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累大家受惊了。”尸天清垂眼抱拳。
“那个……其实有尸兄在,我还带着千机重晖,不会……”郝瑟刚说了一半,就见文京墨一记威风凛凛的白眼扫了过来,立时转口,“以后一定不会了!”
文京墨这才缓下了几分脸色:“吃饭吧。”
尸天清给文京墨夹了一个鸡腿:“千竹受惊了。”
“对对对,压压惊、压压惊。”郝瑟忙为文京墨倒茶。
文京墨看了二人一眼,叹了口气:“到底怎么回事,好端端的,怎么会被抓了?”
“哎呦,别提了,真是人倒霉喝凉水都塞牙缝。”郝瑟一拍大腿,“我们发传单发的好好的,谁知道突然从天上掉下一个人,好巧不巧就砸在我眼前,死了。”
此言一出,众人皆是大奇。
宛莲心:“什么人?”
“鬼知道。”郝瑟开啃肉肘子,“还没看清楚子丑寅卯,西城兵马司这帮孙子就突然冒了出来,抓了半条街的人回大牢。总之,就是今天不宜出门,不宜工作,不宜——”
“芝麻开门——有客到——”
院外门铃叫唤。
众人对视一眼,略显诧异。
“我擦,这个时辰,居然还有人登门?”郝瑟暴躁。
流曦闪身而出:“我去看看。”
“反正今天诸事不宜,老子吃完饭就去洗澡睡觉,谁的委托都不接!”郝瑟嘀咕。
“郝瑟你想多了吧,这个时间八成是急诊。”南烛起身。
话音未落,就见流曦匆匆走入膳堂,抱拳:“郝公子,前院来了一位客人,说要求见千机堂堂主。”
“卧槽,真是来找我的?”郝瑟只能撂下饭碗,顶着一脸不高兴,和众人一同到了前院千机堂。
但见堂内,站有一人,年过半百,一袭黑色锦衣,腰横玉带,淡眉长目,两寸短须,看到郝瑟等人,忙恭敬抱拳。
“在下周途安,求见千机堂郝堂主。”
“周老爷来千机堂,可是有事委托?”郝瑟端坐主座问道。
周途安点头,从怀里取出一张纸,正是郝瑟等人白天分发的传单:“这是今日,周某在望月楼前看到的。”
“周老爷今日也在望月楼?”郝瑟诧异,“莫不是也是刚从西城兵马司出来?”
周途安面色沉凝,顿了顿,点头道:“今日之事,连累几位大侠了。”
郝瑟一怔:“周老爷此言何意?”
周途安吸了口气,双眼微红:“今日,坠楼身亡之人,便是周某的小儿子,周宁哲。”
“诶?”
“请郝堂主帮周某查一查,小儿到底是被何人所害!”周途安长揖到地,提声道。
第201章 第八回 查案扑朔又迷离 柳暗花明认亲人
“周家, 京城五大米粮商之一, 当家人周途安, 年过五十, 育有三子, 嫡子周宁千, 年逾三十, 常年在外打理家族事业,二子周宁雨, 一直跟随周途安管理京城店铺, 庶子周宁哲,十二岁,常年在外求学, 这几日抱病归家, 不料突然坠楼身亡——”
郝瑟举起手里的地址,抬头看着眼前的园子:“到了, 就是这里。”
前方一座高宅大院,红柱碧瓦,绿树郁葱, 隐约能见亭台楼榭的尖顶, 黑漆大门, 铜锁铜环,门口高悬“周宅”金字牌匾, 很是气派。
“敢问几位可是悠然居的贵客?”门口一位官家模样的中年男子上前施礼问道。
“正是。”郝瑟抱拳。
“快快有请, 我家老爷已经恭候多时了。”管家忙领众人进门。
七人沿着石卵小道一路行至偏院, 但见门前挂着“明珠宝榭”的字牌,院内一东一南两所厢房,南厢门前正站着委托人周途安周老爷。
“郝少侠,尸大侠、文先生、南烛大夫,堂公子,流曦少侠,宛姑娘,周某有礼了。”周途安躬身抱拳。
“令郎的尸身在何处?”南烛问道,“我需要验尸。”
“就在灵堂,李管家,带南烛大夫过去。”周途安道。
“南烛大夫,这边请。”李管家领路。
“南烛兄,在下与你同去。”朱佑樘冒出一声。
南烛豁然转头,死死盯着朱佑樘。
“小堂,小南烛他们是去验尸,很那个啥的!”郝瑟呲牙咧嘴道。
“我想去看看。”朱佑樘坚持。
“额……”郝瑟抓了抓头发,“流曦,照顾好小堂。”
“是,郝公子。”流曦颔首。
南烛冷哼一声,拂袖而去,身后朱佑樘、流曦、宛莲心快步跟上。
“居然喜欢看验尸,这喜好也太怪了吧——”郝瑟摇头,又看向周途安,“周老爷,这房间是——”
“这是小儿的卧房,郝少侠,里边请。”
这是一间十分普通的卧房,衣柜、床铺、桌案、家具皆是最常见的样式,与寻常人家并无区别,如果硬要说有什么不一样的——
“这房间怎么感觉一点人气都没有……”郝瑟喃喃道。
“小儿自年前就一直住在书院,只在过年时归来小住了几日,五日前,小儿抱病回家修养,但为不耽误学业,时常夜读,若是晚了,就宿在书房。”周途安解释道。
郝瑟点了点头,在屋子里细细转了一圈,和尸天清和文京墨对视一眼。
二人同时摇头。
郝瑟蹙眉:“另一间便是书房?”
