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日,突然下起了大雨,俱全楼的生意也受了些影响,已经来的人自然是暂时不打算走了,可也没新的客人上门了,所以俱全楼的伙计也不是很忙。
不过虽然没什么新客人上来,可是既然困在这里,少不得要多点些吃的消磨时光,所以,厨房里肯定是得不了清闲,偏偏今儿一个厨子不在,而廉氏因为生病也没进厨房,剩下的厨子少不得就有些手忙脚乱。
木掌柜路过厨房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样一番情景,不由得问起原因。
正准备上菜的小二大牛就回道:“廉厨娘好像着凉了,就休息了,我记得她给李大哥提过。”
小二口中的李大哥就是俱全楼其中的一个厨子,也是俱全楼资历最老的,所以厨房里的厨子也都归他管。
因为人手不足,此刻他恨不得有个分身出来,听到小二的话,手上的活计也不停,嘴上也没忘了回答。
“是,她和我说了,我本来想告诉木掌柜您的,可晌午的时候您不在,接着又因为太忙,就把这事儿给忘了,都是我的疏忽,我认罚。”
“哦,无妨,也不是什么大事,你安心做饭。”木掌柜说着又问向那个小二,“对了,廉厨娘去看大夫了么?”
“没有,我们也劝她了,不过她怕花钱,想着自己挺过来,我们也不好说什么了,不如木掌柜您去劝劝她,您的话,她肯定听。”
这时候另一个小二阿贵进来,听到他们的话,便随口接道:“你们说看病么?那赶巧,孙大夫正在这儿呢,可以直接找他。”
大牛一听,拍了一下自己的脑门,道:“对哦,瞧我这记性,孙大夫来了,我怎么就没想到,木掌柜,要不要我去请孙大夫。”
木掌柜看着厨房里都匆匆忙忙的样子,摇摇头道:“还是我去吧,你们忙你们的,对了,孙大夫在哪个房间?”
“回木掌柜,孙大夫就在二楼的天水间。”
木掌柜听罢,就直接转身向天水间走去。
敲了三下门,得到孙大夫的回应,才推门进去。
孙大夫显然认识木掌柜,一见他就请他坐下。
木掌柜也没直接道明来意,而是先问道:“今儿来得伶人唱得不错,您怎么没向往常一样在楼下听?”
“以前是觉得在楼下热闹,而且也离得近,今儿啊,我想清静清静,所以就在这儿了。”
“原来如此。”木掌柜先是为他斟了一杯酒,“恕在下冒昧,看着孙大夫好像是有烦心事?”
孙大夫闻言,唉声叹气,摆摆手道:“哎,这人啊,哪里能没烦心事呢?不提也罢,对了,木掌柜突然来我这,难道就是同我闲聊的么?”
看孙大夫不愿多说的样子,木掌柜自然也不会没眼色的多问,再加上此次前来的目的原本就不是这个,所以自然就转而道:“还是孙大夫聪明,其实是我们这一个厨娘突然生病,正好听到您在这儿,所以我就冒昧前来,请您过去为她诊治诊治,诊金照付,这顿饭钱也给您免了。”
孙大夫恍然,似真似假的笑道:“我刚还说自己运气不好,出来喝个酒还碰上大雨,如今看来倒是运气好,白白吃了一顿酒,早知道老夫就该多点一些贵的酒。”
“哈哈,孙大夫也是咱们酒楼的老主顾了,就是没这事,请您一顿也算不上什么,您想喝什么,尽管点,记我的账就好。”
“哈哈,你这老小子就是这么做生意的啊?就是你肯请,我也没这脸,诊金是诊金,饭钱是饭钱,怎能混为一谈?不过你们俱全楼对待下面的人还真是好,我若是哪天做不成大夫了,木掌柜愿不愿意请我做事?”
“孙大夫这话说的,您这样的人才来我们这可真是屈才了,就算真来,又岂能当一般的伙计?”
“哈哈,你们这些做生意的,无论老少,这嘴都是一样会说。”说着孙大夫起身,抬了抬手,“好了,带路吧。”
木掌柜点了点头,就领着孙大夫向廉氏住的地方走去。
孙大夫反复把完脉之后,确定是极轻微的风寒,于是就开了一副药。
若按往常,孙大夫写完药方,也就再检查一遍就好了,可这次孙大夫却反反复复的检查了好几遍,唯恐错漏掉什么似的。
木掌柜见此,不由得担心的问道:“孙大夫一直检查着这个药方,可是有什么问题?还是廉厨娘的病有些严重?”
