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手一扬,一件颈饰从指尖垂落,色泽鲜亮,夺人眼球,正是那个充满异域风情的颈饰。
陈贵妃双眼一缩,飞快看一眼晋王,强笑道:“本宫哪里见过这东西,莫不是这贱婢从哪里偷来的?”
晋王使劲皱着眉头,他怎么觉得这颈饰有些眼熟?今日的事情怎么透着危险意味?
淳和帝狐疑的看看陈贵妃,再看看晋王。
“贵妃真的没见过这东西?去年海商从波斯带回来几件波斯饰品,少府监全部采购入宫,当时沈氏夸这件颈饰新奇有趣,简氏怎么说的?”
皇后把颈饰拿在手上看了两眼,目光像淬了毒一般盯着陈贵妃,几乎咬着牙说道。
沈氏指的是太子妃,简氏是晋王妃。
“怎么说的臣妾怎会记得?不是,臣妾压根不记得这件东西,谁知道它是从哪里冒出来的?”陈贵妃是真委屈,她自然对这东西有印象,但这时候打死不能承认。
“弟妹说,二弟新纳了一个异域美人儿,这东西给那美人儿岂不相得益彰?她替她们殿下要了这东西回去。少府监采买的东西去了何处,都是有据可查,贵妃娘娘若不记得,可以让人查一查。二弟,晋王殿下,却不知你赠与美人儿的饰品,它怎么会在我府里婢女身上贴身戴着?”
太子妃把目光从陈贵妃脸上挪到晋王脸上,语气变得凌厉起来。
晋王十分无奈的摊摊手,“皇嫂这话问的,我怎会知道它怎么会在那贱婢身上?我一个大男人家,关注这东西做什么?”
地上几乎软瘫的伴月此时飞快抬起头望着晋王,眼神似乎十分失望,然后又飞快把头低下。
“呵呵,”太子妃冷笑一声,低头喝问伴月:“伴月,你从沈府跟我入东宫,自认没有亏待你,你说,你为什么要谋害太子!为什么要这么做!到底是受了谁的指使……”
她突然暴喝,“做这等不忠不义天良丧尽的事!”
伴月蜷缩的身体抖了抖,垂着的头看不清神色,少顷使劲撑着身体从地上跪坐起来,再次往晋王的方向眷恋异常的凝望一眼,然后哑着嗓子道:“婢子对不住太子殿下,对不住太子妃殿下,这件事……是婢子一时糊涂,跟别人无涉,婢子……”
她突然挣扎着站起来,目光再次往晋王的方向看去,充满眷恋与决绝,嘴角突然绽出一抹微笑,凄厉的接着道:“一死以报殿下!”
淳和帝大声叫道:“拦住她!”
几名太监闻声上前,却为时已晚,伴月不知从哪里爆发的力量,踉跄着冲向场边高高矗立着的巍峨华表,一头撞了上去,登时脑浆迸裂,鲜血几乎溅到追过来的两名内侍身上。
这一下变故,如电石火光,场上惊呼四起,有胆小的公主发出刺耳的尖叫声,还有妃嫔安抚的声音。
太子撑着站起身,“咳咳”两声,以袖掩唇,顺便将一粒药丸合着唾液吞下。
太子妃急忙去伸手扶他,小声责怪,“你坐着就好,这里有我呢。”
太子无力的摆摆手,冲欲劝他的皇后安抚一笑,艰难的迈步到正当间,跪下磕头。
皇后双手在衣袖里几乎把袖口扯破,关切的望着儿子,张张口,却没说什么。
淳和帝皱皱眉头,放缓声音,“老大你起来回话,不用跪着了。沈氏,扶太子起来!”
太子没有动,太子妃也没有动作。
“父皇,儿臣惭愧,这么多年不能在双亲膝下承欢,实则儿之过,让双亲时时为儿悬心,更是儿之过,儿,为人父,不能养育子女,为人夫不能保护妻室,为储君更是无功社稷,儿臣不孝不慈,不义不德……实无……面目苟活世间……”
他的话渐渐无力,身体几乎撑不住倚在太子妃身上。
皇后再也忍不住,泪水迸流。
淳和帝也心有戚戚然,温和地道:“不用说了,这些不是你的过错,今后好好养好身子骨,再也不要让朕跟你母后操心就行!”
太子不接这话,仰起头微笑着望着淳和帝,“然这不孝不慈,不义不德,本不是儿臣……本意……”
他的话越说越无力,一只手不由自主抚在胸口,双唇抽动几下。
太子妃把双唇咬出血来,却拼命忍住眼泪,不使它掉下来。
淳和帝拧起眉头,加重语气道:“不要说了,回去养着,太医,去为太子看诊!”
