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心吧,钦差大人可不是浪得虚名的,身边自然也有不少高手。”若平淡然道。
大约过了半个时辰左右,屋外的喧嚣才渐渐平息下来,一阵匆忙的脚步声由远而近,到门前停下,紧接着清轩在外面说:“大小姐没事吧?爷派我过来看看。”
莫璃连忙推着若平下了炕,一下子蹿到门边,开门便问:“我哥呢?有没有受伤?”
“大人安好,正在审被抓住的刺客。爷让小的告诉大小姐早些歇息。”清轩见莫璃的确是安然无恙,抱了抱拳,准备告退。
“其他人怎么样?”莫璃抓住清轩的袖子急切地问。
“大小姐放心,有几个受伤的,并无性命之忧。大小姐若没有别的事,小的就先告退了。”
莫璃点了点头,松开了清轩的袖子。
翌日清晨,莫璃洗漱完毕便匆匆去找莫锦华。
“就知道溪儿肯定会早早过来。”莫锦华放下手中的卷宗,开门见山地说道,“昨日老金离开春满楼不一会儿,就有人打着我的旗号去告知掌柜,我们自己带了厨子,不用派人到驿馆来了。”
莫璃挑了挑眉:“看来对方还真了解咱们,李嬷嬷也算是咱们的厨娘了。那包八角就是被两个假厨子调的包吧?”
“正是。”莫锦华点了点头,“那两个人明知道我们不会用外边的厨子,便在路上将八角掉了包。等到晚上毒发的时候,他们派人潜入驿馆,准备将我们一网打尽。却不想被我们给瓮中捉鳖了。”
“知道刺客是谁了吗?”莫璃问。
莫锦华脸色一沉:“这伙人是江湖上的一群匪类,受雇于京城中的某位。至于是谁,溪儿就不要问了,你一个姑娘家就不要跟着操这个心了。”
莫璃想问是不是跟爹的死有关,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这些事情她是从慕容楚那里知道的,如果冒然问了,反而不好,而且她不知道莫锦华对于此事知道多少,又有何打算,还是等将来跟慕容楚商量了再说吧。
“哥哥,昨天劫道的傻大个他们怎么处置的?你不会是一直把他们扔在城外吧?”莫璃突然想起了那伙山贼,笑着问道。
莫锦华摆了摆手:“溪儿把哥哥当成糊涂蛋了不成,哪能就一直扔在城外。昨天傍晚就已查清,他们所说属实,已让人暂时找地方安置了。我已命人通知县令早膳过后到驿馆来。”
这么大一个热闹,莫璃自然不想错过,她满脸堆笑:“哥哥……”
“溪儿是不是又想凑热闹?”莫锦华好像知道她心中所想一样,睨着她问。
莫璃连忙点头:“哥哥,我保证乖乖的。”
莫锦华点着她的额头嗔怪道:“你呀,也不知道这小脑袋瓜里都在想什么,以前对这些事情可是一点兴趣都没有,现在事事都落不下你。”
“人家长大了嘛,当然也想知道知道外面的事情。”莫璃笑嘻嘻地说,心里却是有些发虚。自己当然与长在深闺中的莫锦溪不同,不过,听莫锦华的意思,对于她的改变倒也没起什么疑心。
子川县的县令杨德发此时却是极其的堵心,昨天派出去的衙役什么消息都没打探到,今天一大早就有人来传话,让他早膳后去驿馆见莫大人。
他心里有一种很不好的预感,此去肯定是凶多吉少,哪里还有心思用早膳,让小妾伺候着穿好官服便带着师爷急匆匆地赶往驿馆。
到达驿馆时,门口护卫倒是客客气气地把他让了进去,可那个长得眉清目秀的小厮却让他先在前院等着,理由是莫大人正陪着妹妹用早膳,现在不方便接见他。
杨德发大小也是一方县令,平时在这山高皇帝远的小地方逍遥惯了,哪里受过这种气,就算不马上见,也得让进厅堂里,上了茶吧。他刚想发作,师爷悄悄拉了拉他的衣袖,示意他稍安勿躁。杨德发只能暗自喘气来平息心中的不满。
等了大概有半个多时辰,才见后院走过来一群人,之前让他等着的那个小厮在头前引路,后面一个身着绯色官服的年轻男子,正与一面貌娇俏的女子谈笑而行。
杨德发并没太在意男子的相貌,因为他的目光已经被男子身前绣着云雁的补子吸引了,心里正在思量着京城四品文官中哪一个是姓莫的。突然,他两眼一直惊悚地望向师爷,师爷好像也想起了什么,同样是一副惊恐的表情。
一行人慢慢走近,杨德发双腿一软,噗通一声跪在了厅堂的门边,正想着该如何开口,莫锦华已经从他面前走过,连个眼角都没给他和他身后同样跪着发抖的师爷,仿佛地上的两人就是空气一般。倒是那个小姑娘一双带笑的眼睛别有深意地看了他一眼,象是在告诉他自求多福吧。
