异世异人行 (晓色初开)

两人向客栈掌柜打听了成衣铺子的位置，直接去了。

铺面看起来不大，进去后地方却不小，架子上琳琅满目摆着各种花色、质地的衣料。一侧有个木质楼梯，直通楼上。

掌柜是个二十来岁的小妇人，生的瘦小，却看起来十分精明的样子。铺子里另有一名十几岁的小伙计，跟女掌柜生的有些像，大约是姐弟二人。还有一个打扮十分质朴的少女，正在收拾着柜台上的料子。

“公子、姑娘，快请进！需要些什么？咱们铺子有新进的上好的素罗……”女掌柜十分热情的迎过来，被二人相貌一晃，顿时忘了要说什么。

洛明光微微一笑，道：“请问掌柜的，你这里可有成衣？”

掌柜的猛地回神，神色微赧，道：“有，有，贵客里面请！”

“二位……”掌柜看看赵衍再看看洛明光，道：“是看女装还是男装？”

“都要！”洛明光道，又加一句：“有吗？”

“有，都有！”掌柜利索的道，吩咐那小伙计：“阿弟领贵客去男装那里看看！”

掌柜让着二人上了楼，楼上分了两间，掌柜领洛明光去了其中一间，赵衍跟那小伙计去另一间。

成衣铺子里有一部分在富贵人家和当铺收来的旧衣，再有就是新作的成衣，但数量不多，尺码也不太全。

这年头只要是女子，大约都会几手针线活，自给自足，外出购买的少。

掌柜成年累月跟布料打交道，眼里自然很毒，一眼就瞧出洛明光身上是上佳的云雾绡做成，也没介绍那些旧衣，只拿做工和衣料上佳的推荐。

出门在外讲究不得，再者洛明光本不是个十分讲究的人，衣料她也完全不懂。掌柜只管拿最贵的让她试穿，她也看不出来，害的掌柜心想，大户人家的姑娘就是大方，这么贵的衣服连个眉头都不皱一下。

铺子里的成衣数量不多，还需合身，所以挑选的余地就很小，扒拉一遍，适合她这个年龄穿的大多颜色鲜亮，最后只选了一套相对素淡的浅雪青色百褶裙，上面搭一件斜襟短襦，倒也十分雅致。

出来时赵衍早已选好，在外等着。男子们对衣服的要求历来比女子少的多。

会了帐，两身衣服一共不到五两银。洛明光没概念，却不知这银子换成大红钞，大约相当于四千多了，这在一个小县城已经算是奢侈的了。

拿到掌柜包好的衣服，洛明光突然想起一事，纠结了一下，道：“哥，你先出去等我一下。”

赵衍不解的望过来，洛明光推了他一把：“诶呀----哥----你先出去一下嘛！”

赵衍被她一声娇滴滴软绵绵的哥叫得心中一阵发酥，顺着她的力道被推出门外。

洛明光一回头，见掌柜的微笑着望着她，不好意思道：“有件事想问问掌柜的……”

说着看一眼小伙计，那小伙计脸一红，做贼被抓了一般迅速垂下头去。

掌柜一笑，伸手比比楼上，“咱们楼上说话。”

尽管楼上没人，洛明光依旧放低声音道：“实不相瞒，我兄妹二人路上遇到了歹人，随身物品都被抢光了，下人也走散了……”

掌柜恍然大悟，哦，怪道两人这样的打扮气度一看就是家里养着绣娘的，怎么会到她这里来买成衣，原来是遭难了。

“我就是想问一问，掌柜的这里有没有亵衣售卖？”

掌柜望着面前面色羞赧的小姑娘再次恍悟，难怪要赶了兄长出去！

“亵衣……”掌柜倒是有些为难，贴身的小衣在哪里恐怕都不好买，再懒的婆娘都会给自己和家人做，建议道：“不如买些料子，姑娘回去自己做？”

“我不会！”洛姑娘眨着无辜的双眼十分坦然道。

掌柜：“……”也是，这姑娘一看就是娇生惯养的，恐怕拿根针家里人都不乐意！

洛明光：是啊，天天砍柴、做饭、洗衣的姑娘真是娇生惯养呢！

“要不，姑娘若不嫌弃我针线粗陋，我给姑娘做？”掌柜试探道，大户人家讲究，小衣一般不会乱穿。

“行！”洛明光十分干脆的应道。

第66章 顺势教导

掌柜反倒被她干脆的态度噎了噎，“姑娘什么时候要？”

“我们明早要上路，能不能麻烦掌柜赶赶工？”

“这样啊，”掌柜道：“这样的话就不能绣花了。”

“不用，不用，能穿就行，出门在外不能讲究。”

