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碧蓉,重新见到父母了,高不高兴?”
眼前鬼煞一般的男人张口就揭了自己的老底,徐碧蓉只觉得头皮阵阵发麻,浑身若抖筛一般半晌说不话来。
前世他处理这烂泥似的一家子都半点不费劲,又何况今生呢?不过是想再看看她的那张脸,然而让何瑞然失望的是,眼前这个面如死灰的女/人,除了一模一样的五官,半点都及不上她。
想起妻子,何瑞然的心头便是一痛,他深吸了一口烟,起身将烟头狠狠的碾在了徐聪的脸上,被堵住了嘴的徐聪拼命睁着眼睛想要喊叫,却只能把所有痛咽回喉咙里。
“地方联系好了吗?”
“是,那边很开心,能有免费的研究材料。而且他们保证了,一定会尽量延长这些精神病患者的存活时间。”
“那就好,送去吧。”
几人被罩上了麻袋,拖出了仓库。
一切尘埃落地,何瑞然重新点燃了一支烟,夹着指尖久久没有抽,直到烟头快要燃尽,他才伸手掐灭了火星。
短短几个月,他的掌心已经灼烧出了无数的伤疤,然而这些痛是唯一能让他在绝望里清醒的东西,靠着自虐,他才挺过了这没有她的世界。
何瑞然站起了身,沉默的开车回到了家,母亲最后选择了割腕自杀,是因为她无关怎么做,也等不回那个不愿回家的人。
何瑞然安静的躺在水中,闭上了眼睛,鲜血一点点的在水中晕染,也许他终究还是遗传了母亲的疯狂,在这个无论如何也找不回她的世界,他宁可选择死亡。
“老公?老公?起床了老公。”
何瑞然原以为死亡的尽头是冰冷,然而当他睁开眼后,看见的却是笑弯了眼的薛茵,她伸手拢了拢长发,娇俏的捏了捏何瑞然高挺的鼻梁,趴在何瑞然身旁微笑道:“某人今天不是要出差吗?怎么,学我赖床啊?”
不等薛茵说完,何瑞然就虔诚的捧起了她的小/脸,深深的吻了上去。
感谢满天神佛,感谢一切冥冥之中的力量,原来那只是一个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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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哎呀,老傅啊,你们家可有福气哩!你们那个未来大女婿啊,他考上大学了!”
“这可真是山窝里飞出了个金凤凰啊!”
“瞎说什么呢!人家梁知青可是城里人,什么山窝,以为跟咱一样整天山窝里刨食啊!”
“这老傅家可走大运气了!”
“那可说不准,这进了城的知青,有几个回来的呦,这订亲,又不是成亲,那谁说得准的啊……”
乱糟糟的议论声让傅静秋有些回不过神,她深吸了一口气,这才扶着凹凸不平的土墙站直了身子,然而不等她看清楚环境,一个头上包着蓝布的中年女/人就上前拉住了她,“静秋啊,梁知青考上大学了,那录取通知书可都来了,就在村口……”
“哎呀,这嫩生生的丫头怎么被打成这个样子啊!”
中年女/人尖利的叫声让小院里的众人都把目光转了过来,这傅丫头可是他们傅家村出了名的一枝花,又跟个俊俏后生订了亲,如今听说她被打了,各个都想要看热闹。
傅静秋摸了摸脸,扯着嘴角嘶了一声,她推开了身前的中年妇女,低头对着水盆的倒影打量自己的脸。
倒影中的少女梳着两条乌油油的马尾辫,杏眼桃腮,红唇微翘,转眸间带着几分弱态伶仃的妍丽。
可惜的时,微肿的脸颊却破坏了她莹白小/脸的无暇,傅静秋眨了眨眼,黑白分明的眼中便汪起了一包泪,衬着她脸上的伤口,越/发显得楚楚可怜。
“婶子,呜呜呜呜呜……”
青葱一般的少女一落泪,原本还看好戏的众人便都有些不落忍,“老傅啊,你这姑娘大了,可不能再随便打了啊。”
“是啊,这都订了亲的人了,老话说的好,嫁出去的姑娘泼出去的水,怎么还能说上手就上手呢。”
蹲在门槛上抽着土烟的农家汉子古铜色的脸顿时胀的通红,不等他说话,一个穿着灰布衫的女/人就站了出来,“你们误会老傅了,他最是疼闺女的,哪里舍得打静秋呢?”
“要说疼闺女,我们老傅可是咱村第一,不说别的,这静秋想退婚,咱也不是求爷爷告奶奶的帮她退了吗?”
相比一旁衣着随便的农村妇女,灰布衫女/人头发梳得整整齐齐,圆盘脸未语先笑,一下子就让人心生好感。
提起退亲,众人看傅静秋的眼光就多了几分异样,是啊,这傅家大丫头可不是什么消停闺女,寻常丫头片子哪个不是听家里大人的,说嫁哪个就嫁哪个。
这傅大丫头仗着多读了几本书,非要嫁个城里来的知青。这冯老大家虽然成分不好,但也实打实的给了傅家一百块钱彩礼钱,这婚一退,傅家可是抠抠索索才还上钱。
农村丫头,最重要的就是听话,肯干活,不给家里惹事。这傅大丫长得再俊,就这不安分劲,就够不招人待见。
“瞧你说的,傅婶子,这当爹的管教管教自己丫头怎么了!”
