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都是郡守府的人,看来,今日来的人不是宇文长易,而是郡守大人吗……”
王月桐心中突然有了个大胆的猜测,她快步走到国主的寝殿,只见国主尚且安然无恙的躺在床上,床前躺着一具侍从的尸体。
死了的侍从,正是那日替国主拿药的那个。
“你们来的正是时候,不早也不晚。”
见着两人现在才从密道出来,国主对两人随机应变的能力感到赞叹。
国主的态度,更让王月桐笃定了自己的心中所想。
“敢问国主,此次发动叛乱的人,可是郡守大人?”
“是,却也不是。应当说,这是宇文长易设下的一个局,一个用来试探真假的局。顺便,也清除一下身边的无用之人。”
郡守大人本就是个地痞流氓般的人物,某日运气好,得了宇文长易的赏识,又替他办了几件事,这便被一路抬到了郡守的位置上。
但实际上,他只不过是宇文长易的一颗棋子,一旦发觉没有了什么大用处,便就会像今天这样,被处理掉。
“如此说来,宇文长易早前与他约定好,一前一后出兵发难,结果,郡守府的人出动了,宇文长易的人却迟迟未动。”
“所以,今日出现在宫里的人,全都是郡守府的人。”
闻言,国主对王月桐青眼有加。
“甥媳说的不错,宇文长易这是借此来试探你们二人是否已经死了。如若方才你们提早出来,恐怕会被宇文长易的人所发现,然后偷偷给他通风报信了去。”
“宇文长易这只老狐狸……果真是运筹帷幄,绝不肯多露出一分的尾巴!”
说起宇文长易来,国主不禁忿恨的咬着牙,对他可谓是恨之入骨。
“看来,我与王爷还是要躲几天的。通过这一次的试探,宇文长易应当也放下了心中的戒备,我估计,他应该也等不及要出手了。”
这个宇文长易虽然谨慎又聪明,但也正因为如此,才更有可能聪明反被聪明误。
“对了国主,月桐可否能向您打听一个人?”
“甥媳要打听何人?”
国主喝完了汤药,将汤碗放到一边,专注的看着她。
“我想问一下,郡守府的轻舞姑娘现在可是回来了?”
“轻舞……她已经死在郡守府里了!”
说起轻舞的死,国主也是倍感痛心。
她本与疾风一样,是国主身边的御前侍卫,虽是女子身份,却也不让须眉。
这一次潜伏到郡守府去打探消息,是她自己主动请缨前去的。
这时,疾风悄无声息的走了进来。
“国主,郡守府的余孽已尽数拿下,刘祖光那狗贼也已经当场斩杀。”
他的眼眶微微发红,口中说出的每一个字都透着隐忍。
“好……疾风,轻舞就交给你了,将她好好安葬吧。待拿下了宇文长易的项上人头。朕会以公主之礼,将轻舞厚葬!”
眼看着跟随自己多年的部下,遭受着生死离别之痛,国主自是十分痛心疾首。
同时,也十分的愧疚。
“属下,多谢国主。”
疾风低垂着头,从未将头抬起来过。
看着他颓败的身影,王月桐也不自觉的感到心中一痛。
她说不出此刻的心情如何,只知道,对于这一对陌生男女,她默默的在心中倍感心痛。
回到这几日避风头的密室里,王月桐一路都闷声不语,仿佛还未曾从轻舞的死当中回转过来。
“方才幸好你思虑的周到,不然的话,可就有了大麻烦了。”
回到他们原先藏身的地方,王月桐默不作声的坐下。
敬王赞她在危急时刻表现出的机警,也是想和缓一下气氛。
“我们还要在这里待多久呢,等到宇文长易攻入皇宫来吗?”
半晌,王月桐突然出言问道。
她也在帮自己转移注意,不再去想方才的事。
“恐怕是这样。若是哪里住着不舒服,我想办法……”
“没事,我也不是那般娇气之人,这里已经布置的很好了。”
因为不知要在这里待多久,是以,国主命人将这里按照寝殿内的模样布置,自是十分周到的。
“你是不是还在想轻舞一事?”
