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一早,文氏被小女儿的样子吓了一跳。平日里活奔乱跳的女儿竟失魂落魄地走了进来,脸色青白,双眼红肿。文氏急得直拉着她追问到底怎么回事,可女儿闭口不谈。只告诉她,她很累,谁也不想见。说完就把自己关进了房间里。文氏悄悄地跟上去,却听到一阵又一阵压抑的哭声自门缝里传出来。文氏心痛得要死。
原本还不知道女儿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但看王行之这般模样,想来与他有关。
文氏沉下了脸,道:“王大人请回罢,我女儿还没回来。”
卫珩忍着气,急于找到黎雅当面质问事情始末。“伯母,请让我进去找黎雅。我知道她已回家。”
文氏也火了,“我说没回来就没回来。你有什么急事非得现在说。”
“伯母,这事必须现在就问清楚。您无论如何都得让我见她。”
卫珩执意不肯离去,就站在黎家门口和文氏争论着。却引来不少过路人围观。
文氏恨恨地瞪着卫珩。小英疾步跑了过来。“夫人,姑娘请他进去说。”
文氏这才让卫珩进门。小英把他领到后花园就退了出去。独留他们两人。
只见黎雅独自坐在石凳上,微低着头。卫珩疾步跑了过去,来到她面前。
怒声质问:“你昨日为何一夜未归?你是不是一晚上都和顾淳在一起?”
黎雅缓缓地抬头,直视他的双眼,平静地回道:“对,我确实和顾淳在一起。”
卫珩气急,指着她发怒:“你和他孤男寡女共处一夜,你还要不要自己的名声了。你一夜未归,一大早又独自与男子下山,这事已被钱嬷嬷知道,不久我祖母也会知道。我俩的婚事还怎么继续下去?”
“继续不下去那便就此作罢啊。”她轻描淡写地说道。
卫珩不敢置信,她竟这般轻易就说出这样的话,他惊怒,大声质问:“就此作罢,黎雅,你这是什么意思?”
“就是字面意思。你不是说我如今名声不好了,你祖母不会同意咱俩的婚事么。既然如此,那我也不强求你了,索性就这么着罢。”黎雅一副淡漠,好似现在讨论的是别人的事。
“黎雅,莫不是你真看上了顾淳。”这是卫珩唯一能想到的点。他急欲从她眼睛里看到否认的答案。可她却蓦地撇过头去,不愿与他对视。
她的逃避却让他以为是心虚。卫珩痛心疾首,“黎雅,我俩多年的感情,你为什么轻而易举就移情别恋了。你告诉我,这是为什么?为什么?”卫珩不甘心就这样失去她,上前一步,紧紧地抓着她的双臂咄咄逼问。
黎雅漠然地看着他愤怒咆哮,心里却想着:明明是他先背叛了他们的爱情,却装得这般痛苦,好像他才是那个被抛弃的人。原来他的演技一直都这么好呢,只是她到今天才发现。
“王行之,我发现你除了城府深、脑子聪明外,连演技都很好呢。你这样的演技足以问鼎奥斯卡了呢。”她讽刺道。
他陪着永秀郡主游山玩水数日,怕被飞狐县的人看到。两人特意一前一后出府,在邻县碰头。连偷吃都能谨慎到这种程度,怕也只有他了。
他这样的人,她如何能算计得了。罢了,罢了,今日不管是谁的错,他们俩的事再没有继续下去的必要。
“你不要跟我说这些,我只问你到底选谁?”
黎雅倏地挣脱他的钳制,站了起来,仰头直视着他。反问道:“你还看不出来么?”
卫珩一下子好像回到了小时候,他看着父亲卑微地乞求着母亲的爱情施舍。可母亲至始至终不愿回应父亲。最后甚至做出了伤害父亲的事。他不想让自己也沦落到乞求爱情的地步。他咬紧后槽牙,艰涩地说道:“如果这是你的选择,我祝福你。”语毕,立即转身拔腿就走。
“我也祝福你。”
疾步快走的身子顿了顿,却没有回头,直接出了黎家大门。
第一百六十三章 事迹败漏
上香祈福之行,原本该是卫珩和黎雅破冰和好的契机。如今却成了两人正式决裂之行。卫珩回到恒王府里把自己关在房间里谁也不肯见。一大堆公事全扔给高元钧去头疼。
他就这么不吃不喝地关着,钱嬷嬷和小王也是固执,跟着侍候在门外等。高元钧来来回回几次都没把屋里边的人喊出来。他因那日在山上受凉感染了风寒,如今被一大堆公务缠着,整个人已然暴躁得如同喷火龙。
第三日一大早,高元钧顶着满肚子的火气来到卫珩房门外。
他招来卫珩的随从小王,问道:“你家主子可有出来?”