这样的话就很快了，没几针的事，掌柜便应下来。

洛明光看看窗外的天色，跟掌柜说定戌时左右过来取，下楼之际，犹豫一下，又凑过来小声道：“能不能帮我哥也做一件？”

掌柜想起那位风姿出众的男子，脸上一红，垂头“嗳”了一声。

出了铺子，赵衍一手提着包着衣物的包袱，一手拍拍她的脑袋，“说什么呢，神神秘秘的？”

“不告诉你！”洛明光抢过包袱自己背着，当先而行。

回到客栈练了会字，暮色已然低垂，用过晚饭，已经差不多到约定的时间了。

洛明光跟赵衍说出去一趟，赵衍担心天色太晚，一个姑娘家在外不安全，坚决要陪她去。

洛明光只得和他同去，到了成衣铺子依旧让他在外等候，自己去取了小衣，两人再次返回。

第二次去成衣铺，赵衍其实已经猜出她为的什么事，待回了客栈，洛明光丢给他一个小包就跑走了，赵衍不由满脸凌乱，这包里不会是……

回到屋里打开看看，拎起里面的大裤衩子，忍不住有些哭笑不得，同时心里还有些热，暗道：贴身亵裤都帮着买了，不嫁我你还能怎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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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两人用当来的银两买了辆马车代步，又买了些食物，一早便趁着天凉上路了。

赵衍赶着马车，洛明光坐在车里唠叨：“……不抹锅底黑也成，你停一停，我再用枝条编个头环你戴着，好歹挡挡面孔。衍哥你这样子走不到赵州怕咱们马车后就缀满了人，一会儿这个娇滴滴过来……”

她捏着嗓子咳咳两声，学着娇媚的声音道：“公子----奴家马车坏了，能不能搭乘一段您的车？”

赵衍抖抖身上的鸡皮疙瘩，头也不回将马车赶到路边：“你叨叨起来杀伤力真大。”

一边跳下去，到路边折了几枝带着绿叶的杨树条给她，然后重新坐上去扬鞭打马。

“你跟李姑娘相处时表现很好，进了京不妨仍旧这样行事。”赵衍道。

这丫头一张脸很有欺骗性，总让人觉得很呆傻很天真，天生扮猪吃虎的长相。

洛明光编着杨树条的手一顿，恍然大悟：“哦----原来衍哥同意搭乘李姑娘的车是为了让我练习怎么和富贵人家的姑娘相处？”

“你进了京难免要与身份高贵的姑娘们来往，这些姑娘平素没事互相攀比、捧高踩低，眼睛长在脑门上，且一个比一个心眼多，你傻成这样，都不够人家一顿虐的。”

赵衍有些忧心，他目前也在扮猪吃虎的状态，不适宜让人得知她是自己的罩门，也就不能明面上处处护着她，一切还得靠她自己。

洛明光想了想，继续手中的活，边道：“我想了想，还是觉得我其实不怎么傻。你看，我能看出来李姑娘有意套我的话，也能看出来她说的跟陈家的恩怨不尽不实，所以我也跟她装糊涂了呀！”

她没有觉得自己规规矩矩不去惹别人，就没有人针对她，人性复杂，或许仅为了芝麻大的事便会设计陷害别人。

手上三两下编好枝条，挪到车边在背后帮赵衍戴在头上。

赵衍伸手把调正，先点评一句李忘芷：“李姑娘那点道行算什么！她跟陈家的那点子事，要放到京城那些高门贵女手里，保准做的既让陈家名声扫地，火还烧不到自己身上，还能让陈家感激涕零。你看她，陈家人已经那么蠢了，她还能落到只能去外家避难的地步。没能耐设局，却轻率而为，这是另一种不明智的蠢！”

洛明光点点头表示明白，眨眨眼道：“我没能耐设局害人，但，也不是那么好骗！”

“能看得出骗局也没用，像你这样既心软又婆婆妈妈的，只要摸清了脾气，就算看清也是还会上当。”赵衍当然知道她不是蠢人。

“心软就是傻！别人利用你的心软达成自己的目的，被人利用还不够傻？”

洛明光再次思索了下，若有人施苦肉计，自己弄点伤让她帮忙，明知有可能被反咬她一口，她可能还是不忍看别人血流不止。这是阳谋，就算明知会上当还是会去做。

心悦诚服点头道：“衍哥，我懂了！”

“仅明白不行，心善是好事，但量力而行，我允许你在保护好自己的情况下心善。”

这话……洛明光无语，他还是将自己看成私有物了。

“还有，我目前的处境危险，这你也知道。若让那位知道了我欲娶你为妻，定会设法拿你作为我的软肋对付，所以到了赵州，我便不能像之前那样照顾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