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状,眸光骤冷。
原本还在讨论,白玉被季临渊救了起来要怎么处罚的村民们,突然下意识的闭了嘴。
季临渊颤抖着双手打开竹笼,解开白玉手脚上的绳子,放平在地上。
“嫂嫂,嫂嫂。”
季临渊焦急的叫了两声,却见白玉躺在地上一动不动的,顿时整个人都僵住了,颤抖着双手,探向白玉的鼻尖。
呼吸全无!
嫂嫂,死了?
一时间,季临渊身上的气息陡变,浑身仿佛被一层层寒气笼罩着一般,让人见了不由自主的害怕。
岸边的村民见季临渊这样,顿时不由觉得背心发寒,想要走,却没有人敢动一步。
薛寒雨几人在张寡妇的带领下赶来,看到的就是这样的场景。
白玉脸色苍白,双眼紧闭毫无生气的的躺在草地上,而季临渊仿佛一尊雕塑一般,就那么跪在白玉的身前,浑身都散发着,孤寂,又肃杀的气息。
这样的场景,几人哪里还不知道,他们到底是来迟了,张寡妇见状,原本还满怀希望的心,顿时跌入了谷底。
“玉儿!”张寡妇带着哭喊的声音将在场的人从这诡异的气氛中唤醒,村民们见装就要离开,至于小寡妇,已经死了,他们还看什么。
思索间,就要离开,却听见一个冷凝的声音响起:“逼死了嫂嫂,你们就打算这么走了?”那仿佛从地狱归来的声音,让在场的村民们不由打了个哆嗦。
“她还有救,让开。”
张子恒和请来的嬷嬷刚到,那嬷嬷见白玉躺在那里,两步走到季临渊的身边,说道。
季临渊此刻,仿佛身陷在阴冷的沼泽一般,挣扎不出来,此刻他的心里只有一个想法,那就是,为嫂嫂报仇,嬷嬷的话就像冬日里的阳光一般,顿时让季临渊激动起来。
“嬷嬷,嫂嫂……”
然而他的话还没说完,就见那嬷嬷走到白玉的身边,在白玉的胸腔处不停的按压起来,随着嬷嬷的动作,白玉嘴里不住的往外吐水。
“咳咳……”白玉是被呛醒的,一睁眼就看见一个四十来岁,表情严肃的中年女人,不住的在往自己胸口上压。
“谢谢。”白玉是给呛被过了气,要不是有眼前的女人抢救自己,自己怕就得这么死了。
白玉的声音很小,仿佛蚊子哼哼似得,却依旧没有逃过季临渊的耳朵,季临渊闻声,连忙将白玉从地上抱了起来。
“嫂嫂,你醒了。”
季临渊看着已经醒来的白玉,狭长的双眼泛起了泪光,太好了,嫂嫂没有死。
白玉被季临渊半抱着,目光往一旁看去,见村长和族长还有村民们都在,不由挣开季临渊的手,撑着发虚的身体坐着:“我没事。”
说着,顿了顿,一巴掌拍在了季临渊的肩膀上:“你怎么才来啊!”
她原本是想说他怎么来了,可话到嘴边,却画风一转,整个人都炸毛了,别看她之前看的开,可到了临死那一刻,只有她自己知道她有多不想死,多不甘心,凭什么她好不容易再活一场就这么死了?
原本季临渊还担心白玉质问他怎么回来了,却不想,白玉竟说出这么句话来,看着白玉炸毛的样子,季临渊抿了抿沉,眼中恢复了生机,内疚的看着白玉:“临渊来迟了,让嫂嫂受苦了。”
白玉无力的扬了扬下巴,示意可不是那样。
季临渊知道,白玉怕是没有力气在说话,看了眼站在一旁的张寡妇:“婶儿,天这么冷,嫂嫂的衣服也湿了,麻烦婶儿带嫂嫂回去换衣服。”
张寡妇见族长和村长的脸色越来越难看,但季临渊却半点都没有要理的意思,犹豫了片刻,点了点头,扶着白玉就要回家。
此刻村长终于按捺不住了:“小寡妇不守妇道不能走。”
村长此刻的内心是慌乱的,他怎么也没想到季临渊竟然会跑回来救小寡妇,而小寡妇明明已经死了,竟然又被救了回来,要是小寡妇将自己逼她要拉面方子的事情说出去,那他们家的脊梁骨怕是要给戳断了去,村长怕也是当到头了。
原本村里就有几个想要和他抢村长的位置,这下要是闹出这事儿,他们肯定不会放过这个机会的。
此刻,村长的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小寡妇必须死。
有了村长出头,其余的村民随即附和起来,原本有些害怕的心里,渐渐的也没那么怕了,毕竟不是还有村长吗?况且季临渊也就是个书生,要真打起来,还不是只有挨打的份儿,也不知道他们之前在怕什么。
“就是,小寡妇不守妇道不能走,要沉塘。”
“就是,不能走。”
有一就有二,附和的人渐渐的多了起来,村民的情绪都有些激动起来,原本扶着白玉离开的张寡妇在听到村民的声音后,犹豫了一下,随即加快了步子就要扶着白玉走,却不想白玉把她给拉住了。
“婶儿,我没事的,再等等吧。”白玉有些担心,她要是这会儿季临渊他们都是文弱书生,要是村民动起手来,怕是只有吃亏的份儿。
对于村民,白玉的心里对他们已经不再抱其他什么想法,比如什么人性本善之类的。
这样想着,白玉靠在张寡妇的身上,调整着自己的呼吸,让自己尽快的恢复体力。
张寡妇也担心季临渊他们,见白玉这么说,担忧的看了她一眼:“你能撑住吗?”
