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无论上学还是工作,一直人气不错的姚木兰,头一次感受到被排挤的心酸。
公子英带着卫卒,将车马检查了一番后,前往贵女处,与映玉公主等人交谈了几句。
他不知说了什么,众美人娇笑连连,他拱手离开。
热闹是她们的,姚木兰不羡慕众贵女谈笑风生,但看着她们吃新鲜瓜果还有肉干、醴酪、甜饼,她只能啃粟饼喝凉水。
她岂止是心酸,简直要潸然泪下了,这简直是一个吃货的噩梦。
视力太好,也不是什么好事儿,容易眼馋啊。
为了转移注意力,姚木兰起身,打算在车队附近走走。
“绿蓬,还有你旁边那个——”
“奴婢芣苢(fu yi)。”
听了芣苢的话。姚木兰脑海中瞬间浮现出两组词,“扶矣”、“伏蚁”,她心中不由感叹战国名字真复杂。
“嗯,你们两人在这里等着,我一个人走走。”
听说她要一个人走走,绿蓬神色慌乱道:“主人,公子交代了。”
“打住,我就在车队附近,不会走远的。”
姚木兰朝绿蓬摆摆手,真的沿着车队走了起来。
公子英远远的看了她一眼,见她没有往外走,只是吩咐卫卒多注意一些,也没拦着她。
姚木兰看什么都是新鲜的,时不时驻足观摩仆人喂马,她所到之处,众仆战战兢兢。
昭氏出身的贵女婉姬,陪坐在公主右侧下首第二的位置,刻薄道:“叶姬浑不知羞,又在人前卖弄风情了。”
她对面,盛姬讥笑到:“那个粗陋不堪的女人,也就配得上贩夫走卒。”
映玉公主一言不发,既未应和也未阻止,一双美目遥遥看向车队最前方,有几分出神的样子。
车队很长,姚木兰走了一会儿,终于到了靠前的位置。
她百无聊赖,一路上捡了几个漂亮的石头,握在掌心把玩着,前方突然出现一个威风凛凛的年轻人。
他眸光透着锐气,垂手站在夕阳中,两个卫卒正在为他卸下甲胄。
姚木兰望了一眼,正要离开,瞳孔突然放大,手中石子脱手而出,直直砸向年轻人身后。
年轻人神色一凛,毫无怜香惜玉之心,手按在了佩剑上,冷肃道:“叶姬,你又欲何为。”
这语气简直就是再问:“你再做什么妖。”
姚木兰感慨她一片好心,被人当做了东流水,同样冷着脸指了指年轻人背后:“有蛇,毒蛇!”
伺候年轻人的卫卒,顺着姚木兰的手指看去,一只被砸烂脑袋的毒蛇,犹自在地上翻腾着。
“成将军,蛇,有蛇。”
成吉将剑收了回去,姚木兰白了他一眼,施施然的离开了。
她之前猜测年轻人在送亲队伍中,身份应该不低,没想到,他竟然就是成将军。
绿蓬曾提过,送亲队伍由公子英和成吉将军负责。
姚木兰走了两步,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发现成吉将军正用怀疑的目光望着她的背影。
四目相对,姚木兰唇角抽了一笑,算是给了个笑脸,接着毫不犹豫的转身离开了。
她不知公子英是否在成吉面前提了她的真实身份,但只要叶姬和他有过交集,他一定会有所怀疑的。
成吉的确察觉出了几许异样,在他印象中,叶姬只会矫揉造作的卖弄风情,一双玉手如春笋一般,何时碰过土石等秽物。
但刚才,她竟然用石子砸烂了一条毒蛇的头颅,这样的准确度和力道,真的只是偶然和巧合么?
