戚诺的目光在她身上的红衣服上一扫而过，想到了什么，又垂下眼眸感应了片刻，眼神略微沉了沉。
第448章 一觉醒来我变成了鬼（十九）
——人在自尽之后，尤其是身着红衣自尽的时候，往往容易因执念化成厉鬼。
然而他天生就有阴阳眼，身边还跟了只鬼，在这里站了一会儿，却根本没察觉到厉鬼存在的痕迹。
……就连普通的灵魂，都一个没看到。
除非这个女生在死亡的一瞬间就顿悟，然后踏入轮回，否则绝不可能是现在这种情况。
……就仿佛地上躺着的，只是一具驱壳，而灵魂早已经丢下它，擅自逃匿了。
保安尽职尽责的把戚诺这朵尚且存活的祖国的花朵往外推。
戚诺也不打算再逗留下去了。
白零看到这一幕，在戚诺身后勾了勾手指，一缕威风应声从女学生的身体上拂过，把她轻薄的上衣吹开一角，露出了她腰上的一抹幽红。
普通人看不见，但那纹身一样的阵法，在白零和戚诺眼里，却如同散发着荧光，格外显眼。
戚诺瞳孔微微缩了缩，视线停驻在那个阵上，眼底闪过一瞬间的疑惑和惊愕。
他似乎在哪见过这图案……
但若硬要去想，却又已经完全想不起来了。
和和平平的读书生涯里，周围忽然有人自杀，这件事，在学校里引起的风波着实不小。
到了第二天，周围谈论的依旧是这桩自杀事件。
戚诺前面的两个女生正交头接耳，趁老师在黑板上奋笔疾书，交换着不知从哪听来的情报。
“刚才西西告诉我，昨天跳楼的，是隔壁班那个柳欢欢，很爱打扮的那个。”
“我知道她，真吓人，之前她还在网吧前面拦过我，让我给她交通宵的钱，怎么突然就自杀了……”
她同桌不知想到了什么，忽然压低声音，神神秘秘的道，“也不一定是自杀，我听别人说，她其实是被鬼害了——咱们学校以前流传过的那个闹鬼的传说，你还记得吗？”
听到这里，戚诺笔尖一顿。
没等他多想，背后忽然一凉。
戚诺专注的思维被打断，无可奈何的掐了掐太阳穴，然后他熟练的偏过头，低声问贴上来的鬼，“怎么了？”
白零从后面抱着他的胳膊，闻言摇了摇头，抿紧了唇，一句话都不说。
前面的语声还在继续，“她被鬼盯上，一定是因为臭美天天打扮，还带耳钉！”
另一个啊了一声，摸了摸自己刚打好没多久的耳洞，声音有点抖，“为……为什么不能带？”
她同桌显然挺擅长八卦。
故事好不好听不知道，语气倒是很吸引人，说评书似的。
“好多年以前，咱们学校的校花被选中在校庆上表演群舞，跳完散场以后，她急着回家，走了条小路，结果在人很少的地方，被一个男的……那什么死了。”
另一个咕咚吞了口口水，听她的同桌继续嘚啵。
“那个男的鬼迷心窍杀了人，很怕被抓，干脆心一横，趁深夜把她僵硬的尸体拖回家，碎尸以后绑上石头，分散着沉到了护城河里。”
“这件事本来做的万无一失，可在抛尸前，他忽然看到校花身上，有什么东西被月光照的闪了一下，他顺着摸过去，就看到了校花那个价值不菲的水晶耳坠，有点贪财的把那个坠子留了下来。”
第449章 一觉醒来我变成了鬼（二十）
“后来啊……”
前面的姑娘还在滔滔不绝，但戚诺听到这儿，心里摇了摇头，已经没兴趣再听下去了。
——这故事简直漏洞百出，一听就知是以讹传讹，甚至无中生有得来的。
他刚要把注意力重新移回黑板，忽然感觉胳膊倏地发凉，好像还有点疼。
侧过头时，就见白零死死箍着他的胳膊，灵体一会儿实一会儿虚，声音很低，还有点抖，问她，“真……真的吗？”
戚诺：“……假的。”
说完他顿了顿，片刻后，终还是没忍住，语气里带着点不可思议，问她，“你怕鬼？”
“我从小就很怕鬼啊。”白零撒谎不脸红，郑重的点头，一边还顺手扶了把自己摇摇欲坠的脑袋。
戚诺盯着她的头：“……”
他简直想把这只鬼拍平在符纸上，看看她还没几克重的灵魂里，到底在想什么东西。
戚诺花了一节课时间，才成功把这只胆小鬼哄的离开了他的胳膊。
很快就放学了。
戚诺这周值日，他把拖布冲洗干净，提回教室的时候，其他几个一同值日的同学，已经象征性的擦了擦黑板，然后勾肩搭背的走了。