“啊,不是不是,她就的病症很轻微,需要服用的药量也很少,只是……”
孙大夫说着,叹了一口气。
“孙大夫这是怎么了?若是有什么难言之隐可以同我慢慢说,你我也相识多年,我这嘴巴还是很严格的。”
“木掌柜说笑了,你的为人,我自然是相信的,我是有点不相信自己的医术了。”
“此话怎讲?您的医术在锦安城里算是拔尖儿的了,不少大户人家都请您过去呢,您怎么能妄自菲薄呢?”
或许是这个苦恼困扰在孙大夫心里太久,又或者是他和木掌柜也谈得来,也或许有那些酒的效果,让他稍有松懈,稍微斟酌了一番,就说了出来。
木掌柜听罢之后,自然是多加安抚,待雨停了,还亲自送他出门,待他走远了,木掌柜脸上和善的笑意满满隐去,眉头也皱了起来。
没等到打烊,他就从后门出去,到了之前去的那座院子,半个时辰之后,才出来……
正文 第230章知己相聚
陆院判祖上三代都是做太医的,在寻常百姓眼中,做太医是一件挺光荣的事,可是只有真的的坐上这个位置的才知道,这个太医做起来是多么不容易的事,甚至是费力不讨好的。
不仅要时时小心的对待宫里的主子,位阶较高的官员他们也得仔细对待,若是一个不慎,断错了症,没把病治好,丢命也不是多么稀奇的事。
所以,陆院判这些年待人接物都很是谨慎小心,不敢做错一步,医术上,也不敢丝毫松懈,一直不停的钻研着,旁的不敢说,他对自己的医术还是有些自信的,可是这次威远侯府却让他两次感到挫败。
第一次就是言悦卿的母亲杨雅茹,第二次就是言悦卿。
明明用了最合适的药方,可就是一点用处都没有,当然,陆院判也不是没有怀疑她们是不是中毒,毕竟在宫里做太医那么多年,见多了用毒害人的,有些毒确实很难察觉,而高宅大院里的阴毒手段也是屡见不鲜的。
所以当年杨雅茹重病之时,虽然从脉象,还是从她所吃所用的东西中都没有验出毒,陆院判还是为求保险,去翻了医书,最后无论从书上,还是和其他大夫商讨,还是自己这些年的经验,都可以确定杨雅茹确实不是中毒。
时隔多年,言悦卿也出现了相同的症状,这让陆院判更加郁闷了。
这是巧合么?
看着威远侯阴沉的脸色,陆院判心里也是一片苦涩。
现在似乎说什么也是多余,只能再换个药方以观后效,回去后,他还是得想想办法。
向威远侯告辞之后,陆院判也不想坐马车回去了,就让车夫先回去,自己走着回府。
这是他的一个习惯,有难题的时候,就喜欢漫无目的的走着。
刚走到家门口,就听到有人唤他。
扭头一看,是个身子结实的年轻男子,陆院判这个瘦弱的老头见此,也没有丝毫的防备,还笑了起来,显然是认识这个人的。
“你怎么在这儿?是不是偷懒了?”
那个年轻男子挠挠头,笑容憨厚道:“陆院判说笑了,小的是专门等您的。”
“哦?等老夫作甚?”
“之前我们老爷不是和您约定好了,等他得到那坛上好的杜康酒,一定邀您一起去品尝么?现在酒到了,我们老爷已经备好了一切,就等您过去呢。”
一听到这里,陆院判眼睛一亮,要说除了医术之外,他有什么兴趣爱好,这酒认第二,就没第二,不过他喜酒却不酗酒,他是喜欢平常不同美酒的味道,可不喜欢醉酒,当然这可能也是因为他是从医的有关。
这个年轻男子口中的老爷名叫莫叶,和陆院判已经认识十三年了,二人虽然不是经常见面,可是二人却有很多相同的爱好,算得是知己好友。
原本就苦闷的陆院判,碰上知己相邀,自然是欣然答应。
到了莫叶的宅子后,就见莫叶已经摆好了期盼,旁边还摆放了几盘点心,酒杯也摆好,不过就是空的。
见陆院判眼睛盯着就站,莫叶抬了抬手,不久,侍女就端着酒坛来了。
开启酒坛之后,浓郁的酒香就飘了出来,陆院判深深一吸,赞叹道:“好酒!果然是好酒!”
莫叶打趣道:“陆兄如此捧场,我自然很是高兴,不过还是先尝尝再做评论,不用顾虑我的面子。”
“既然你请我来,肯定是确定是好酒,若是我连对你这点信任都没有,那也白亏了你我多年的交情了!”
“是啊,算起来,你我都相识十三年了,这酒是不是好酒,除了酒本身之外,也要看一起喝酒的人,有至交好友共饮美酒,才是一大幸事。”说着将两杯酒杯斟满,举杯敬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