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晌,张玉虎才红着脸道:“我那个弟弟最是好胜,但是他的聪明也是我们三兄弟里最强的,是非曲直还是会有了解,我相信他也只是为了义气用事,所以才会跟着刘大头往鲁阳军去。”
尹凯道:“刘大头原是尉迟良手下的人,他从龙卫军里出来,如今能够掌得一军,这尽是尉迟家的原因。只是希望你弟弟不要跟他们走得太近了,到时候只怕也会卷入到火并之中去。”
“火并?”许八郎诧异地看着尹凯,对于他的这番推测有些不解。
尹凯道:“八郎,你难道没有看出来吗?尉迟俭是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的。他如今的所作所为,也都是在效仿司马昭而已。如果有一天他的羽翼丰满,定然会称帝。”
“既然尹大可这么说,那么皇上肯定也是这么想的?”许八郎问。
尹凯点了点头 ,又有些无奈,道:“实际上,皇上的诏令也只传得京城,出了京就是废纸一张。呵呵,当初宣德皇帝让我当了京城防御使,这一招令所有的人都没有想到。这也就是为什么如今的皇上只相信我的原因。因为如果没有我在京城掌着军权,维护着局面,他早就被赶下台去了。”
许八郎郑重起来,问道:“尹大哥,这是大楚朝中的内部纷争,你为什么要与我这么一个外人言说呢?”
尹凯看了他一眼,道:“正因为你是外人,所以我才不得不一吐为快!呵呵,只是想要通过你的嘴,再告之颜毅大哥,或许会有那么一天,他还能够重回开封,以报家仇!”
许八郎这才明白了尹凯的用意,他点了点头,认真地道:“好的,我会尽数地将尹大哥的话带到颜大哥的耳中。”
“如此多谢了!”尹凯拱着手,便要作别。
“等一下!”许八郎又叫住了他,问道:“尹大哥刚才所言,是否是想以我们太平寨为外援呢?”
尹凯愣了愣,发出了一声苦笑来,道:“太平寨便算是有颜毅的十万兵马作为后盾,与北地的尉迟义又如何呢?”
“自然无法相比!”
尹凯道:“是呀,我今日所言,的确有些话多,但这也是想要让许寨主知道,此时的大楚京城中,并非是你表面上所见的太平盛世,我与尉迟兄弟的争斗终有一天会爆发出来。自从我掌管了京城所有军事之后,便一直令尉迟俭寝食难安,这才又整出了从外地调军到开封的事来,那三只禁军守在城外,其实就是他的助力,一旦城中有变,那三只禁军定然会很快地围城,然后等着北方的尉迟义挥兵南下。这步棋不仅是我看到了,便是皇上也看得分明。”
“若是大家相安无事,不是更好吗?”许八郎道。
尹凯苦笑着摇着头:“我倒想要相安无事,只是怕尉迟俭不愿意!”说着又道:“若果真得有那么一天,我若胜了倒也好说,那便是天不绝楚!呵呵,我若是败了,只是希望将来能够有一个可以退却的地方,不知道到时候,太平寨能不能收留我呢?”
许八郎怔了怔,这才明白了尹凯的用意,他并非是想要引太平寨为外援,而是想要以太平寨成为自己的退路。
当下,许八郎郑重其事地道:“尹大哥但请放心,若是有一天你真得要往太平寨来安身,小弟我定然夹道欢迎!”
太平寨连颜毅这种声名狼藉的人都收留了,自然不会拒绝尹凯了。
尹凯之所以给自己找到这么一个后路,实际上是为了平阳公主的缘故。对于他来说,原来一个人的时候,天涯就是家;可是有了相亲相爱的人之后,他并不想要这种幸福只是短暂的昙花一现,而是希望真得能够延续下去,渴望着白天皆老。
“多谢许寨主了!”尹凯由衷地道。
“呵呵,我们太平寨与尹大哥也算是有交情的,尹大哥不用这般客气。”许八郎应声道。
尹凯准备离开,忽然又想到了什么,转头来问道:“对了,八郎,你方才说你姐姐与颜毅大哥,正在搞什么军制改革,是怎么回事呀?”
许八郎道:“这个具体得怎么改,我也不太清楚,在出来的时候,他们正在进行之中,想来回去后,应该有了眉目。”
尹凯道:“便是你知道的说与我听听也好!”
许八郎道:“好吧,我姐姐说按照如今这种军制来说,分为厢、军、指挥、都、什、伍,又乱又杂,实在不方便指挥,尤其是对于作战的序列上,有多有少,并不适合装备火枪的火枪兵。所以,她说要改成班、排、连、营、团,这样的编制,将来也适合用我们太平寨的武器打仗。”
“班、排、连、营、团?”尹凯却是第一次听说这些名词。
许八郎点着头,道:“十人为一班,三班为一排,三排为一连,三连为一营,三营为一团,再加上必要的各级长官,辅助作战的人员,一个团大约在两千人左右,人数虽然不多,但足可以成为一个作战单位,训练完毕之后,完全可以一个团的兵力来对战五到十个军的兵力!”
