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可不是小数目啊!
也不知道,是那管事倒插门榜上了生不出娃的母老虎?
还是这管事胃口真他娘的大,居然背主贪墨了主家这么多银子?
几个当家的用看蝼蚁一般的神情看着云杉。
云杉见问不出个真相,整个人怔怔的,有点精神恍惚的样子,随后整个人瘫倒在地,悲从中来,趴在地上崩溃的嚎啕大哭起来。
“呜~呜呜~我怎么就这么命苦啊,怎么这么命苦啊~”
这凄厉悲怆而绝望的嚎哭声,哭得人揪心,也哭得人心烦意乱。
大当家的不耐烦挥挥手:“带下去,哭得老子脑仁疼。”
两个小弟立即上前,左右架住瘫软得犹如死狗一般的云杉,架着就朝外拖出去。
“把这女人看好了,可别让她死了。”三当家的赶紧对小弟吩咐。
“是,小的记住了,一定会吩咐那两个婆子好生看顾的。”小弟忙不迭的回答。
三当家这才放心的点点头,随后看向二当家:“二哥,现在你这心能放回肚子里去了吧?”
二当家松了一口气,难得的露出些许笑意来。
大当家的把玩着匕首,不知在想什么?
“大哥,想什么呢?想得这么入神?”四当家好奇的看着大哥问。
咚——
大当家把手里的匕首插进身前的饭桌上,随后搓着双手,看向几个兄弟道:“……老子再想,那厉寡妇的姘头,还真他娘的有钱。”
五当家眸子一亮,蒲扇大的巴掌咚一声拍在桌子上:“大哥,要不咱们干他一票?”
三当家也满眼的跃跃欲试:“对,干他一票。”
四当家皱眉道:“可咱们并不知道厉寡妇的姘头,究竟是哪一行商队呀?也不知道会不会从咱们的地盘上过?”
干?
干你娘的腿儿啊干?
二当家看这几个脑子又开始发热的兄弟,心里气得直骂娘,直接泼了一盆凉水,淡淡道:“咱们这三河县换了新县令,这事你们都忘了?”
大当家当即就又被二弟给噎得差点一口气上不来:“……”
三当家脸上兴奋的笑,僵住了:“……”
四当家傻眼了:“……”
五当家懵逼了:“……”
一想起那新任县太爷的雷霆手段。
一想起那新任县太爷在京城,在朝堂都有关系当靠山。
所有人都焉儿了。
……
云杉再次被拖回柴房锁了起来。
在死亡边沿走了一遭的云杉,这会儿满脸鼻涕满脸泪,后怕的趴在地上,发泄般的歇斯底里失声痛哭。
“呜呜~呜呜~”
柴房门的院子里,两个神情木然的婆子正在打扫着院子,对柴房内凄厉的哭嚎,连眉头都没皱一下。
很显然,这样的阵仗,她们早已见怪不怪了。
这山寨里的女人。
但凡是被抢到山寨来的良家女子,哪个不是先是不认命?最后可为了活命,还不是就认命了?
“哭吧~哭吧~哭完了,发泄完了,自然也就会想通了,俗话说的:好死不如赖活着,只要还能活命,比啥都强。”一个佝偻着背的老婆子,一边扫地,一边拔高了音量述说着。
似乎是在感叹她自己的命运。
又似乎是说给柴房内的云杉听。
另一个身材干瘪的老婆子点点头。
“可不是嘛!一旦进了这寨子,若不懂得识趣,识时务,就算是死,也别想死得体面,那些被丢去喂狼的女人,还算是走运的,若是不走运惹怒了几个当家的,被扒了衣服挂起来在广场上暴尸,死了都没脸去见列祖列宗。”
两个婆子听着柴房内音量又拔高了许多的哭泣声,心中稍安。
只要还在哭,就说明里面那新被抓来的女人,暂时还没寻死的决心,看样子,里面这个,也并不是什么贞洁烈女。
云杉蜷缩在枯草堆里,脸颊埋进双手的臂弯里,虽说声音听着哭得凄惨,但满是泪水的脸上,却露出劫后余生的笑容。
刚才。
她赌赢了……
她赌对了……
她推测的也对了……
就如同她前世曾经看过的一部电视剧。
讲述的是皇帝微服私访,调查一些事情,落入了当地土财主家的采石场,那种情况下,皇帝只身一人,身边又没有兵力保护,若是贸然站出来,对周围的人表明他是皇帝的身份,那便是——找死。
并不是靠山越大,就越安全。
有的时候,一旦时机不对,大靠山反而还会成为催命符。
