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了不用你做饭，你又不会。少吃一顿又饿不着，咱们出去吃也一样。”诸葛其琛赶紧走上前去夺下她手里的锅铲扔到一旁，用自己的衣袖去给她擦干净脸上的黑。
“还不是你，年纪都这么大了还闹脾气，把所有下人都赶走，如今连饭也吃不上。”清河无奈的叹了口气，这人不安分了一辈子，修身养性这么多年还是没用。“诶，这是哪来的小姑娘，长的好生俊俏。”
画笙朝她恭恭敬敬的行礼，“夫人好，我是来拜访诸葛大夫的。只是来的不巧，二位还没用饭吧。”
“长着眼睛不会看？问问问，虚伪的很。你快走，岔开。别来拜访我，我不认识你，成天烦死了，滚滚滚。”诸葛其琛向来脾气暴躁，如今夫人更是狼狈，气不打一处来，说的话更加难听。
画笙瞅着那位夫人要责备他，，朝着她摇了摇头，“我会做饭，不去让我来吧。在家时常给六哥做饭，如今在楼。胃口养叼了，别人做的都不大爱吃。”
说完也不等她们说话便拾起铲子走进厨房里，这上了年纪的人吃食最要注意，油不得，腻不得却还不能缺了东西，若是着试费脑筋。
“红烧茄子、番茄炒蛋、清炒小河虾，鲫鱼豆腐汤，土豆饼。您二位尝尝合不合胃口？”画笙系着围裙站在一旁脸上没有丝毫不满，而是真挚的心意。说来也怪，她对这二位前辈一见如故，愿意拿出真心相待。
那诸葛其琛先拿起筷子为夫人试菜，这茄子已经到了入口即化的地步，鲫鱼亦是鲜而不腥，这小姑娘还不错，勉为其难点了点头，“夫人快用饭吧，饿坏了吧？”
清河难得看这人满意，对面前的这个小姑娘更是喜欢的紧，“来来来，快坐下，跟我说说你是哪家的姑娘？”
一来二去画笙也看出来这老头怪宠自己夫人的，这宠了一辈子也没觉得厌烦。听她唤自己就乖巧的坐在她身旁，“我叫顾画笙，是城北顾家的七女儿。”
娇而不矜是个好姑娘，清河解下腰间帕子替她擦了擦沾了灰的手，一时有些动容，自打女儿年幼失窃，她便一直没再怀上孩子。日日想着有个孩子承欢膝下，可一辈子也就这么过来了，“你用饭了吗，同我们一起吃吧。”
“在家吃过了，您快吃吧，厨房里还温着锅，我去看看。”画笙摆出最乖巧的笑容朝着清河点点头，然后站起身走回厨房。卖乖卖够了就该撤，免得那位大夫仇恨的盯着自己。
画笙站在门旁正大光明的偷看，那两个人根本不会注意到自己，因为他们眼睛里满满的都是对方。数十年如一日的悉心照料跟宠爱，很难说诸葛大夫会不会因为自己出山去继续行医救人。
等他们二人吃的差不多画笙才端着山药红豆糕走出去，将桌上狼籍收拾妥当站在一旁。诸葛其琛吃人手软，可夫人却是个心更软的，只能让她先回屋去，“姑娘处心积虑前来，有何目的？”
“大夫言重了，并非刻意为之。我是想请诸葛大夫出山重操旧业行医救人。”画笙迎着他的目光不卑不亢，说出来的话亦是掷地有声，铿锵有力。
“实话告诉你，当年我只是找借口不再行医，并非坊间流传因对某奇难杂症束手无策而一怒收关。”他捋了捋自己的胡子摇头晃脑的想着快点打发她走，这个小姑娘忒聪明，好捏短处。
得，这还是个要面子的主儿。画笙憋笑憋了半天还是破了功，笑嘻嘻的那话。在他面前坐下，“俗话吃人嘴短，大夫也该怜惜我大热天还扎厨房里给你做饭，更何况我既然来就做好了十足十的准备，您的底细我可是一清二楚。”
“我想起来了，你，你是路昭华那厮的婆娘？噢，不对不对，还没成亲，定下日子了吗。那路昭华还请我喝酒来着问我该如何讨好小姑娘。想当初，我可是跟全天下为敌才娶了我家夫人回来，如今他也想老牛吃嫩草，还说你这草有点老。”他跟路昭华算得上忘年交，耳顺之年与而立之年相交相知，也算得上佳话一桩。
画笙被他说红了脸，支支吾吾不知该说点什么，要成婚的婆娘？老牛吃嫩草，还嫌自己老？路昭华那厮背着自己都干了些什么，“那个，你，你不要扯开话题。我问你一句，答应不答应？”
“小姑娘，回家去吧，就你这道行再来十个都不行。”诸葛其琛不耐烦的挥了挥手，尽管路昭华倾心于她，可又不关自己的事，清闲惯了谁还愿意去受累，守着百亩良田挺好的。
