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赖子,你为啥往后躲?”
有憨直已经发问了,三赖子支支吾吾说不出来道理,最后索性破罐子破摔的说,“俺打架不中,你们上!”
无耻的言论不但让杜春琪直发笑,李楼村的人也不乐意了,梗着脖子就和他吵开了。
“你咋尽想美事!凭啥俺们豁出命打架,你躲在后面看。”
李楼村的气势眼见就要瓦解了,三赖子眼珠子滴溜溜的一转,指着杜春琪说,“你们说啥子呢?赶紧把那个女人抓住,抓住她就吃香的喝辣的。”
和三赖子一伙的十几个人摩拳擦掌冲向了杜春琪。
杜春琪浑然不惧,一步跨到他们跟前,挺着肚子高声说道,“有种就抓我,我把话撂在这里了,我这人吃软不吃硬,大不了拼个鱼死网破。”
“来,尽管来,我的怀着孕,有个三长两短我是不怕的。”杜春琪将肚子又往前挺了挺。
那十几个人面面相觑,有两个就要上来抓杜春琪,被一个年长的一把抓了回去,“你可别犯傻,贵人命娇贵,万一有个好歹你负得起责?咱是来干啥的,要粮的,把人伤了到时候还不拿你祭刀去!”
年长者说得吓人,这两人立刻往后大步退开。
年长者陪了个笑脸,点头哈腰的说,“贵人息怒,小人家不懂事,您千万莫往心里头去。”
“把三赖子压上来。”年长者一声令下,几人扯着三赖子到了前面,年长者指着三赖子说,“三赖子聚众闹了贵人,要杀要剐凭您处置。”
杜春琪被年长者来了这一招,心里泛起了迷糊。
“他们内讧了?”她心中暗道。
年长者见杜春琪没反应,扯着嗓子高喊,“大家伙都跪下给贵人磕头道歉。”
扑通扑通,尘烟四起,一百来号人跪倒在地,杜春琪目瞪口呆,三赖子还要说话,被年长者几个大巴掌给呼扇回去了,颇为乖巧的跪到了人后。但一双贼眉鼠眼滴溜溜不停地转着。
高传暗叫了不好,来了个老江湖,杜春琪刚说吃软不吃硬,人就来软的,可见今天他们是不见兔子不撒鹰了。可起个房子,外加盖炮楼也就用那么些子人,杜春琪他们还拿来了洋灰(水泥),有这玩意,配上小石子,盖个屋子还不简单得很。哪里用得上这么些子人,至于说白给发粮,就更不可能了。
谁家的粮也不是大风刮来,给了这个不给那个,最后反而落不到好。
显然杜春琪也明白了这个道理,但是李楼村的人呼啦啦的都跪在这,她若是不给出个说法两个村的人肯定会拼个你死我活。
杜春琪想了想,板着脸走到李楼村人中间,问,“你们想要什么?”
高传阻拦不急,见杜春琪身处险境连忙也叫了几个人跟了过去将她护在中间。
好在高传的行为并没有引起李楼村人的反弹,杜春琪心平气和的问他们要求让他们看到了希望,此时2他们最怕的就是惹怒杜春琪。
都说穷人名贱,可是又有人愿意舍了自己的贱命一条,就连三赖子也躲在旁边闷不吭声。
年长者名叫李喜贵,在李楼村还算颇有几分威望,他稍稍抬了抬头,说,“今年大旱,地里长不出庄稼,俺们实在没了吃的,村里的女娃都卖完了,眼见没了生路,求贵人指条活路。”
李喜贵声音的悲怆直击杜春琪内心,她忍不住热泪盈眶,最为一名国人,她看过类似的电影、文学作品甚至资料报告,可是当一位老者用最朴实的语言提到这些,而他们的要求仅仅是人类的底线要求——活命。
杜春琪的情绪还是忍不住了,来之前她想过种种赶跑‘强盗’的方式方法,然而,当这么一群人跪在她面前,她发现她什么手段都不想用了。
高传看出杜春琪的心肠十分软,在旁边提示,“东家,活就那么多,你看……”
第11章
杜春琪回过来神,对高传勉强笑了笑,“你放心。”
高传安了心,她扬声说道,“你们都起来吧!”
李楼村的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没一个人敢起来,就连高传的赌鬼岳父李小楼也摄于李喜贵的威望挪了挪膝盖不敢起身。
杜春琪又说了几遍,还是没人敢起,她的脸一板,“怎么,东家的话都不听了?还想让我雇你们?”