若是她刚才对马贼说,秦忠背后的主子是朝廷命官,那么,她将必死无疑。
幸亏她前几天咬牙坚持,没有贸然开口,要不然,指不定她现在尸体都要开始腐烂了。
若得知她的靠山是朝廷命官,马贼要杀她灭口,就有三点原因。
一方面:是她已经看到了马贼的真面目。
另一方面:是她已经知道了马贼的巢穴所在,虽然她一路上蒙住了眼,但马贼为了不暴露老巢的所在,必定会错杀也绝不会轻易留下后患。
还有一个方面:是这些马贼已经和秦忠极其背后的主子结下了仇怨,放她回去,秦忠背后的主子也不会领情,所以,马贼只能选择杀死她。
正是考虑到综上原因,为了活命,于是她急中生智的半真半假编造了一个谎言。
她说秦忠背后的人是商人,同时,还利用这个时代女人最看重名节的这一点,来捏造两个孩子的身世,话里还含糊的暗示那个所谓的假爹,只是商队走商的管事。
商人有钱却无权,尤其还是经常会和土匪打交道的行商们。
一般同拦路的劫匪,能适当的舍财免灾,便不会去主动去结仇。
所以,马贼们就不用有所顾忌。
设定两孩子假爹是个管事的身份,就不会让马贼如临大敌的急着灭她的口。
毕竟。
一个商队的管事,即便是能贪墨一些银子,即便是能用手里的那点小权利谋私,但区区一管事,背主也不敢掀起多大的风浪。
就算姘头被掳走,管事也绝对不会不惜一切,派人冒险前来搜寻。
根据目前的情况来看,她这条命,暂时是保住了。
只是……
若大姨妈一旦离开。
若秦熠知的人,在接下来的四天还没找到她,她可真就要贞洁不保了……
一想起那些杀人如麻,胡子拉碴,长得还忒丑的马贼,一想起若是要她和那些人睡,云杉顿时就有股作呕的冲动。
同样都是长胡子?
为什么秦熠知的大胡子,她就不会觉得很猥琐,很恶心,很令她作呕呢?
也不知脑子里哪根线一下子搭错了?云杉脑子里突的浮现起她和秦熠知滚床单的画面。
“?”云杉反应过来后,一脸惊恐的忙不迭摇了摇脑袋。
话说……
刚才脑子里浮现起她和秦熠知滚床单时,怎么就不觉得恶心呢?
冥思苦想了片刻。
云杉终于想出了答案——这应该还是要看颜值,要看气质的。
重重呼出一口浊气,云杉嘴里小声的不断呢喃着:“秦熠知,秦熠知……你可要快点来救我……。”
……
今儿的天,暗沉沉的。
有股暴风雨即将来袭的架势。
果不其然。
刚刚过了午时,乌云压顶的天空,便淅淅沥沥的下起了雨。
牛车上。
两条狗子一左一右的趴在小川的大腿上,睡得沉沉的,还打起了呼噜声。
小川脸色煞白,紧抿着唇目光悲戚的看向外面落下的雨,嘴唇开开合合好几次后,这才终于发出声音来。
“你说,他现找到我娘了吗?”
云祁坐在小川身旁,背靠车厢同样看着外面的雨,听到小川这话,沉默了一瞬后,道:“会找到。”
是啊。
肯定会找到的。
只是……
找到之时,厉云杉究竟还活没活着?究竟有没有被那些马贼欺辱?这个问题,现在谁也不敢保证。
小川并不是真正的五岁孩童,他自是听出了云祁话语里隐藏的深意,当即身子就是一晃,眼前一黑。
“小川?”云祁赶紧出手稳住小川的身子,看着明明已经很疲倦很疲倦,却依旧不敢睡过去休息的小川,后悔刚才怎么就一时嘴快,把心底的顾虑给泄露了出来。
小川脖子好似生锈的极其一般,缓缓的侧头看向云祁,含泪的双眸有些呆滞:“若是我娘有个好歹,总有一天,我会杀了秦熠知,杀了他给我娘报仇的。”
云祁:“……”
这孩子,小小年纪也不知经历了什么?
心中的杀戮实在是太重了。
云祁伸手替小川把了一下脉,这孩子,能撑到现在已经很不容易了,他们这些大人一路奔波了几天几夜,现在一个个都快撑不住了。
只是。
这孩子着实不能在这么继续强撑下去了。
思及此。
云祁给坐在车厢口避雨的秦诚一个眼神,秦诚当即会意的朝车厢里挪了挪身子,随即在小川还没反应过来时,出手飞快的击中了小川的后劲处,小川身子一软,倒在了云祁的怀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