宝璐见天色已黑,便笑着对她们二人道:“你们明日再来罢。”
谢峤插嘴:“明日过来也不许说家务事。”
宝璐瞪眼:“这怎么成?”
“就这么办。”谢峤说罢,挥挥手让二人下去。
二人笑着做礼下去。
宝璐不干道:“这才刚上手,明日是她们正式领事的第一天,我得看照着。”
谢峤翻了个白眼,“这两个都是能干的,让她们自己熟悉熟悉罢,明日才第一天能跟你说什么。你明日便歇一日,待她们熟悉了心里有底了跟你才能说到点子上去。她们这两日遇到的顶多是些钉子,再有过不去的还有管事他们,何用你出马。”
宝璐想着也是,自己纵有心理好这个家也须得先熟悉熟悉才能慢慢上手,万事急不来。
谢峤坐她身边去,伸手给她捏肩,道:“你也不必这么劳心,谢府其实还算简单的,这几个管事以及你今日分派的这个丫环俱是忠实能做事的,你只每日坐着听她们回回事定个主意便罢。”
宝璐被谢峤捏的舒服,便放下笔往炕上趴去,半阖了眼,慵懒道:“也是你知人善用打好了基础,我才能坐享其成,但愈是这般愈是想为你做些什么。”
谢峤笑笑道:“你做什么我都支持你,只是不想见你这般劳累,没日没夜的扑在这上头。”
宝璐抬了头,侧脸看着谢峤笑道:“左右也就这两日,待绿萝、染碧她们上手了便好。”
谢峤不言语,按下了她的脑袋。
翌日一早,染碧和绿萝几人进来伺候二人梳洗。宝璐见谢峤在忍着没说事。待到永安堂吃过早饭问完安回来,房中却只剩翠芸、晴照几个了。
宝璐左右一看不见绿萝两个,便问翠芸:“染碧两个呢?”
翠芸答:“出去做事了,还让我跟夫人说,她们今日先自己熟悉熟悉,有事会去问管事他们,待上手了再跟夫人回话。请夫人今日悠闲的喝喝茶说说话。”
宝璐大骂:“两个小没良心的,谢峤的话咋就这么听呢!”让翠芸跟二人传个话,午饭后回来说事。
翠芸又道:“绿萝姐姐一早使人给备了马车,前些日子夫人不得空,今日家事闲下来可要出门与三姑娘她们坐坐。”
宝璐气笑了,“果然身边人要是‘反起来’你真是毫无反击的余地。”
翠芸笑着问:“那夫人要出去吗?”
“去,当然去,她都给我安排好了,我怎么能不去呢!”宝璐愉快的接受了这个安排,说来她也是要邀宝珍她们出来见见的,只是这些日子还不得空,原想家里事理清爽些再找宝珍她们,既然她们这般安排,她便也乐得自在。
宝璐让翠芸使人偷偷去常府后门递个话,本想邀宝琪出来,后来想宝琪在家陪夫备考不敢打扰她,只得以后再聚。
宝璐邀宝珍在常府附近的汇香楼见面,定在此地主要是为了方便宝珍。
宝璐上了汇香楼坐下还没一刻,便见包厢门开进来,进来的果然是宝珍,笑意盈盈的。后面紧跟着是宝琪,一进来便嗔道:“谢夫人好生小气,只邀三姐姐出来坐坐,也不知道来叫我。”
宝璐忙起来让二人坐下,又让翠芸去唤人上茶点,这才笑道:“这不是怕打扰你陪读嘛!”
宝珍笑看向宝璐道:“可不是,今日是凑巧了,正巧往我府里来看欣姐儿,听素菊进来说,她便要跟来,往日里哪敢去打搅她,怕不是教她骂了。”
宝琪微微红了脸,嗔了宝珍一眼,这才抿着嘴笑道:“他自己温书去了,哪用得着我管,再说自家姐妹怎么也得见见的。”
宝珍转头看向她,捏着纱帕捂嘴嘲笑了一声,“是谁在我给你拜年的时候还大声嚷嚷着‘哎呀,我家正立这段时间是关键时期,耽误不得,你随意坐坐便回去罢,别打搅他看书了’。”宝珍学的惟妙惟肖引得房里的几个人皆是大笑,羞得宝琪扑身便要去打她,宝珍忙抱住她笑道:“六丫头也会脸红了,真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宝璐心中也感慨,原在家中最不对付的便是她们几个姐妹,如今除却宝珏几个也就她们几个姐妹能坐下毫无顾忌的说说笑笑了。
宝珍与宝琪闹了半晌才嘻嘻哈哈的坐下,宝琪嗔道:“都是当妈的人了,还这般爱闹。”
宝珍笑的欢快:“你这人打小机灵啥事都说不过你,好不容易有一件事能取笑你一番我岂能放过。”
宝琪微红了脸道:“越大越不正经了。”
宝琪这副模样,莫说是宝璐便是翠芸和素菊在旁看了也是吃吃的笑。
宝璐道:“怪不得老人说嫁夫随夫,从六姐姐看来果然不错。”
宝琪嗔着一双眼看着宝璐道:“你也笑话我。”
宝璐笑道:“可不敢,就是见你们如今琴瑟和鸣看着也高兴。”
宝琪听了笑道:“你可别担心我了,就说你自己那会刚入谢府,三姐姐不知道担了多少心,如今一转身倒是受了诰封,想来也是谢大人爱妻心切的缘故。”
宝珍也附和着笑:“原我们那些心竟是白担了,今日得好好罚罚这七丫头,与谢大人早已情投意合也不与姐姐们通个气,害我们白白费了思量。”
宝琪哈哈大笑道:“说的是,得罚她三杯酒。”
宝璐不禁红了脸,嗔道:“哪有的事!”