太子妃摆手示意太医不要接近,太子一张脸异样潮红起来,提高声音,语气突然变得异常连贯,“儿臣无能,给了奸人可乘之机,以致落到这般田地,还望父皇严查凶手,为儿臣鸣冤血恨,儿臣纵死九泉……”
他的双眼突然暴突,陡然直起身子厉声道:“也瞑目了!”
四个字说完,一口鲜血喷出来,双目圆睁,却是半晌身子不动一动。
场子上一片死寂,只有微微的风轻轻扫在树叶上,发出阵阵轻响。
“谨儿----”
皇后娘娘凄厉的喊叫声中,太子的身体轰然倒地。
淳和帝一双眼睁得大大的,这是他的嫡长子,也曾满心怜爱将他捧在掌心,也曾寄予莫大希望教导护佑,如今却以这样的方式倒在他面前。
他觉得脑袋有些发懵,怔怔然望着鲜血缓缓从儿子的七窍流出来,却半晌忘了该如何反应。
太子妃缓缓从地上起身,脸上竟似无喜无忧,无悲无惧。她抬头望望远方的天空,再低头看看地上丈夫的尸身。
望着扑在儿子身上,抖着唇却哭不出来的皇后,轻轻柔柔道:“母后,怜儿就拜托母后了……”
手腕一翻,已从头上拔下细簪,对着自己的咽喉处就扎了下去。
淳和帝方自伸手阻拦,太子妃脖子上的鲜血已然喷溅而出,身子一软,眼看没救了。
远处一道童稚的喊叫声几欲穿破云际,“父亲、母亲……”
第218章 伤别离
一道小小的身影跌跌撞撞奔过来,扑在太子妃身上,哭喊着:“母亲,母亲您怎么了,您快起来呀,您别吓唬怜儿……”
这是太子与太子妃独女怜星郡主,年方五岁,一直养在皇后身边。方才不耐烦呆在这里,让奶嬷嬷带着去外面玩,哪知一回来就看到父母死亡的一幕。
淳和帝震惊的看着太子夫妇倒在血泊中的尸身,权贵们也震惊的看着这一幕,济济一堂,却安静的落针可闻,唯有小女童撕心裂肺般的哭声让人心中凄然。
庆贺祥瑞降世的日子,太子、太子妃却同日薨逝,次日,晋王因谋害太子,被一堵高墙圈禁。而陈贵妃,则被疯了一般的皇后当场拿金簪刺喉而死。
皇后出身武将家里,是山阳侯亲妹,自幼习武,身手矫健,纵然侍卫很听令快上前,也没能阻止得了皇后的疯狂。
至于晋王谋害太子一案,尽管还有疑点,尽管有些地方并不是十分的能说的过去,但是,那又怎样呢?
太子以自己之命,以那种惨烈的方式请皇上鸣冤血恨,不是晋王也是晋王了,除了晋王也没有别人有这个动机了。
曾经众望所归的晋王,曾经被人们视为储君的晋王,就这样倒了。专宠十几年,横行霸道的陈贵妃,就这样糊里糊涂没了。倒了靠山的海陵侯府,也一夜之间失去了所有张扬的底气。
多少人扼腕叹息,他们在晋王身上投注太多,如今一切都打了水漂。不过这又怎样呢?皇上的儿子还有,只要耐心等几年,又可以捧出一个,为自己的荣华再次投注。
*********
时令已接近夏季,温度越发高了。昼夜温差还是比较大的,白日稍稍动一动就会起一层薄汗,入了夜,小风一吹,凉气袭人,令人身心舒爽。
京城九门的值守,由十六卫轮流,今夜逢棋手卫值守。
每夜入更后,每更响起,都会有总旗在城门巡视一圈。
丑时刚过,值守房里的军士们等总旗的身影消失在夜色中,一个个松开方才绷紧的神经,或躺着,或斜歪着,绽开笑脸讲着荤段子乐呵。
少顷,听到门外有人道:“来了,来了。”
黑暗中有一点灯光渐渐近了,值房檐下的灯光一照,原来是四个小厮打扮的人,各自提着食盒过来。
他们是好运居的跑堂,过了子时是小旗老高的生辰,军士们提前在好运居定了席面,等巡夜总旗走了,好给他们的上司老高庆祝生辰。
老高往年不过生辰,今年恰逢四十整寿,想庆贺一番。
屋里加老高一共九名军士,听到外面报讯的声音,纷纷起身,拉桌子的拉桌子,摆凳子的摆凳子,片刻间就把值房布置的像个餐厅。
四名跑堂把巨大食盒中的各色菜肴摆了整整一桌。
等他们离开了,老高又从墙角搬出一坛子酒,笑着放到桌上。
一名军士喜道:“还有酒?”
军士值守期间,按制不能饮酒,不过规矩是规矩,也得人能守。
老高笑笑:“不多,兄弟们少喝点助助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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