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看着在这越发浓深的夜里,轮廓已渐渐有些模糊的逢熙,他……这是惹雍和帝生气了?
虽然她清楚逢熙定不会有事,但看见这一幕,她心中不免也还是有些担心。
若是陛下打他板子怎么办?
秋果想到自己曾经刚进宫时,因为规矩学得不够,犯了错,被管事姑姑打板子……
便是过了这许多年,秋果也一直记得那种疼。
正在秋果正担心着的时候,远处的逢熙却只是轻睨着雍和帝指向他鼻尖的手,丝毫不惧这所谓的天子之气,十分平淡道:“臣本是实话实说,一年前陛下要臣做这魏国国师之时,臣便与陛下说过此事,如今陛下若实在不肯听劝,那臣,无话可说。”
雍和帝听他此言,倒是想起了往事,一年前,的确是他要逢熙做这国师的,那时,逢熙也的确与他说过此事。
“国师,朕乃是一国之君,是这大魏的皇帝,却只能被这天命玩弄于鼓掌之中……朕实在是有些不甘啊。”最终,雍和帝的怒气消散了下去,他抬首,望了望这于夜色中显得颇为朦胧的紫禁城,忽而抚掌大叹。
“陛下,有得必有失,皇后命格无双,天生有神明眷顾,只有她才有机会为陛下诞下皇嗣,至于旁的人,陛下只要宠幸她们,不出半载,陛下怕是又会如一年前那般……若真到了那地步,臣便再无救陛下的能力了。”逢熙如同青松一般,依旧挺拔的立在雍和帝身前,说道。
这些,雍和帝一早便是听逢熙说过的。
他揉按着眉心,片刻后才摆摆手:“罢了罢了,皇后她……还是好的,朕今日只是被朝堂上那些倔驴弄得心烦,再加上那西域美人在湖心亭跳的那一舞的确风情无限,可朕却不能碰她……今日事事不顺,朕这才有些烦躁罢了。”
与逢熙说罢,雍和帝才对那宫道两侧的提供女太监说了声:“回宫罢。”
于是长长一路的橙黄灯火渐渐随着雍和帝的身影一齐远去,直至消失不见。
而立在原地的逢熙却许久都不曾挪动过步子。
良久,他忽的微微勾唇,眸子里那本就微不可见的笑意不达眼底,夜风吹来,拂过一旁的柳枝,簌簌作响时,只听他语带一丝讥讽,呢喃一般的声音落入无边的黑暗里:“到底还是在试探我……可惜,你终究是惜命的。”
说罢,他忽然又看向那在黑夜里已然看不真切的花丛,目光停驻良久,终是转身离去。
而秋果听着这脚步声渐远,她呆坐在花丛里,突然软了身子。
明明自雍和帝走后,靠着这御花园内稀疏的灯火,根本难以看清周遭的一切。
可是她方才分明,感受到了他的目光。
正文 第4封情书:请君入梦
或许是方才见过逢熙的缘故,秋果睡下后,便梦见了他。
只是这梦境实在是古怪。
在朦朦胧胧的一片殷红中,是哄闹的人群。
而在这些人中,秋果真正能看清楚样貌的,唯有逢熙。
耳畔高亢的喜乐,周围人的谈笑,秋果都无法分神去看,她只是看着那站在她身侧的逢熙,移不开半寸目光。
这是她从未见过的逢熙。
他如画的眉眼带着显露得分明的笑意,殷红的薄唇微微上扬着,柔软泛光的墨发被镶嵌着红玉宝石的红色缎带束起,一身红袍更衬得其肌肤如玉,容色无双。
秋果只见他一步步走到她的面前,骨节分明的手伸出,那双平日里从不曾显露半分温情的双眼中似浸着无边柔软的水波,风情潋滟。
他的每一步,都好似稳稳的踏在了她的心上,她不由屏住了呼吸,双手抓紧自己的衣摆,紧张地竟连看他也不敢。
看着那只向她伸来的手,秋果脑子里已经是一片混沌,但她心底那从不陌生的渴望,终于还是使她将自己的手递了过去。
这是她,第一次离他这般近。
只是这一抬手,秋果这才发现,她竟也是一身花式繁复的大红衣裙。
她忙伸手向自己的发上摸去,却摸到了早已被掀开,只遮在头顶的红色帕子。
秋果扯下来一看,待看见了那上面所绣的鸳鸯戏水时,她才晓得,这竟是成亲时所用的红盖头!