“是,诸位这边请。”周途安领着三人进入东厢。
一入此屋,首先映入眼帘的是整整一面墙的的红木书架,其上书卷码放得满满当当,密密麻麻犹如蚁穴,给人一种诡异的压迫感。
书架前,摆着一张软塌,上面薄被乱卷,应是周宁哲歇息的地方。
软塌右侧,就是书房的窗户,窗扇紧闭,光线阴暗,窗前摆着一张书案,案上两叠书册高高垒起,毛笔沾墨随意扔在案边,笔洗中的水早已乌黑,砚上的墨也糊成一团。
砚下压着一张宣纸,纸上以浓墨涂了一双黑色圆团,每个皆有拳头大小,甚至有几处都破了。
“这是什么?”郝瑟捡起那张纸问道。
“这个——周某不知。”周途安摇头。
“这间屋子这么乱,难道没有下人打扫?”文京墨问道。
“小儿不让外人来打扫,说是会弄乱他的书册。”周途安道。
“阿瑟、千竹,过来看这边。”尸天清撩起薄被,一指塌下。
郝瑟蹲身看去,不禁一怔。
软塌之下,塞满了大大小小的纸团,有的甚至已经发霉发臭。
文京墨取出两个打开,发现上面画得也是两个黑团,力透纸背,与桌上那幅画几乎一模一样。
郝瑟蹙眉:“都取出来看看。”
尸天清、文京墨抬离软塌,三人将所有纸团整理在一处,一一展开。
“这、这些到底是什么?”周途安面色惨白。
但见所有的纸张之上,都画着两个墨团,粗粗看去,起码有上百张,堆在一处就仿佛无数黑洞叠在一起,令人汗毛倒竖。
“符号?符咒?黑洞?”郝瑟一头雾水。
“老爷,前院送来拜帖,有人请见老爷。”李管家匆匆赶到门口道。
“都什么时候了,我哪还有心思见客?!”周途安低喝。
“可是……这位是来自江南的贵客。”李管家为难。
“让二少爷去招待!”
“是,老爷。”
李管家退下。
周途安吸了口气,看向郝瑟三人,正色抱拳:“三位有何看法?”
郝瑟蹲在地上,摸着下巴盯着满地的墨团怪画发呆,尸天清则是继续在屋内探查,皆无暇答话。
文京墨蹙眉:“令郎的死因,还是要看验尸的结果——”
“是摔死的。”南烛踏门而入道,“头骨碎裂,脑浆崩出,当场死亡。”
身后,还跟着流曦和宛莲心。
“小堂呢?”郝瑟问道。
“外面。”南烛横了一眼。
“呕呕呕——”窗外传来呕吐声。
郝瑟从窗口探出脑袋一看,朱佑樘正蹲在院子里,抱着一个脸盆吐得昏天黑地。
“一点用都没有。”南烛鄙视。
郝瑟:“……”
“周老爷,这些书的封皮似乎都很相似。”文京墨随意从书架抽出几本书册,略略扫了一眼问道。
“诶?我看看。”郝瑟凑上前一瞅,果然这些书皆是藏蓝色封皮,白绒布封边,上面的字迹也十分相似。
“这都是小儿书院分发的书册。”周途安道。
“是何书院?”
“十渡书院。”
文京墨点了点头,继续翻看架上的书册:“周老爷,您之前说令郎因为生病方才回家休养,不知得的是什么病?”
“周某也请了几个名医前来诊治过,皆说小儿是太过劳累所致,休息几日便好了,谁曾想——”周途安说着,声音不由有些哽咽。
“周老爷节哀。”文京墨叹气道。
“尸兄,可还有其它发现?”旁侧的郝瑟低声询问尸天清。
尸天清蹙眉,摇了摇头。
“我也看不出其它,除了——”郝瑟看了一眼手中的怪画,道,“周老爷,这几幅画可否让我带走研究一下?”
“自然可以。”周途安忙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