莫锦华在厅堂上首落坐,莫璃自然又坐到了侧位,这时清轩才出来,站在门口轻咳了两声:“杨大人,里边请吧。”
杨德发在师爷的搀扶下战战兢兢进了厅堂,重新在厅堂正中跪下,向上叩头:“下官子川县令杨德发参见莫大人。”
好半天没听到回音,就在杨德发快坚持不住的时候,头顶传来一个湿润的声音:“杨大人免礼。”
杨德发不起来,师爷也不敢动,没人搀扶的他只能稳了稳心神自己爬了起来,作了个揖道:“不知道莫大人传下官前来所为何事?”既然对方没有表明身份,他也不敢随便问,只能装作不知。
第九十七章 姑娘家不可如此暴虐
杨德发不起来,师爷也不敢动,没人搀扶的他只能稳了稳心神自己爬了起来,作了个揖道:“不知道莫大人传下官前来所为何事?”既然对方没有表明身份,他也不敢随便问,只能装作不知。
却不想莫锦华放下手中茶杯,直接了当地说:“杨大人,本钦差乃尚书省右丞莫锦华,此次奉皇上之命前去西大营颁旨,回京途中路过此地,本不想惊扰了杨大人,奈何昨日遇到一件不明之事,不得已想向杨大人请教。”
杨德发闻言浑身冷汗直流,前些天他倒是听说京里有钦差去了西大营,本来以为子川县这个兔子不拉屎的小地方,就算钦差路过也不会在此逗留,所以也就没放在心上。
谁承想钦差不仅在子川停留了,还召他来问话,而且从莫锦华的语气中不难听出,还不是什么好事。
杨德发一抱拳:“莫大人,请教下官可不敢当,莫大人吩咐便是。”
“杨大人,去年夏天子川是不是也遭了洪灾?”
“回莫大人,确有此事。下官带领子川县衙全力抗灾,并在灾后妥善地安置了受灾的百姓。”
“哦?百姓都安置好了?”
“是的。”
莫璃默默地在心里为杨德发点了一排蜡烛,这个不知死活的家伙,人家都明着问了,还在这里嘴硬。
莫锦华手指轻轻敲着太师椅的扶手,语气轻缓不带任何情绪:“杨大人知道本钦差为何要在这子川县停留吗?”
“下官不知,请莫大人明示。”杨德发稍稍抬眼看了看莫锦华。
“昨日本钦差的车队在离子川县不足三里的官道上被一伙人给劫了,所以不得已才宿到了这驿馆里。”莫锦华依旧是一副风轻云淡的样子,好像被劫的事情跟他无关一样。
杨德发暗叫不妙,钦差大臣代表着皇上,劫他就是欺君罔上,这事发生在他管辖的地界,他是难逃干系的,丢官是小,搞不好一家老小的性命都得搭上。
思极于此,杨德发一撩官服的下摆,再次跪到地上:“莫大人,下官虽然无才无能,但在任多年却是兢兢业业,处处为百姓着想,子川百姓在皇恩照拂之下安居乐业,周围百里并无匪患,一定……一定是流寇作案。下官这就派人去彻查此事,定要将那些贼人绳之以法。”
莫璃不得不佩服杨德发的聪明才智,几句话不仅将自己的责任推得干干净净,顺便还将自己赞扬了一番。
莫锦华却并不买账,微勾了薄唇道:“不用劳烦杨大人了,那伙人已经悉数落网。本钦差亲自审过,他们并非什么流寇,更不是贼人,而是子川当地的百姓。因遭灾而流离失所的百姓。”
“不、不可能。我子川百姓个个……”
“安居乐业是吧?”莫锦华冷哼了一声,“杨大人,难道你是在说本钦差在污蔑你不成?”
“下、下官不敢。只是大人不能听贼人一面之词,还是将他们交于下官彻查吧。”杨德发的额头上沁出了一层细密的汗珠。眼角瞟着跪在他身后的师爷,师爷却是一个眼神都不敢给他,干脆伏到了地上。
“去年夏天多地遭遇洪灾,皇上体恤百姓疾苦,多次开国库放赈灾银两,文武百官也纷纷捐钱捐物救济灾民,甚至连京城官宦的女眷们在皇后娘娘的感召之下也都捐出了自己的体己。让百姓们得以重建家园。年初皇上又下旨减免灾民赋税,百姓无不感念皇恩浩荡。”
莫锦华从椅子上站起来,慢慢踱到杨德发面前,睥睨着他接着道:“只可惜皇上的一片苦心被某些贪张枉法之辈所糟蹋,到头来,百姓仍处于水深火热之中。救济银没拿到,家园无法修复,居无可居,养无可养,却还要交已被皇上下旨减免的赋税。杨大人,你说他们该如何活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