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霄手一扬,接住,进而,矿泉水瓶口一侧,递到薛渺渺手里:“给你。”
薛渺渺盯着陆霄手里未拆封的矿泉水。
心里静了一下。
最后抬手,接过。
瓶身上仿佛还留有他手底的温度。
阳光偏斜了一下,暴热从罅隙的叶缝中坠落,让坐着的人身体和屁股一道发烫。
有鸟雀从林中穿过,震动起叶片簌簌作响。
薛渺渺仰着脖子,矿泉水瓶整个倒置,水咕噜咕噜地往下落。
陆霄等她喝得差不多了。这才拍拍手站了起来:“走,到下一家去。”
“陆sir,我不小心把水喝完了。”所有人站起来的时候,小杨举着空矿泉水瓶,满脸笑意。
组里其他的几个有水的人像是约好了似的,一齐把空空如也的矿泉水瓶倒过来。
小杨与那几个人挤挤眼睛。
几个一米八几的汉子皆偷偷瞟薛渺渺,唇角含笑。
“老大。”有人起哄道:“压缩饼干这种东西,不喝水怎么能行?不喝水,它不膨胀。你就好比没吃。”
“而且这世上哪里有老大饿着肚子,我们几个饱着肚子的道理。原本我们以为你是要跟薛sir一道喝一瓶,结果你全让人家女士优先了。如此高风亮节,倒是陷我们于不义。”
这样一出助攻的戏码,在薛渺渺和陆霄同频出现的时候,层出不穷。薛渺渺几乎对此已经免疫,也懒得去和他们争辩,说她跟陆霄并不是那种关系。
只不过,这些好事的家伙有一点说得并不错——压缩饼干要是没有水的话,效果锐减。
于是她从挎包里拿出一张餐巾纸,纸巾覆盖在瓶口上,拇指轻按在上面。
倏然,一个熟悉的手掌握住了瓶身。一拿,她一放。再抬起脸来的时候,陆霄站在阳光底下,汗水淡淡地从他的脖颈间滑过,他倒置着瓶子,一口喝干了里面剩余的水。
“好了。”一道浑厚的短句落下尾音,他把瓶子倒扣过来。
阳光有一些刺眼,却刚好将漏掉的水滴照得发亮。
他回头,目光与她笔直撞上。
她飞快地转移视线,又在他目光逡巡出去时偷偷抬起。
像极了一个小偷。
但她自己却知道,明明偷了她心的那个人是他。
“这叫间接亲吻吧。”她所有的睿智在这一刻这一秒全部被揉碎了,轻抿的唇角上好似写着四个字——少女怀春。
随着他的步调走出去的时候,踩下的每一步都觉得有他的温度。
这里,
这里,
还有这里。
都是他走过的,她再走过的。
·
“请您再好好回忆一下,当初吕医生的名声是怎么传出来的。”到第十家,工作第一的薛渺渺迅速回归高精尖的水准。她耐心地跟在喂鸡的老太太边上,帮着打点下手,又不忘记询问信息。
鸡崽子聚拢在谷物边,黄澄澄一片。三两只不听话的,也从铁门栅栏的缝隙里颠过来,伸头啄食。
老太太拍了拍手里的细网筐子,抖掉余物。“你刚刚在说什么啊?”老太太讲话声音好大,回头看薛渺渺。
咽了咽半干的喉咙,薛渺渺也看着老太太的眼睛,大声重复一遍:“我刚刚说——你们怎么会那么相信吕医生的。”
“哦,吕医生啊。”
薛渺渺嗯嗯嗯地点头。
“吕医生么,把好几个女娃娃变成男娃娃的。”
“那是假的。”薛渺渺配合着老人家的听力水平,尽心尽力地大声。
“怎么是假的呢?最近几年我可是亲眼见过的。”
薛渺渺和与她一道询问第十家的小杨对视一眼,后者停下手里修缮家具的动作。
“在哪见过的?是谁家的小孩成功了?”
老太太咕一口手边小杨倒的水:“就何家啊——出事的那个何家啊。”
薛渺渺脸色变了变:“你啊是搞错了?何家那个小孩不是还是女娃吗?”
“谁跟你讲何家只有一个小孩了?”理所当然的一声反问,让薛渺渺和小杨又对视了一眼。
“这么……”薛渺渺理了一下思路,将信将疑地吐出一个名字。
“何晴晴?”
老太太又咕了一口水:“当然是她啊——何家那个小男娃,现在不知道多水灵。在我们心里,那就是活招牌啊。你们警.察肯定是搞错咯,吕医生厉害得很呢。”
·
“何晴晴?”从第十家出来,薛渺渺给陆霄致电,在电话里听到了一模一样的名字。
小杨走在薛渺渺边上,侧耳一听,头一抬。“何晴晴?”