白玉闻言点了点头。
跟着张子恒来的嬷嬷,见状也走到张寡妇的身边帮着张寡妇扶着白玉。
薛寒雨和张子恒见状,知道这是他们村子的事情,他们外人也不便开口,但他们不能说话不代表他们不能动,两人几步走到季临渊的身边,身体力行的证明,他们和他是同一条战线的。
不管怎样,他们都共同进退。
季临渊感受到薛寒雨和张子恒他们的动作,会心的笑了,目光却落到白玉他们几人的身上,见他们还没走,知道肯定是嫂嫂担心他们不愿意走,这样想着,皱了皱眉头,正要开口,一旁一直没有出声的族长走到了季临渊的面前。
“临渊,你可不要糊涂,我也不愿意看着小寡妇就这么死了,但是不守妇道,就该沉塘,也只有这样,才不会影响你。”
族长知道季临渊护小寡妇的很,眼见着,季临渊这是要和他们一族生疏起来,想要补救,直接抬出季临渊的前程来劝他。
同时也趁机表明不是他不救白玉,而是没办法救,救了她就保不住他了。
若换个人,听到这样的话自然也就知道该怎么做了,可季临渊却偏有些不识好歹,此刻他只想着快点回去,嫂嫂浑身都湿透了再这样挨下去怕是该感冒了。
见族长这么说,连看也没看族长一眼嘲讽的笑了:“要是要嫂嫂的命来保住我的前程,那我的前程不要也罢。”
之前他念书是因为,虽说也因为自己喜欢,同时更是娘亲的期盼,可是娘亲死了,嫂嫂那句要他当靠山,就成了他的动力,可要是因为自己的前程丢了嫂嫂的命,那这样的前程不要也罢了。
在场的人都没想到季临渊竟然会这么说,一时间愣是有些反应不过来,白玉闻声,也是怔了怔,随即,只觉的心中微暖,眼眶有些发酸。
“再说了,我相信嫂嫂不会做这样的事,宫砂没了也不能代表什么,我有办法证明嫂嫂的清白,各位就是再容不下我嫂嫂,也怕是要等上一等才好,否则要是冤枉了我嫂嫂那就是谋杀,在场的各位叔婶儿怕是都逃不了官司,要到县城的衙门走上一趟了。”
季临渊的话,仿佛一个炸雷,炸在村民的脑子里,一时间有些反应不过来。
小寡妇是清白的?怎么可能。
可又想着,季临渊后面的话,小寡妇不守妇道,他们把她沉塘,走到哪儿都不会有人说啥,但要是小寡妇真的是清白的,那他们就是害人了,害人那是要偿命的。
一想到这里,原本还情绪激动,誓要将小寡妇沉塘的村民们犹豫了。
“怎么可能,小寡妇的宫砂都没有了,还有啥清白,你就是在骗我们,那个贱人就是个荡妇,还有啥清白。”
“好吃不过饺子,好玩儿不过嫂子,你这么护着那小寡妇,难不成你就是小寡妇那姘头?”
自从白玉被救了起来,王氏整个人都阴沉起来,眼见着白玉就要被带走,哪里还忍得住。
王氏的话一说完,村民们不由窃窃私语起来,季临渊整个人的气息都冷凝起来,衣袖下的手,紧紧的捏在了一起,但也知道现在不是打嘴仗的时候,转头冷冷的看了王氏一眼,随即看向在场的村民和村长族长。
“等下我就能证明嫂嫂的清白,要是嫂嫂真的不守妇道,大家在动手不迟,你们就是想动手也不急在这会儿。”
说着,就往再也不看他们一眼就往白玉他们方向走了去。
原本村民听了季临渊的话,就有些发怵,谁也不敢当这个出头鸟,见季临渊这么说,顿时也没有异议了,是了不就是等一会儿的事情,到时候小寡妇要真的不守妇道,再沉塘也不迟啊。
村长见村民都不出声了,顿时心里有些发慌,但也知道,他现在怕也叫不动他们了,只能任由季临渊他们就这么带走了白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