敬王见她神色郁郁,便忍不住问道。
“轻舞总归是为了帮我们而死,这一时之间,我实在难以释怀……”
王月桐低垂着头,懊丧不已。
如若当时能多叮嘱轻舞一些,或者腾出手来帮衬她一把,或许,结局就不是现在这样了。
“我知晓你心里难受,但也切莫伤了自己的身子。这一笔账,我们迟早要跟宇文长易算清楚。”
“其实,在看到疾风为了轻舞的死变得如此哀戚之后,我的心中也不是没有触动。”
思虑半晌,敬王终是沉声说道。
“他们明明相爱,却又要各司其职,过着提心吊胆的日子。末了,有情人却不能终成眷属,也叫人唏嘘不已。”
“以往见到这般场面,我只会觉得不解,生死有命,富贵在天,人都是如此,又何必苦苦抓着流逝的东西不放?可是现在,我好似明白了这其中的道理。”
敬王静静的坐在她的身旁,语气如同缓缓流淌的小溪,娓娓道来。
“自七岁以后,我的心中便装满了家国天下,从未有过私情。自父皇死后,就更是如此。直到你出现之后,我才知道,有一个可以牵挂的人,是一件不易之事。”
“而今我见到了轻舞和疾风这般的人,竟也生出了恻隐之心,我想,这就是由旁人想到了自己吧。”
正文 第404章 互诉衷肠
第404章 互诉衷肠
听着敬王说出这么一番动情的话,王月桐自是有所动容。
“王爷,人都是患得患失的。一旦得到从不曾得到的东西,许就会产生这样的感觉。”
“不,我分得清什么是感情,什么是情绪。”
见她曲解了自己的意思,敬王十分认真的纠正道。
“你我初见之时,我只知道你是相府的小姐,一个任由皇上和相爷摆布的傀儡,我想,只要与你保持距离,就能如此相安无事的对付下去。”
“后来,我见到了你许多不为人知的一面,知道你不是相府的弱质千金,也并非皇上手中的棋子,直到这时,我才对你正眼相看。”
想起往日两人小心翼翼对待对方的时候,敬王的嘴角止不住的上扬。
那时候的他们,内心充满了防备,却又忍不住向对方靠近,想要了解她更多。
“因着在回春堂积下的口碑,你一跃成为了京城炙手可热的名医。渐渐的,你成为了百姓口口相传的素面医仙,连带着敬王府也沾了些光,洗脱了冤屈。”
“我承认,在看到你真实的面容之时,我满心的惊讶,同时还有些欣慰。可是相比绝美的容颜,我还是更想探知你的内心,为此,我愿意付出所有。”
说到这儿,王月桐终于抬眼看着他,脸上带着些许羞赧的笑意。
回想近一年发生的事,简直就像是一场惊险的梦。
可在惊险之中,却又存着那么一丝温情,在默默的支撑着他们走下去。
“现在,王爷可是探得了?”
她好看的笑眼近在咫尺,唇间的笑意不深,却已经到达了眼底。
“我不确定。”
闻言,王月桐微微一怔。
她本以为,他会给予她一个坚定的答案。
这种模棱两可的回答,可不像是敬王的作风。
“对待别的人或事,我或许能足够笃定的告诉你一个答案。可对于你,我始终都不能够探知到所有。所以,我希望能够在寥寥的余生之中,有幸探得你的所有。”
敬王温润又坚实的目光,如此坦然又紧张的望着她,让人为之失神。
“王爷说笑了,余生漫长,尚不知会发生何事,又怎能……”
“正因余生漫长,我才不愿与你错过,独自度过这漫长的以后。”
敬王步步紧逼,逼的她不得不面对自己的情感。
他原本就不曾想过,此后的生命中,会出现这样一个人,同他携手度过。
但在一个并非特定的时间里,这个人出现了,此后,心中也就多了之前从不曾有过的‘非分之想’。
而今有了她,他便再也不能回到原本的生活,那般孤独的,没有她的余生,他不敢去想。
“王爷,我觉得,你今日许是受到了什么刺激,所以才会说出这些奇怪的话。”
王月桐咽下所有的感情,垂下眼眸,淡淡的说道。
而就是她这般的态度,才叫他倍感患得患失,不确定她是否也同他一般作想。
她似是有所顾虑,这一点他可以感受到,但却不知她究竟有何顾虑。
像今日这般透露真心,也并非是第一次,只是今日将话说了个透彻而已。
在往常之时,她也都是这般的敷衍的作答,让人捉摸不透她内心的真实想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