“何晴晴。”薛渺渺挂了电话,与小杨四目相对。“陆霄和其他几个人在别处问到的也是这个名字。”
小杨有些不可思议:“她不是何永秋的妹妹吗?这不是……”
“杀熟。”薛渺渺接下尾句。
小杨叹了口气,跟着薛渺渺往前走:“那谬……薛sir,我们接下来怎么办?”
“先去一趟何晴晴家,陆sir他们待会儿跟我们会合。”
“那要是何晴晴矢口否认怎么办?”
“那就……”
一道铃声响起,打断了薛渺渺的话。
薛渺渺抬手接过。
十秒钟后,她挂了电话。脸上的表情早已大变。
“杨警.官。”她抬眸,下颌一抬。
一个短促的句子。
“来,我们跑步去何家。”
一声令下,草色飞扬,她严阵以待,宛如在跑短道的最后一百米。
那样要命。
·
何家。
骆承川看着眼前这个拿剪刀抵住自己喉口的老太太,动也动不得,退也退不得。只好保持冷静。
“何老太太。”他盯着老太太身后的布帘子,“您孙女儿一直在里面哭,吕医生对她做的事情很可能让她伤口感染,如果是感染引起的发烧,不及时就医的话后果不堪设想。”
“听你屁.话。”老太太堵在门前,毫不退让。“什么感染,什么诱骗?我们晴晴当初就是这么变的孩子。你要是像刚才一样强闯进去,我老太太今天就跟你拼命。”
前面折了几个孩子,让老太太有一股执念。再加之何晴晴成功的案例在前,老太太是无论如何也不会让骆承川进去。
这就好比武林人练功,出关早了一天,可能就会前功尽弃。
再说了。
何晴晴的孩子也一样熬过了那么多天。
骆承川对于眼前的食古不化咬牙切齿。里面婴儿啼哭的声音也微不可闻。两种压力霎时间汇聚成一条无形的绳索,压得骆承川不由自主迈前一步。
咚一声,老太太更加强势地抵住了帘子后面的门。
骆承川没有法子,眼风扫到何晴晴的脸上,大喝一声:“何小姐!”
何晴晴一激灵,却缓缓转过了脸去。
此时,一道人影风驰电掣倾身闯入。
薛渺渺一个健步冲到何永秋跟前,反手一剪,将人狠狠往墙面上一压。
她黑色的耳饰一晃,额间汗珠沿耳垂细淌。
头一偏,她眼神一勾,望向何老太太:“老太太喜欢子子孙孙无穷后代,不知道到了何先生这一代,断了根,又会如何?”
第18章 故事
“永秋!”微一动身体,何老太颤抖的手在脖颈上划出一道血红。
红色的剪刀还抵压在血脉上,但一切痛处仿佛都变得无知无觉了。
“永……永秋。”她的身体前倾,握剪刀的手颤颤巍巍。
一滴汗珠滑在薛渺渺的鼻尖,将坠未坠。
骆承川处在这份僵持的死寂之中,大厅里的吊扇仍旧不知冷暖地空转,发出呼呼的声音。
“去夺下她手里的剪刀。”发散的热气中传来一道目光,视线从他的眼睛上往何老太那一递。
接下这道目光中的指令,骆承川屏住呼吸,往前迈步,宛如寒蝉。
“妈!”对峙的气流之中响起一道嘹亮的警告。
小杨一个猛扑,捂住何晴晴的嘴。
何老太迅速回头,条件反射,刺入喉口。
骆承川一个越步,抬肘。
铛——
老太太的喉咙上掠过一条半深的红痕,手臂发麻,剪刀落地。
一个反剪。
一道闪风。
薛渺渺拧开老太太身后的门,狂风把室内的乌色帘子吹翻。
木质的摇篮上风铃发出清脆的响声。
薛渺渺百米冲刺过去,一把抱出被厚被裹住的孩子。
孩子的脸皱得像是缺水的苹果,只有鼻翼若有若无的掀动在证明着她是活的。
薛渺渺一面小跑,一面用脸去贴孩子的额头。
望见门廊外赶来的陆霄和一众卫生所医生的脸时,她的眼里有泪水在打转。
医生护士冲过去抱住孩子。
“孩子高烧已有休克迹象。”为首的医生,约摸年过四十。
护士迅捷地拿出物理降温的工具,给孩子的额头贴上。
一群白大褂跑得像是救火的消防员,上了救护车就绝尘而去。
这时,站在门廊处的薛渺渺觉得自己像是一下子被人抽掉了半身的精力,脚下蓦地一软。
一道温热的大掌适时地托住她的后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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