彼时,逢熙握着她的手温暖得不像话,这梦,竟还带着几分真实的触感。
顿时间,秋果有些不知所措,她像是被烫了一般的迫切地想松开他的手,却被他紧紧地握住,不肯放开。
他在看她,秋果知道。
可是她却始终不敢抬头迎上他的目光,因为她只要一想到他的那双散着淡淡清辉的眼,就觉得自己的心脏似乎都快要停止跳动。
他实在太耀眼灼人,让人不敢轻易窥探。
秋果正迷迷糊糊地想着,待逢熙牵着她拜过堂后,将她打横抱在怀里的时候,她才在惊吓间回过神来。
她抬首,便望见他正低着眸看她,眼底清辉犹在,却到底是多了些许淡淡的欢喜。
秋果被他这般望着,登时烧红了脸颊,低下头去,不敢再看他。
她只感觉到他贴着她的胸口中传来些许细微的震动,清冽的嗓音响起,他竟是低低的笑了。
秋果被这笑声撩拨得不行,双颊上的红晕又深了几分,看在逢熙眼中,倒是极美的风景。
哄闹声渐渐远去,穿过红绸飘飞的回廊,逢熙一路稳稳地将她抱到了一间房里。
一进门,秋果便看见那一幅大大的“囍”字,两支燃烧着的龙凤烛与两盘桂圆花生一起摆在案上,整间房充满了喜气。
秋果被逢熙放在那铺了大红喜被的柔软床榻上后,便见逢熙转身去了桌前,白皙修长的手执起镶了宝石的玉壶,手腕微低,颜色微黄的酒便被他倒在了两只精巧的玉杯中。
秋果眼见着逢熙端着那两杯酒走来,便倏地垂下头去,恨不得埋进自己的胸口。
逢熙见此,眼中的华光闪动着些许柔软的波澜,他唇角勾了勾,走到秋果面前来,将手中的一杯酒递到她手里。
秋果颤颤的拿稳了冰凉的酒杯,只觉得自己掌心里那灼烫的温度终于有了些许的缓解。
而逢熙适时俯下身来,拿着酒杯的那只手稳稳地穿过秋果的手,同时,他伸出另一只手来,握住秋果拿着酒杯的那只手,将其推至她自己的唇边。
“喝罢,果儿。”秋果听见他如是道。
彼时,杯中散着醇香的酒水已沾湿了她的唇,在他忽然开口唤她的时候,她只觉胸口一阵紧缩疾跳,恍惚间,她已将杯中酒喝得干干净净。
这一瞬,她满脑子都是他方才的那声“果儿”。
她一直知道自己的名字算不得多好听,她的爹娘是乡下人,本就没读过书,自然取不出多好听的名字来。
她家中兄妹七人,每个人的名字都很随意。
秋果恰巧生于秋天,生她那日,她娘正好在吃她父亲从山上摘来的果子,于是她便有了这名字。
只是后来她母亲离世,父亲染上了赌瘾,将他们兄妹七人全都卖了个干净……
秋果从来不曾晓得,她这名字,经他之口后,竟仿佛从尘埃中挣脱了出来一般。
正在秋果胡思乱想之际,逢熙已抬手将她头上早已掀开的红盖头揭下,素白纤长的手指穿梭在她的发间,眨眼间,她头上的珠翠与步摇被他尽数摘下,梳得十分繁复的发髻也被他解开。
最后,他轻轻抚了抚她的鬓角,动作轻柔,一双眼里墨色浓深,仿佛是那不见星月的夜空一般,就要将人的魂吸了去。
他未曾开口言语,只是这屋内早已有些异样的情愫弥漫开来。
秋果已经慌乱得不知该将目光放在何处,逢熙轻抚着她脸颊的手烫得惊人,他轻柔的触碰,让她如坐针毡。
她从来也没敢想过,逢熙有一日会这般抚着她的发,她的脸,替她解发髻……
逢熙终于停了动作,将那些摘下来的首饰放到梳妆的案上后,他伸手摘了自己头上的红缎带。
刹那间,之前被束起的墨发披散下来,衬着他那般精致的眉眼,倏地又多了几分疏狂散漫之气。
烛花微颤,橙黄的光影在这一瞬似乎晃了秋果的眼。
她咬着下唇,一手不自禁的揪着自己的衣襟。
此刻她面对着越来越靠近的逢熙,只觉得下一刻自己仿佛就要窒息而死。
当秋果迷迷糊糊地躺在一片红得灼人的床榻上时,当她眼前这人轻柔的吻落在她的眉眼时,秋果紧闭着双眼,两行泪不受控制地自眼角滑下来,她心头仿佛被什么重重一击,那感觉,似乎带着疼,却又裹着厚厚的蜜糖,快要将她溺毙。
她忽然好似有了勇气一般,睁开双眼,迎上逢熙的目光。
他略带些凉意的柔软长发落在她的脸颊上,那双眼,似乎藏着这世间最美的华光。
泪水控制不住的涌出来,秋果慢慢地伸出颤抖的右手,终于捧住了他的脸。
从来不敢真正正视逢熙的秋果,在这一刻,终于将眼前这人仔仔细细地看了个清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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