小王整个忧心忡忡,答道:“少爷已有三天不曾进食。我和钱嬷嬷轮流守在门外,无论我们怎么劝说,他就是不肯开门。”
高元钧闻言,皱着浓眉,冲着那扇紧闭的房门大喊:“都三天了,他还不出来,你们是死人么,不会砸门么?难不成要看他饿死在里面。”
“砸门?”小王惊叫。
“还愣着干什么,还不去找家伙砸门。”高元钧大吼一声,小王惊跳,赶忙跑出去找斧子。
高元钧揉着突突跳的太阳穴,在门外来回踱步,沙哑着声嗓教训:“卫珩,不就是个女人么,你犯得着这样搞自闭么。快开门,让我进去。”
“…。”
“卫珩啊卫珩,本王第一次知道,你还是个情种来着。凭你的样貌才学,什么样的女人得不到。你却偏偏要吊死在一颗树上。你若还不甘心,大不了再去把人抢回来就是。别给自己找不痛快。”
高元钧在门外苦口婆心地说了一大堆,伤风感冒的嗓子都快喊哑了,却得不到半点回应。
他也是火大,威胁道:“卫珩,你若再不开门,我便叫人砸门了。”
回应他的仍是一阵安静,高元钧气急,猛然走下台阶亲自去找斧子,打算劈了这扇房门,顺便劈开卫珩的脑袋瓜子看看,里面到底装了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
突然,那扇一直紧闭的房门倏地打开。卫珩自里面走了出来。只见他双眼布满红血丝,脸色憔悴,脸上冒出一大片青色胡渣子。好在精气神没散。
高元钧看了看他,啐道:“不就是没了个女人么,你至于这么丧么。”
“再多的女人都不是她。”这几日,他也不是把自己关起来搞自闭,啥都不想。一开始他确实伤心难过,捂着脑袋睡了一天一夜。待睡醒后,他开始梳理事情的来龙去脉,总觉得有很多奇怪的地方。
“你若放不下她就去抢回来啊。只一个顾淳横在你们中间,你就放弃了?”
“我从来就没放弃过。”只是当时在气头上才说了那些话。
“既然这样,你干啥把自己关在房间里不吃不喝,你成仙了。”
“我在想事情。”两人边走边说,正巧碰到小王拿着一把大斧子跑来。
小王一见自家少爷,忙跑上前,带着哭腔,“少爷,少爷您可算出来了。”
“你拿着斧子干啥,还不赶紧去厨房准备吃的。你家少爷都三天不曾进食了。”
“对,对,殿下说的是。”说着小王把将斧子往旁边一扔,差点砸到高元钧的脚。他歉然的笑笑,飞也似的狂奔。他得赶紧叫钱嬷嬷准备少爷爱吃的食物来。
“珩之,你这个随从也太不稳重了。”高元钧缩缩脚,还好他反应快。
“回头我说说他。”卫珩很是敷衍道。
“罢了罢了,反正也没砸到我。你刚刚说在房间里想事情,想什么事情呢?”
他俩就近找了地方坐下。
“这几日我反复想着那日上香路上的事。上香之前我与她已冷战了好几日,那日自恒王府出发到爬上山为止。她虽不理睬我,可我感觉得出来,她是在意我的,只是佯装冷漠罢了。可第二日我去黎家找她时,她完全变了个模样,对我冷淡至极,好似我是个陌生人一般。仅仅过了一夜,她就来了个一百八十度大转变。这其中的疑点,我怎么想都觉得不对劲。”
高元钧抚了抚额头,带着浓重的鼻音,很是不以为然的说道:“女人的心思本就阴晴不定,这有什么好奇怪的。”
“可我与她认识多年,她从不是那种无理取闹的女子。”
“那是你见识的女人太少的缘故。”高元钧鼻塞严重,说话的声音都变了。
“殿下这是受风寒了?”
“你才注意到。果真重色轻友。”
“殿下一直身子骨强健,怎会受风寒?”
高元钧一听,顿时指着卫珩的鼻子,无限委屈地质问:“你还好意思说。那日你写信约我出去谈话,可我去了之后一直等不到你。就这么迷迷糊糊睡了过去。直到第二天早上醒来,才发现自己在那个破房子里吹了一晚上的风。你说你,不能赴约么好歹也派个人来说一声,就这么把我晾了一晚上,还害得我受了风寒。”
卫珩好不无辜,“那日我没约殿下。”
“你没约我,可那字条明明是你写给我的。”高元钧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