“你，你若不答应，我，便日日来。我瞅着夫人瞧我甚合眼缘，早晚有一天你会答应的。”一提夫人这老头说的脸色就柔和了许多，“诸葛大夫，撑死一年时间，您就答应我吧，酬劳您随便提，我没意见。”
诸葛其琛只当她不存在，自顾自喝茶，眼神四散缥缈，惬意的很。
“诸葛大夫，您再考虑考虑，我绝对的诚心诚意，真的！”
路昭华拎着酒进门就看她坚持不懈的围着诸葛老头转圈，“老头儿，要不要去喝一杯？”
正文 第六十八章学琵琶
第六十八章学琵琶
画笙抱着琵琶坐在清河面前脑袋还是懵的，刚刚路昭华把自己拽到他身旁说这清河额家人。夫人琵琶上颇有造诣，让自己去讨教一二，请诸葛老头出山的事儿就交给他了。
她本不想麻烦路昭华，可这人偏偏一头撞进来，欠的越来越多可怎么偿还？也罢也罢债多了不愁，一点一点也就磨没了。他俩明明各走其路，却偏偏多了这么多交叉口，难不成是爹娘庇佑？
“画笙，画笙？”清河见她抱着琵琶走了神半天不见回来这才出声叫醒她，“昭华说你弹琵琶不错，你试试看？”
说起来画笙六岁的时候就学琵琶，然后是古筝，再是古琴，手指头磨下一层又一层皮。数琵琶学着最费劲，可也最有意思，“年幼时娘亲教过一首曲子名唤《倾国》，糅合各种基本指法，我长久不碰，已经生疏了。”
转轴拨弦三两声，未成曲调先有情。远方犹如佳人来，犹抱琵琶半遮面。清河已经许久没听过这么动人的乐曲，和着曲子吟词，“北方有佳人，绝世而独立。一顾倾人城，再顾倾人国。宁不知倾城与倾国，佳人难再得。”
诸葛其琛许久没见她有这般好兴致了，诸病缠身消磨意志，这顾画笙也算个人才，“她身子弱，我不能去。前段时间你送来的医书我也看了，方子也用了，到底是心结难解，只怕是堪忧啊。”
“成日闷在宅院之中不见生人，没有解闷儿的可不就容易瞎想瞎琢磨。百里棠你应该也听说了，画笙便是为此前来。药铺需要正常经营，可却没有个靠谱的大夫。一年之期如何，我帮你找到你的女儿？”路昭华与他碰了碰杯，眼睛里尽是坚定的光，“一年之期你为我，我为你？”
诸葛其琛心里不是不动摇，可是女儿已经失踪了那么久，天下之大去哪里找，不过是浪费人力财力罢啦，“我晓得你是为了宽慰我，也是为了让我帮她。可是……”
“你若是不放心，大可带着夫人一同去，我为你准备新的宅院就是。夫人嘴上不说，可见你日日对着医书愁眉苦脸也知道你在为她心烦，她心里便更不安心。”路昭华一步一步徐徐诱之，就不信他不上套，
“这院子住了三十余年，已经习惯了。你就费点心替我再找一批佣人吧。不过要让那边儿准备个专门的屋子，我要带着夫人一同去，”
“自然没问题。”
清河只略微纠正了她一些手势，坐姿，别的她已经做的很好了，应该是从小练就。想必古筝跟古琴也是手到擒来，“我这儿有把琵琶，比不得你这个金贵可音色却是极好的，你手中这把是京都名师所制，那人有点手艺却一味追求奢华。去哪儿的人大都是达官新贵，真正的琴师是不会去的。”
一眼便能看出这本质上的差别，整块紫檀用作背料，蚕丝拧成琴弦，声音格外别致，“细节之处也下足了功夫，这把琵琶没有几年绝对做不成。”
“画笙好眼力，当年是我的师傅赠予我，可我不才，没有徒弟传承，你若是喜欢就拿去吧。”清河笑着递给她，越看越和缘，把自己压箱底的宝贝都拿出来了。
“这个太珍贵了，我肯定不能收下，夫人留着当个念想也好。画笙愚笨，恐怕是保管不好会辜负了夫人的心意。”初次见面怎么能收这么贵重的礼物，她能看出夫人眼睛里的眷恋，君子不夺人所好。
“若外边儿那个老头知道我把这个送给你，肯定要高兴的不知所以然了。因为我师傅是个男子，同他年纪差不多，他一直耿耿于怀此事，这把琵琶也相当于他的眼中钉。平日里都不敢拿出来，只怕惹他生气。”这老头吃醋吃了大半辈子，一直认为自己喜欢师傅，可若是真的喜欢又为什么不一走了之，却跟着他受尽苦楚。
“琴瑟和鸣岁月静好，受尽磨难苦尽甘来。打看你们第一眼就觉得你们俩很好，一生一世一双人。”画笙弯着眼睛笑的开心，城南宁静临水养人，只是这位夫人身子虚弱，虽各种药物滋补却不见成效，大约是心结难解，心生郁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