尹凯不由得怀疑起来,如今他们一个军在三千两百人左右,五军或许十军编成一个厢,两到三个厢合编在一起,统称为某某军,比如龙卫军就是由两厢十个军组成,合有兵力三万五千人。
看到尹凯怀疑的眼神,许八郎笑了笑,他并没有跟尹凯说明,那其实是颜毅装备了步枪的部队编制。
“他们也只是这么说说,谁知道最后会编成什么样子呢?”许八郎随口道。
尹凯没有再问下去,告辞而去。
第1卷 巍巍太行 第422章 内弟(二)
第422章 内弟(二)
张玉彪竟然会在鲁阳军里,这倒是出乎了张玉虎的预料之外,实际上,他自从随着捧日军往了北地之后,便再没有了京城的消息。
第二天,张玉虎身着简服,骑着一匹马,与许八郎说了一声,便往鲁阳军的驻地杏花镇而去,直到傍晚的时候,张玉虎才转回了客栈,他的表情却十分得惆怅。
“没有见到你弟弟?”许八郎不由得问道。
“见到了!”张玉虎如实地答着。
“既然见到了,为什么还这么愁眉苦脸的?”许八郎问。
张玉虎道:“他不愿意跟我走,他还是要留在鲁阳军里,说是要建功立业!真是他娘的鬼迷了心窍。”
许八郎和杨炼都不由得怔了怔,半晌之后,许八郎只得叹了一口气,道:“算了吧,人各有志,不可强求,回去跟岳父大人讲明情况也就是了!”
张玉虎却道:“他若是跟着像颜将军或者尹凯那样的将军,我也没有话说,你看看,他跟着的那个刘大头,从来就不是什么好东西,当初在龙卫军的时候,我便听说了他的劣迹,人都说近朱者赤,近墨者黑,我是怕他误入了歧途呀!”
许八郎怔了怔,问道:“这个刘大头到底是什么样的人呢?”
张玉虎道:“他的本名叫作刘良,但是却一点儿也不善良。因为他的头比别人都大一圈,所以大家都叫他作刘大头。据我所知,他曾经在战场上救过尉迟良一次,所以得到了尉迟良的提拔。这家伙做得最绝户的一件事,就是当初随尉迟良往蜀中剿匪的时候,为了贪图战功,他纵兵对普通的村庄进行屠掠,那些手无寸铁的村民尽数被他屠戮,然后将他们的人头砍下来当成是他所剿杀的匪徒。所以,他杀的人比别人都多,还因此得到了朝廷的封赏。”
听了张玉虎的话,许八郎紧紧地锁着眉头来,这样的人,其实就是一个人渣。
张玉虎又接着道:“后来,蜀中的一位观察使上表对他进行弹劾,那个表章只到得中书,便被尉迟恭截留,一直没有呈上朝廷,还是朝中又派出安抚使往蜀中进行安抚的时候,才知道这些事情,安抚使直接向宣德皇帝进表,但是却因为有尉迟良从中维护,刘大头也只是被降了一级官,连当初的奖赏都没有追讨回来。”
杨炼经不住问道:“这些事情,你又是怎么知道的?”
张玉虎道:“俗话说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这件事在京中的诸军都是知道的。”
许八郎也忧心忡忡起来,如果刘大头真得是张玉虎所说的那种货色,那么张玉彪的确令人感到担心。
“算了,好话我也说尽了,他却不听,我也没有办法!”张玉虎无奈地道。
许八郎想了想,道:“也许你大哥会有办法让他回头,等咱们回了太平寨,跟你大哥讲了声,让他到这里来再见一次小弟,他的话怎么也要比我们的话管用。”
张玉虎点着头,同时又道:“不过,有一点儿,我倒是也放得下心,虽然我这个弟弟总想着能够成为将军,但是他还是懂得是非的,不会跟刘大头学那么坏。我特意地问过他,他跟我说,他从来就没有做过对不起天地良心的事情。”
“如果是这样就好说了!”许八郎道:“他只要是能够明白是非就好。”
杨炼在旁边道:“那个刘大头一说,就肯定不是什么好东西,咱们从西面过来的时候,他手下的兵便装成匪徒,抢劫我们,这还是在开封附近,不知道他们在天高皇帝远的地方,是怎么的为非作歹呢!话虽然是那么说,但是你不同流合污,到时候,就怕反被别人所猜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