她话中透出的意思让李楼村的人大喜过望,情不自禁的望向李喜贵。
李喜贵也是惊喜交加,他本想着能讨口食带着大家逃荒去就不错了,没想到东家心善,要雇他们,他连连笑着说,“起,俺们起,大家伙听见没?东家要雇俺们啦!都赶紧听东家的话起来。”
李楼村的人喜笑颜开,小高庄的人脸色不太好了,任是谁也不愿意外人抢了自己的活,但杜春琪还在那看着,没人敢说话,就那么冷冷的看着李楼村的人手舞足蹈。
李楼村的人生怕起得慢了惹恼了杜春琪,齐刷刷的站了起来,目光灼灼的望着杜春琪,见她挺着肚子在他们中间踱步,心脏纠成了一团。保佑女东家的身体好,千万别出什么岔子了。
巡视了一番,杜春琪忽而展颜一笑,交代高传,“去拿两袋面粉给他们。”
李楼村的人耳朵高高竖起,听到这句话嘴角向上高高咧起。
杜春琪继续在人群中间踱着方步,将他们的长相记在心中,大声说,“既然领了我的粮,你们就是我的人了,我要求就一个——服从。”
李喜贵带头应声,“一切但凭东家吩咐。”
杜春琪点了点头,“好了,散了吧!后天早上过来报道,若是少一人别怪我不仗义。”
李喜贵心中暗道,恐怕只有多出来的人,怎么会少?
面上却纷纷应承,“东家放心,不会少人的。”
小高庄的人将两袋面粉送来了,李楼村的人收了面粉又纷纷跪下给杜春琪磕了三个头,成群结队的走了。却留下了两个人——李小楼和三赖子。
瞥了一眼二人,杜春琪轻描淡写的说,“这两人就交给高村长处置了,只一条,不要闹出人命。”
高传早就恨自己老岳父恨得咬牙切齿,你说说他还给岳家送了米粮,高李氏暗中藏的粮食他也隐隐有所发觉,可换来的是什么?
自己的老岳父联合外人要来打他们,他的脸面被打的啪啪响,若非今日杜春琪来得及时,阻拦住了一场血拼,就算他们小高庄打赢了,他这个村长也威望扫地,再也服不了众了。
李小楼早就吓软了腿,他最怕的就是大女婿,他眼睛一瞪几乎能将他吓出尿来,这也是为啥他赌光了粮不敢到女儿家要反而鼓动三赖子来抢。没想到算来算去还是落到了大女婿手里,他颤颤闭上眼,“哎!他李小楼看不到明天的太阳了。”
三赖子也没比李小楼好到哪里去,他就一混混,让他聚众闹事是他的看家本领,让他一个人承受小高庄的怒火就怂了,耷拉个脑袋,哭得提泪横流,“高村长大人有大量,就当小的是屁放掉吧!”
三赖子一面痛苦一面磕头求道。
高传冷哼一声,“押到祠堂门口去。”
小高庄的几个青壮连忙出来将他们二人绑了押往祠堂。
高传等人将李小楼、三赖子押到了祠堂门口,瞪着眼睛问大家伙,“大家看该如何处置他们?”
村民们知道其中有高传的岳父,不知道该如何回答。
处罚轻了,他们不甘心,处罚重了,又怕高传心里不舒坦。
最后还是杨秀山说,“东家说不能闹出人命,我们狠狠打他们一顿,打得他们再也不敢冒犯东家为止。”
李小楼一听,立刻哎哟哟的交换了起来,“不敢了,再也不敢冒犯东家了,放过我吧!”
三赖子也是连哭带求,村民们如何会放过他们,一顿拳打脚踢,后面连张德义找来的匠人也纷纷出手教训他们。
花开两朵各表一枝。
周存彦火急火燎的赶到村口时,人群已经散了,高国栋空荡荡的村口只剩下凌乱的脚印,哭丧着,“坏了,莫非他们得逞了,掳走了干娘。”
周存彦心中更急了,开车就要去追,还是苏年秀人老沉稳,沉声说,“肯定没有,你们看地上的脚印,又不少都是往村里去的。”
周存彦一看,果不其然,又问了两拨人手中的武器,料到是虚惊一场。
遂开车往村里去,半道看到慢腾腾走着的杜春琪,高国栋慌忙跳下了车请杜春琪坐到上面。
一回到住处,杜春琪就和周存彦说了她的处理方法。
周存彦急了,“我们哪有那么多活给他们干?你可别想着白养人,斗米恩,升米仇。”
杜春琪胸有成竹,“不是正好要打井吗?叫他们到地里打井去。”
周存彦哭笑不得,“我的姑奶奶,我们只买了两亩地,哪里用得上一个村的人?现在小高庄人人吃得饱饭,还有人会卖地?就怕杨秀山还在后悔呢。”
杜春琪见不得周存彦的模样,推开他,生气的说,“瞧你那点出息,还以为在这里你历练了,沉稳了,没想到还是没什么长进。”
“不会动一动脑子呀!你脑子里除了做饭还记得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