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抛金引玉 (江风渔火)


  沈老太太说罢宝璐又见几个孙子都在,道:“明浩年纪也不小了,如今也十六了,若是有何意的姑娘也该留意起来了,否则一晃眼便要到十□□了。”说罢,又道:“给该给他老子说说,莫要整日功名功名的,倒不好教孩子的终身大事耽误了。”
  众人皆道是。
  宝玟道:“老太太莫要这十分担心,这两月倒是有些夫人问到我跟前来,道是我这六兄弟人品如何?我道是最孝顺温厚不过,如今大了愈发的稳重起来。”
  郑氏心知是有心之人因了谢峤的缘故特来攀附,心中不大乐,他一堂堂嫡子还要占这庶女的光,便道:“老太太也不必十分在意,这段时日我妹妹倒也来说过,只是我总不大满意这才未说起。您放心吧,我平日里出去别府的夫人皆是有来打听,明浩最是讨人喜欢的。”
  沈老太太听她这么说来也宽了心,道:“如此便好。”
  众人来拜年,沈府俱是留了各人吃饭,各人吃罢晚饭才各自回府。
  及至正月十四,谢峤过来拜年。
  宝璐随郑氏去正屋见了一回,谢峤坐在座上与各位老爷、太太问候,目光触及宝璐时柔了几分,只是众人在,也自然的移了过去。
  宝璐只规规矩矩的站在郑氏身边低头垂眸,目不斜视,不时感到一道灼热的目光,便有几分僵硬,万不敢抬头。
  谢峤看在眼里,觉得这位少女低垂螓首身子微侧,一副与他保持界限的模样未免好笑,喝茶间忍不住弯了嘴角。
  谢峤在座不过与沈宗德他们随意说些朝事,心知几次三番过来也不好十分逗留,不过喝了两盏茶又拜会了各位长辈便规规矩矩告辞回去。
  宝璐并郑氏她们送到正房外便止住脚步,沈宗荣他们将谢峤送上了马车,见马车走了方才进来。


第230章 成亲
  宝璐刚回到院,便有丫环托了一个长方形的锦盒送到她抱厦里来,道是谢大人送来的礼。
  宝璐见锦盒精巧别致,想是什么有趣的玩意儿。她打开盒子一瞧,里头装的是一只短笛。她拿起来端详,只见上面刻着“子衿”二字,一看便知是谢峤所书。宝璐脸颊微微发烫,原来他还记得她的生辰,特地挑了今日来拜年莫不是为了送贺礼。她细细端详了这只短笛,只见笛子表面已经被细细打磨过亮的反光。
  宝璐知谢峤的用意,原她与谢老太太闲聊知谢峤父母最喜在山间以笛相和,如今谢峤送来此笛竟比那些珠宝钗串更有心些。宝璐抚摸了番,仔细放好了,亲自收到了衣柜里。
  新年过后,武月生了一子,沈氏一家皆是高兴,热热闹闹办了一场不消说。
  及至一月底,便到了宝璐出阁那日。
  这日大早天还未亮,宝璐便被绿萝她们从被窝里挖出来。抱厦里早就暖暖的烧上了暖炉,点上了大红的对烛,婆子丫环们早已严阵以待。赵姨娘精神抖擞的指挥各人行事。
  红烛高照,宝璐穿着雪白的亵衣坐在床上还未清醒,只觉阴云压脸,一堆的丫环、婆子拥上前来,拥了她先是去沐浴更衣然后将她安坐在梳妆台前开始擦头擦脸。宝璐跟个洋娃娃一般坐在任她们摆弄,不知道摆弄了多久,一套繁复的化妆、盘头、穿衣之后,婆子送上来铜镜一张,里头一张覆着厚厚的胭脂的脸,顶上的发式带着重重的金饰。宝璐努力顶着头,都说结婚是个体力活,果然不错,自己顶着这一头的头饰才这么一会脖子都酸了。
  赵姨娘站在身后印在铜镜里擦脂抹粉细腻起来的脸再高兴也没有,扶了宝璐的肩道:“我家姑娘真是美!”一切准备得当,时间刚好,外头传来鞭炮声。赵姨娘高兴极了,高声:“吉时到了,盖红盖头喽!”
