“你是不是好奇我是怎么做的？要说的话，也是上天给我的机会，从珏儿死了之后，我心中的恨意就没消失过，尤其是看着杨雅茹的孩子越来越健康，我心里的恨就加了一层，不过一直压制着，只是没有爆发罢了，直到那天，我知道她儿子得了病，且一直不见好，我才觉得，这是老天有眼！可谁知，上天就是那么眷顾杨雅茹！眼看着那孩子快没救了，偏偏翟清来了！我太清楚这个人的本事了！要是放任下去，这孩子肯定能治好！可是这怎么可以？我的孩子因为她而死，如今她儿子已经多活了几年，凭什么还能让他活着？我知道，这是老天给我唯一的机会，所以，我不能放弃！”
仿佛回到当年的情景，廖氏眼神仿佛淬了毒：“想让一个人死，最好的办法莫过于下毒，而且要是让人无法察觉的毒药，那最是保险，不过因为翟清在，等闲的毒药自然是没用，所以，我就下了一个他根本就不知道如何解的毒！翟清的一身医术都是出自我祖父，他虽然尽得我祖父真传，可是还有一个，他是无论如何也不知道的，因为这个只能我们陆家的后代才能知道，便是祖父再喜欢翟清，也不曾将此传授给他。”
“陆家？”言浩听出其中的不对劲，“你明明姓廖，就是你母亲，也是姓李啊。”
廖氏闻言看了看威远侯也君其琛，意有所指道：“你们既然能查到我，想来我的身份你们应该也知道了。”
言浩此刻不敢对上威远侯的眼睛，只能看向君其琛。
君其琛则只是看向威远侯，见威远侯点头，才徐徐开口道：“二夫人确实隐藏的深，也多亏我朋友看出二姑娘所中的毒出自清远派，我才顺着这条线调查下去，清远派当年最为有名的就是他们所藏众多的医学书籍，有不少都是珍贵的孤本，甚至有传言，清远派的掌门已经研制出长生不老的神药，也因此，为清远派惹下了灭门之祸，当年清远派掌门陆靖一家七口都被杀死，至于门下弟子，也就只有两个不知所踪，可偏偏，这个毒药秘方只会传给陆家后人，所以，我才好奇，是不是陆掌门还有后人？当然，为了保险起见，我分别调查了逃走的清远派弟子和陆掌门的子嗣情况，终于让我发现陆掌门本来还有一个女儿，却在十八岁的时候得病死了，而此人，就是二夫人的母亲。”
言浩文言不可置信的看向廖氏，他没想到自己同床共枕多年的妻子居然还有这样的身世，更没想到言悦卿居然也是中毒，想开口问，可是看她平静的神情，又觉得问得多余……
正文 第241章真相大白
“你胡说！”言水清忍不住出声反驳道，“我外祖母明明是三年前才去世的，而且我母亲和外祖母相貌极为相似，那绝对是我的亲外祖母！”
言坤虽然拉住言述卿，但是却没有说什么，显然，他也是这么想的。
“她确实是你们的亲外祖母。”说这话的是廖氏，她声音轻飘飘的，语气却是肯定的，看着言水清变得苍白的脸，廖氏忍不住撇开目光，“清远派祖上定下规矩，不得和朝廷中的人结亲，偏偏我娘喜欢上了当年扬州知府的公子，二人虽然两情相悦，可这门亲事我外祖他们自然是不会同意的，可我母亲却铁了心，因此不吃不喝，眼看就活不下去了，可门规又不能违反，所以我祖父和祖母才想到一个办法，让我娘诈死，然后以我祖父一个李姓好友的女儿的身份，嫁给那位知府的公子，也就是我爹，这件事我爹娘都不曾隐瞒过我，我祖父祖母有时候也会随着李家人来看望我，至于这毒，是我母亲教我的，此毒名唤类寒散，中此毒者会形同风寒，最后身子越发虚弱而死，且让人无法察觉，所以当初翟清才会救不了杨雅茹的儿子。”
老夫人听到这里，沉声道：“所以当年翟清根本就知道耀儿是被你下毒害死的？”
“没错，他知道的。”廖氏直接承认，“当年他查出不对劲，就问我要解药，可那孩子本来就小，而且又感染鸡瘟，再加上我类寒散，根本撑不了多久就死了，至于他，因为当年答应过我祖父和祖母要保护好我，所以，他没有拆穿我，不过也因此，他不再行医，或许是出于愧疚吧，不过要我说，也是他愚蠢。”
说到这里，廖氏嘲讽一笑：“本来这件事就和他无关，再说，他做为大夫，早就看惯了生老病死，居然还这么看不开，我看他也确实不适合行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