“就是,这丫头不听话,那都是欠教训!”
灰布衫女/人寥寥数语,就让在场站在傅静秋一边的人纷纷倒戈,傅静秋眯了眯眼,对眼前的女/人多了几分正视。
这一次,她穿越的少女名叫傅静秋,这是一个特殊的年代,新旧思潮的转换与时代的洪流改变了无数人的命运。
傅静秋从小生活在Z省傅家村,家里虽然有心思颇深的继母与继母带来的霸道继姐,但当着村支书的爷爷对傅静秋颇为看重,甚至力排众议的让她一个丫头上了初中。
傅爷爷的看重是有原因的,因为年轻时的一份恩情,他将自己的长孙女许给了村口冯家的大孙子。
谁能想到,冯家被打成了地主,黑五类,虽然如今日子好过了些,但家里也是穷的一贫如洗,骨头都能榨出油。
傅老头原本想的是,送大孙女读了初中,再考个中专,将来能分配上一份工作。再和冯家大孙子一起分出去单过。
可惜他没有想到的是,眼界的开阔让傅静秋不再甘心屈从于一段包办婚姻,如果没有梁哲的出现,或许她会就此屈服。然而城里来的知青却让这个自幼生长在山沟里的少女明白了世界的广阔,更爱上了文质彬彬的知青梁哲。
对于梁哲来说,他对傅静秋的感情是复杂的,一方面,他同样对这个貌美温柔的少女心生好感,但另一方面,他又是瞧不起她的。
然而这瞧不起却在一次次回城失利后变成了看重,尤其是在知道傅静秋的爷爷正是傅家村的村支书后,梁哲决定靠这个少女拿到工农兵大学的资格。
对于一个情窦初开的少女来说,爱情就是这世界上最重要的东西。为了梁哲,她放弃了中专,放弃了爷爷的看重,也背弃了和冯希文的婚约。
为了工农兵大学的资格,梁哲和薛茵订了婚,然而不等成亲,恢复高考的消息就传遍了大江南北。
机会是提供给有准备的人的,始终没有放弃的梁哲考上了大学,理所当然的,他离开了傅家村,永远都没有再回来。
然而当九乌说起另一片碎片时,傅静秋头一蒙,直直的倒在了正喋喋不休的继母身上。
另一片碎片,正在被傅静秋悔婚的前任未婚夫,冯希文身上。然而可怕的是,就在刚才,他……他重生了!
第132章 七十年代 前世抛弃的未婚夫他重生了
虽然九乌早在上个世界就打过预防针, 然而这个世界的异变还是让傅静秋头痛不已。
攻略一个涉事不深的少年和攻略一个看破世事, 活了两世的老男人的难度是截然不同的,更何况这还是一个被她悔婚的老男人,冯希文的心里一定对她早有成见,想要攻破他的心防, 谈何容易。
傅静秋的继母钱小蝶还在不动声色的上着眼药, 就被突然倒在她身上的少女压得一个趔趄。要知道,傅静秋虽然瘦,但也是个大活人, 这么猝不及防的倒过来,钱小蝶哪里守得住, 直接被傅静秋压得倒在了地上。
“娘!”
“小军他娘!”
坐在堂屋里看好戏的何燕和蹲在门槛上闷头抽土烟的傅东不约而同的冲了过来,将哎呦呦揉着腰连声呼痛的钱小蝶扶了起来。
真正晕倒的傅静秋反而被傅东一把推倒了地上,还是几个热心婶子看不过去,扶着她坐到了墙角阴凉处。
头上包着蓝布的徐婶子蘸了点井水拍到了傅静秋的脸上, 看着脸色惨白, 唇角还带着淤青的傅静秋, 几个爱说闲话忍不住低声议论道:“这傅丫头也是可怜,被打成这样子。”
“要不怎么说有了后娘就有后爹呢, 要从前傅婶子还在, 这静秋哪会是这样。”
“可不是,瞧瞧傅老大, 半点不留情啊, 抬手就把亲闺女往地上推。”
傅静秋蝶翼般的睫羽颤了颤, 慢慢的睁开了眼。少女小巧的菱唇此时看不出半点血色,她抬手挡住了徐婶子拍井水的手,虚弱的说道:“谢谢徐婶子,我好多了。”
“我钱姨没事吧,都怪我……”
徐婶子是傅家村的妇女主任,因着男人在公社做会计,平时为人能干泼辣,又颇有些急公好义的仗义,在傅家村颇受人敬重。此时见白白净净的小姑娘虚成这样,心里顿时就有些酸胀/胀的难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