摆明了是习惯了把活留给他一个人干。
戚诺倒不太在乎这种没什么杀伤力的欺负，反正他家里空空荡荡，每天也不着急回去，多在教室里待一会儿，一天反而能过得稍微充实点。
他把满是小件垃圾和碎纸屑的地扫了一遍，又细细拖干净，抬头看了眼虽然擦过，但仍然满是隐约的粉笔字迹的黑板，走上讲台，把它擦到几乎一尘不染。
这几天，天黑的比较早。
等戚诺一个人干完几个人的活，学校里几乎已经没有人了。
他关灯锁好门，走廊上的灯黑着，只能借安全出口地标的幽绿灯光，勉强看清脚下。
戚诺毕竟有些家族传承，眼力同常人不同，在夜晚，他的视力也依旧很好。
身后的鬼肯定也不怕绊倒，为了不给半夜巡查的门卫增加工作量，戚诺也没多此一举的去开走廊灯，而是直接摸黑走到楼梯口，扶着栏杆往楼下走去。
今天，旁边的鬼话尤其的多。
戚诺已经跟她相处了几个月，对她的性格和习惯也多多少少有了点了解，稍一忖度，觉得她可能是还没从白天听到鬼故事的惊吓里缓过来。
……虽然着实没法理解一只鬼为什么会怕鬼，但白零一直说，他也就一直跟白零搭着话，
一人一鬼扯了一路，话题从数学老师断了一遍的三角板转到今天的晚饭，又转到一个月后的期末考试上时，戚诺正好踏下又一阶台阶。
他不知想到了什么，忽的顿住了脚。
把两层楼连接在一起，通常需要两段楼梯，中间有个小平台拐过一百八十度，是楼梯的中转处。
学校里的中转台上，会贴上类似“3\4”的标牌，意思是往下是3楼，往上是4楼，清晰明了。
戚诺的教室在四楼。
以往下到一楼，也不过几分钟时间，可现在，他跟鬼扯了那么久的闲话……怎么会还没到楼底？
第450章 一觉醒来我变成了鬼（二十一）
戚诺这时，正好站在教室的走廊上。
四周幽暗死寂，正栋楼黑漆漆的，他扶着栏杆转身，往下一看，在下面楼梯拐角处的墙上，看到一个圆形的小蓝牌。
上面标的，赫然是“3\4”
意思是往下是3楼。
而他现在所在的地方……居然还是四楼。
……从踏进这段楼梯开始，他就从来都没有走出去过，只是在原地踏步。
楼梯靠近走廊尽头，比它还尽头的，只有旁边的洗手间。
戚诺站在楼梯口，能隔着一道墙，听到里面“滴答”，“滴答”的幽幽水响，腥腻粘稠。
这所学校并不偏远，各项设施都十分完备，戚诺放学时打扫卫生，来来回回跑了好几趟，并没发现有水管漏水。
水声还在不紧不慢的滴响，声音越来越大，那水或是血，居然像是穿过空诡的空气，直接砸在他耳膜上。
戚诺蹙了蹙眉，看了洗手间一眼，又转头往楼梯下看。
这时，已经看不到拐角处的标识牌了。
——楼梯上不知何时裹了一层浓郁的血雾，雾里有人脸若隐若现，对他露出惨白而诡谲的笑容来。
显然是有什么东西，不想让他离开。
戚诺扶在栏杆上的手紧了紧，缓缓抬头，别无选择的看向走廊尽头。
这时本是夜晚，外面的月亮也并不明亮，可尽头的窗户外面，却不知从什么时候起，沁进来一道血光。
扭曲的人影背对他们站着，脸不自然的贴在窗户上，正偏着头，像要把走廊上的窗户当镜子照。
从称得上瘦小的身形上来看，应该是个女孩。
她一身鲜红的小洋裙，裙摆刚垂过大腿根，边缘模糊而参差，此刻像融化了似的，一滴滴往下掉，在地上汇成一滩鲜血似的痕迹。
她似有若无的哼着瘆人的曲调，哼到高处时破了音，可她全无所觉似的，继续扯着嗓子往上唱，于是那音调越发诡异，像隔着十八层地狱，幽幽传来的低泣。
白零龇了龇牙，感觉像在听一曲深情的指甲挠黑板，立竿见影的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这时，像是终于察觉到了来自身后的注视，那个女孩停了片刻，身子依然背对着他们，头却伴随着“咯吱咯吱”的血肉摩擦声，拧断筋和皮，一点点转了过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