宝珍笑吟吟的追问道:“没有的事?如今谢府夫人是哪个?”
宝璐受不住,只得迂回道:“我喝酒倒是无妨的,就是你们两个,一个要照顾夫君一个要陪读那可耽误不得。”
二人纷纷道,宝璐当家主母都放下一府的事做乐,她们那些小事不足为挂,常府左右还有丫环,陈正立左右是他自己读书并不碍事。
宝璐见二人兴致高昂也不拂她们的意,便让店家上些清酒上来。素菊和翠芸又是她们身边伺候的就跟亲人姐妹一样便也拉了她们坐下来一块吃酒。
各人酒过两巡也有些醺然,夹杂着几分酒意纷纷开始说起小时候的事。这小时候的事头一个被拉出来取笑的便是宝琪,谁叫她那会最爱捧着郑氏踩人。
宝琪也不反驳,跟着两位姐妹作揖,道:“小时候不懂事伤了姐妹的心,真是我的不该,竟还是为了太太那样的人,到最后一分好处还没落着,着实是亏大发了。”
宝珍笑道:“那倒也没亏,最后落了一个正立妹夫。”又对着宝璐笑道:“你是没看到,两个人那种浓情蜜意的,便是写个字也要坐在一块。”又取笑着宝琪道:“便是当年老太爷教我们学习也没见她那般认真的,一边写还一边问‘陈哥哥,我这么写可是对了?’说不出多少娇媚哩!”
宝琪发窘,就要扑向宝珍,宝珍被她一把抱住忙呼救:“哎哟,也就在我面前逞逞能,果真是一物降一物。”
“哈哈哈!”宝璐三人亦是笑作一团不能自己。
宝琪愈发红了脸,笑道:“你们便笑罢,反正我脸皮厚的很。”
宝璐笑道:“甚好,甚好,我们嘴上是笑,心里却是高兴的。”
宝琪看着宝璐,眼神里有歉意又有欲言又止,几次瞥向她终于忍不住倒了一杯酒道:“这杯酒我给七妹妹道歉。”
宝璐见她正经,也无意令她十分愧疚,便笑道:“道歉道哪件,小时候你吃亏我的事多了去了。”
宝琪道:“那些事就不说了,反正日后与你们聚在一起总算不了被你们嘲笑的,这次便是道歉了你们也不会放过我,索性就厚一回脸皮。”
宝珍笑道:“倒是有些自知之明。”
宝琪微赧,继续道:“那次都是我逃了,才致你被送出去,说来也是我的缘故。”
宝璐不想她说的却是这件,这件她却是从来没放在心上的,笑道:“不是咱们做子女的说父母,但以太太和父亲的作风不是这次也是下一次,我哪就有那般命好逃脱的过,不过是如今咱们都有好的结果,沈氏终究又是血缘不去想它罢了。”
宝珍听了也点头,“七妹妹这话说的在理,终究咱们都有好的结果,不去自寻烦恼罢了。”说罢,又道:“你也不必十分愧疚,若非你这一逃,她还落不着谢大人哩!”
宝璐发窘:“三姐姐,你如今可会取笑。”
宝琪也哈哈大笑:“说的也是,说来这也是因缘巧合,命中注定的。”
宝珍也哈哈大笑:“是因缘巧合。”
三个人此刻也敞开心扉,痛快喝起来,又是几巡过后,各人脑袋都有些沉重。
宝璐托腮倚在桌子上,眼神已有些醉意,看着桌子上趴着的两个人,又想起以前的四个人,感慨了一句:“不知五姐姐现今如何了。”
宝珍、宝琪二人俱已趴在桌子上,听了宝璐这句撑了半颗脑袋起来也想,“对呀,好久都没她的消息了。”
第243章 项丁火家的受罚
汝宁,王氏祖宅。
时值戌时,宅里已挂上了素布白灯。正堂院西次间王老夫人正坐在炕上听宝玲说府上的用度,祖田春事等。丧期未过,王老夫人和宝璐俱是一身丧服。
王老夫人听完宝玲的话,揉了揉额头道:“如今几个孩子都在家里守丧,这些让他们跟老大的媳妇回便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