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开诚吩咐人赶紧去请大夫,意味不明地摇了摇头,也进了府里。
一群人呼呼啦啦将人抬回了主院,刚要往正房进,邱氏回首看了看季玉清,道:“父亲,要不要先给母亲收拾收拾再抬进卧房?”
一向喜欢干净整洁的季玉清这时才意识到,刚刚隐隐约约的臭气是来自莫铁凝的身上。
他紧皱了眉指了指耳房,道:“先把她弄干净了再进屋。”
又睨了一眼一直跟在旁边哭哭啼啼的宁儿,压低声音说:“你也去洗洗,换身干净衣裳。”
宁儿知道他是嫌弃自己刚才抱了夫人,身上沾染了些味道,连忙福身说了声:“是,老爷!”
邱氏暗自挑了挑眉,心里道,等莫锦凝醒来,可是要有好戏看了。
莫锦凝被婆子扒光了衣裳塞进浴桶里,里里外外地搓洗了一番,换了干净的衣裳,这才把人抬进了主屋的卧房里。
出来路过外间的时候,坐在八仙桌旁的季玉清问了一句:“她身上可有伤?”
“回老爷,没……没有。”婆子言辞有些闪烁,让季玉清不由得心中火起:“说实话!”
“老爷恕罪!”婆子扑通一声跪了下来,“夫人……夫人的胸口上有淤青。”
“下去吧!”季玉清意外地没有降罪,让婆子大大地松了口气,赶紧磕了个头起身,退出去时与领着大夫进来的邱氏走了个对面,行礼时,瞟了她一眼,几不可见地点了点头。
“父亲,大夫请来了。”邱氏上前说道。
季玉清挥了挥手,示意她引着大夫进去。
此时宁儿已经守在屋里,见大夫进来,紧忙着放下锦帐,将莫锦凝的一只手拿出来,盖上了帕子。
见她一系列的行为,邱氏唇角露出一丝讥讽的笑。都已是残花败柳,还这么讲究做甚!
大夫刚一收回了手,邱氏便上前问道:“大夫,我家夫人如何?”
“夫人受了惊吓,又断食多日,气血亏虚,需慢慢调理。”大夫答道。
宁儿将莫锦凝的手收回到帐子里,转身道:“夫人为何还不醒来?”
大夫将脉枕收入箱中,说:“疲劳乏累,加之腹中饥饿所至昏厥。待老夫施针便可清醒。”
其实莫锦凝身上的药劲早就过了,现在之所以还昏睡着,正如大夫所说是连累带饿的原故。几个穴位被扎上了银针,过了一会儿,她的眼皮就开始微微有了滚动。
“夫人!夫人!夫人醒醒!”
宁儿一声声地唤着,让莫锦凝有了更大的反应,片刻之后,悠悠地睁开了眼睛。
随着周围的景物渐渐清晰,又看到了宁儿,神志尚未完全清醒的莫锦凝终于松了一口气,看来自己是真的回家了。
“宁儿……”甫一张口,如破锣般的哑音把宁儿吓了一跳,上前跪在榻前,握住莫锦凝的手,含着泪道:“夫人,你总算是醒了。”
邱氏上前瞅了瞅莫锦凝,脸上带着关切问道:“母亲可有觉得哪里不适?”
莫锦凝看见邱氏,不禁有些嫌恶,皱了皱眉,吩咐道:“我饿了,去备些吃的吧。”
第三百六十五章 夫君不相信我
莫锦凝看见邱氏,不禁有些嫌恶,皱了皱眉,吩咐道:“我饿了,去备些吃的吧。”
“是,母亲。”邱氏应着,一转身,在其他人看不到的地方,眼中露出了满是鄙夷,心道,看你还能得意多久。
外间的季玉清虽听不真切里面具体在说些什么,却也知道莫锦凝已经醒了。正犹豫间,邱氏从里面出来,恭声道:“父亲,母亲已经醒了,媳妇这就去给母亲弄些吃食来。”
季玉清只是微微颔首,起身向里间走去。
躺在榻上的莫锦凝双眸微闭,似在养神,听到宁儿唤了声“老爷”,这才睁开眼睛。
看到立于榻前的季玉清,她不由得眼圈一红,胳膊抬到一半,因为没有力气又垂在了榻边,委屈道:“夫君……”
季玉清伸出手,目光落到莫锦凝起伏的胸脯了,迟疑片刻终是没有去握她的手,只是淡然道:“你先别说话,省省力气。”
莫锦凝只以为季玉清是因为有外人在场才未与她亲近,并未察觉到他淡淡的疏离,咧了咧干裂的唇:“多谢夫君。”
季玉清转向还未离去的大夫,问道:“请问大夫,内子可有大碍?”