  丫环们拉住开枝散叶大红盖头从宝璐头顶盖下,火红的烛光被拦在了外面,宝璐低头只能瞧见自己大红的嫁衣与嫣红绣花鞋的鞋尖,两边有人扶住她将她往前带去。
  沈府外谢峤身着五品官服骑着金鞍骏马已候在门外,沈家是书香门第谢氏是天下第一硕儒大家,当沈氏碰上谢氏不知谁更胜一筹。京中那些应考的举子为围观这一对决,早早的便在候在沈府门口。沈氏子孙以明松为首,下面是明生、明理、明学、明浩,连明勇也来凑热闹。明松对谢峤早已仰慕有加自然十分用心欲切磋一番,明生几人原准备打下酱油,但出门一看这么多学子围观,未免也有几分比试之意,皆是斗志昂扬。
  谢峤这边吴打头谢峤旁左,一来一往,引得周围举子连连喝彩,令四周之人大饱耳福。沈氏长孙明松估摸着时间差不多了,那边二人轻松应对,这边众人勉力只是堪堪抵过,不想十分落下风失了沈氏颜面,这才放了谢峤等人进去。
  正屋内,沈老太太、沈老太爷早已端坐在正厅上。
  谢峤十分有礼的敬了茶。沈老太太乐呵呵的接过茶。沈老太爷巍巍颤颤接过茶觉得眼前的年轻人十分眼熟,便问了句沈老太太:“今日谁人成亲,怎向我敬茶。”
  沈老太太笑眯眯的提高了音量同沈老太爷道:“这位是谢峤,谢大学士,娶你孙女呢!当然要向你敬茶。”
  沈老太爷呆滞了半晌,方才有些反应,点点头道:“谢峤...好,谢峤...才学好。”
  众人皆是笑,沈老太爷难得夸人。
  谢峤同沈老太太、沈老太爷敬了茶,接下来便是同沈宗荣、郑氏二人。郑氏只是略笑笑接过茶,沈宗荣却是拉了谢峤的手,女婿长女婿短的叫不停,左右端详生怕谢峤跑了般。谢峤玉面始终带笑,任他看了半晌方平缓道:“岳丈大人,小婿改日再孝敬您,今日恐延误时辰。”
  沈宗荣这才如梦方醒般,朝旁边的傧相,笑说了一声:“怎不提醒着点。”
  傧相忙扬声:“请新娘入厅。”
  宝璐被两个傧相扶着,款步珊珊走进正厅。宝璐头上盖着红盖头,耳边闹哄哄的,只听见各种声音在说笑着。她轻移莲步,最后在一双玄色锦靴前停下,宝璐知道这便是谢峤了。
  宝璐被傧相引着与谢峤一块行礼拜别,而后一路往外送。宝璐出来后被送进了轿子里,在震天的锣鼓、鞭炮声中,轿子晃悠抬起。宝璐长长吁了一口气,这才用力舒展了一下背脊,小幅度的左右晃了下脖子,幸好沈府与谢府离得并不远,她再坚持一下就到了。
  宝璐不知在轿子坐了多久,突听一阵震天的鞭炮声,她知道谢府到了。
  轿子被缓缓停下,大红的轿帘被掀起,傧相伸进手来扶宝璐出去。宝璐被扶着缓缓往前走去,进了大门走过仪门进了大厅在往前便是正屋。
  这边宾客热闹更甚沈府,宝璐一直被引到正堂里,随着司仪的唱和拜堂。
  一声“礼成!”贺喜声潮水一般涌来,宝璐都分不清声音里谁是谁,只听见站在她最近的谢峤语调里都是欢喜的回谢声。
  又一声“送入洞房。”宾客欢笑声更甚刚才,此起彼伏的早生贵子、多子多孙、子嗣绵绵。宝璐两颊火辣辣的烫起来,她被引着往后头新房去。
  喜闹新房的妇人小孩有些早已候在新房,有些跟着他们尾随进新房。
  谢峤被婆子们引着拿着一杆喜秤挑起大红的盖头。宝璐脸上热度未消,眼前的红盖头已被掀起,她抬眼正好对上谢峤含笑的眼。
  “新郎新娘称心如意!”婆子高喝起来。
  谢峤眼中笑意愈盛,宝璐带着羞涩忙撇开眼,幸好今日胭脂够重,否则脸红叫他看出来,定要叫他笑话了。
  谢峤在宝璐身边坐下,婆子送上来两碗红枣桂圆蛋汤。二人皆是吃了一点红枣、桂圆,咬了一口蛋便罢勺。婆子、媳妇们抱着一些半大的小孩往二人身上凑,高声恭贺着“早生贵子!多子多孙!”
  然后一个红漆葡萄纹圆盘送上来寓意多子多福,上头放着一对小金杯用红绳缠着。
  “喝合卺酒喽,喝交杯酒喽。”屋内婆子、媳妇、小孩们起哄着。
  谢峤十分自然的端了酒。宝璐脸皮薄些,微低了头,手腕绕过谢峤大红衣袍的袖口将酒杯送到嘴边。喝罢,眼一抬对上谢峤的眼眸,含着笑意与清亮,宝璐脸又是一红。
  “礼成!”
  宝璐不知道什么时候手中已经被塞了一个奶娃娃,粉雕玉琢穿着大红的衣裳,乌溜溜的眼睛盯着宝璐瞧。
  谢峤此刻手中也是左边一个娃娃右边一个娃娃,他紧张的不敢动弹,娃娃十分不给面子,下一刻便哇哇大哭起来。谢峤愈发窘迫,忙向婆子救助,一屋子的婆子、媳妇皆是笑。
  宝璐何曾见过谢峤这般窘迫的模样,忍不住“扑哧”笑出声来。
  “爷,大喜,大喜。”一个婆子满面喜色的进来,“宫里来旨了。”
  谢峤听到便握了宝璐的手出去,今日成亲一切都是现成的,各人穿着礼服出去接旨。
  来宣旨的是个面白小太监,喜气洋洋的捧着一卷圣旨。
  谢峤与宝璐一左一右搀扶着老太太行礼。白脸太监扯着尖细的嗓音宣旨,旨上无非是赞宝璐知书达理、心性坚毅之类的最后诰封了五品宜人。
  白脸太监宣完旨稀奇洋洋的同谢峤恭贺,“谢大人可喜可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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