大夫拱了拱手:“回季大人,尊夫人气血虚亏,乃受惊所至。观察几日,若无症状便罢,若是有畏惧、易惊之状,就需以药石调理了。”
季玉清点了点头,这意思应该是没什么大事吧,那就暂且看看再说。
邱氏依着大夫的叮嘱,很快带人送来了清粥,又将大夫送了出去。回来时,宁儿已经服侍着莫锦凝吃了大半碗粥,脸色已不象之前那般惨白了。
“母亲可还需要什么?”邱氏微笑着问道。
莫锦凝挥了挥手:“不必了,我累了,要歇了。”
邱氏对于莫锦凝的主母做派丝毫也不介意,福了福身道:“那您歇着,有什么事尽管让人去吩咐媳妇。”
冷眼旁观的季玉清对儿媳的态度十分满意,再看莫锦凝冷着脸的样子,不由得皱了皱眉。
待到邱氏出去后,有了些力气的莫锦凝朝季玉清伸出手,娇嗔道:“夫君,过来陪陪妾身嘛……”
若是放到以前,季玉清对于她的这种娇俏之态还是满喜欢的,只是现在莫锦凝脸色晦暗,带着浮肿的眼睛里布满了血丝,头发干枯蓬乱的形象实在是与俏佳人丝毫搭不上边。
再看一眼陪在一旁的宁儿,艳若桃花的脸颊,清纯灵动的大眼睛。季玉清咽了口口水,强压下心头的不适,将宁儿打发了出去。
坐到刚刚宁儿才坐过的矮凳上,那小女孩儿独有的清香仿佛还滞留在空气中未曾散去,让他不由得半眯了眼眸,深吸了一口气。
“夫君,坐那么远干嘛,离妾身近些。”莫锦凝的轻语让季玉清瞬间清醒过来,眼中瞬间回复了清明之色。
“你且与我说说,这几天你去哪儿了?”
莫锦凝半倚在榻上,拿帕子半掩着面,低泣道:“妾身也不知道自己去了哪里。那天被人掳了之后,就一直被关在一间破屋子里。连个人影都没见着,妾身又怕又饿,便昏了过去。谁承想一醒来,已然回到了府中。夫君,妾身好怕,怕再也见不到夫君了……”
此话说得半真半假,莫锦凝知道罪已书的事情万万不能说出来,干脆就将昨晚的那一段都隐了去。
“你可看清掳你之人的容貌?”季玉清问道。
莫锦凝回忆片刻道:“妾身发现马车没回府,才掀了车帘去叫车夫,那时咱们府里的车夫已经不见了。前面坐着两个人,都戴着斗笠,赶车的妾身没看到。另一个倒是看到了,面目凶恶,脸上一大条刀疤,可把妾身吓坏了。”
“之后呢?他们都对你做了什么?”
“之后……夫君你什么意思?”莫锦凝突然反应过来,连忙解释道,“妾身没有做对不起夫君的事,妾身是清白的!你一定要相信妾身啊,夫君!”
“你急什么?我又没有说不相信你。”季玉清嘴上虽然这么说,但眼中却是毫无温度。
莫锦凝强撑着坐了一起来,抓着他的袖子道:“夫君,妾身真的只是被关起来了,其他什么事都没发生。”
“好了,我衙门里还有事,你身子不好,先歇着吧。”季玉清从她的手里强行抽离开,起身便出了卧房,只剩下莫锦凝呆愣愣地跪坐在榻上。
“夫人……夫人!”宁儿的声音将她拉回神来。
迅速抓住在自已眼前晃动的小手,莫锦凝急切地说:“宁儿,夫君不相信我!他觉得我做了对不起他的事!”
“夫人快放手!”宁儿感觉自己的手都快要被她捏碎了,挣了几下也没挣脱,咧着嘴吸着冷气安慰道,“夫人莫要多心,老爷只是想让夫人好好休息,这才走的,怎么会不相信您呢!”
“是吗?”莫锦凝狐疑地问道。
宁儿使劲点点头:“刚才老爷临走的时候,还说让奴婢好好服侍夫人呢!”
“真的?”
“当然是真的,老爷一出门口就说了,难道夫人没听见?”
刚才自己愣神了,的确是没听见。莫锦凝松了一口气,又靠回到榻上。连怕带饿好几天,精神不是马上就能恢复的,她靠了没一会儿,便又睡了过去。
……
外书房内,季玉清将自己的长子季开诚召了过来,把刚才莫锦凝说过的话重复了一遍,问道:“诚儿,你对这事怎么看?”
季开诚拱了拱手,低眉顺眼道:“孩儿不敢妄议长辈之事。”
“这只有你我父子二人,为父问你,你就说,哪有那么些顾忌!”季玉清神情不悦。
“父亲息怒!孩儿愚钝,实在是弄不明白,冒着风险把人绑了去,即不是为了钱,也不是为了……色,平白关了几天又把人给送回来。这绑匪究竟是何目的,孩儿真的是猜不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