平江率人找到叶姬时,曾粗略提过,叶姬自称非叶姬。
成吉当时没放在心上,如今却忍不住多想了。
映玉公主再度遥望车队前首时,刚好看到,叶姬与成吉对望那一幕。
相隔太远,她看不清楚两人神情,只以为成吉也被叶姬引诱,胸中陡然生出一股怒气来。
映玉公主轻啜了一口甘澧,心中浮现出叶姬妩媚撩人的模样,眼眸深处浮出一抹憎恶之色。
【一句话小剧场】
姚木兰:“说句话都被当做勾引人,我也很绝望呀。”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雪雪是个小可爱还有永夜寒沉和幻静的地雷!
喵!大家有木有发现,木兰回到战国后,颜值简直/(ㄒoㄒ)/~~开挂。
感觉这就是对比了,可惜这个时候没有西施夷光那样的美人儿了。
第6章 006 冷落和 刁难
成吉隐约觉得叶姬有些古怪一时又想不起确切之处。
直到他突然想起,公子英派仆人传达给他的话:“叶姬遇蛇,惊寤梦中,言行有失。”
叶姬若真的如此惧蛇,又如何能冷静的将du蛇砸死,这其中一定有秘密。
成吉自此留心,开始暗自观察叶姬。
送亲队伍休整之后,马车压着夜色上路,旷野静寂,星辰辽阔。
为了早日赶赴咸阳,送亲队伍几乎日夜兼程,小半个月才会在驿中歇上两三日。
叶姬正是趁着队伍在金陵邑逗留时,与情郎一起私奔的。
至于她如何能从重重守卫中顺利逃出去,这就是一个迷了。
班姬耻于同姚木兰为伍,她也不放在心上,晚上赶路时,毯子一盖照样睡的安稳。
姚木兰为数不多的几个优点中,适应力强应该能算一个。
跟着送亲队伍嗯头一天,她还有些战战兢兢,当发现众人避她如蛇蝎时,姚木兰反而安心了。
贵女们讨厌她,总比她天天凑过去,绞尽脑汁的陪笑好。
每次看到映玉公主被众贵女簇拥其中,众人顶着精致的妆容,明里暗里的争艳,姚木兰就替她们心累。
这还没到咸阳呢,她们已经提前展开宫斗模式了。
送亲队伍出发的第三天,姚木兰换下了外衣,由绿蓬在队伍休整时,抱到溪边帮她捶洗干净。
浅颜色的衣裳,总是容易脏些,尤其姚木兰穿的曲裾,下摆长的能拖到地上。
叶姬衣裳不少,料子鲜亮绣着各种纹饰,但料子明显不如其它贵女。
姚木兰不懂针线,但布料经纬细密程度还是能看出来的。
纹理稀疏的布料,做成的衣裳不但粗陋,而且容易挂破,穿上身很不体面。
纵然如此,姚木兰也只能忍着,谁让她地位低,又不招人喜欢呢。
其实姚木兰有些好奇,叶姬到底能做了什么,能引得所有人反感不喜。
私奔这种事儿,传出去不太中听,但根据姚木兰观察,旁人似乎以为她——也就是“叶姬”,没有私奔成功。
真正的叶姬和情郎到底去哪儿了,这大约是玄学,姚木兰只能如此下结论。
她什么都能忍,唯独忍不了不能吃肉,再继续啃粟饼看别人吃肉,姚木兰怕她要忍不住黑化了。
“绿蓬求主人恕罪。”
正当她坐在石头上浮想联翩之时,绿蓬回来了。
姚木兰习惯了绿蓬一口一个主人,如今听见她喊恕罪,懒洋洋的挑眉问道:“怎么了?别害怕,慢慢说。”
绿蓬手脚麻利知进退,又知道姚木兰底细,主仆二人相处的还算默契。
与绿蓬相比,芣苢就有些死板了,姚木兰公允评断。
“主人,您的衣裳……绿蓬走开了片刻,再回来时,变成了这样。”
绿蓬神情惶恐,抱着木盆中的衣裳,不安的望着姚木兰。
姚木兰眼神往盆里扫了下,伸手拎起湿漉漉的衣裳,原本漂亮精致的布料,被剪的乱七八糟,到处都是洞。
好端端一件曲裾,硬生生变成了破洞式丐装。
绿蓬眼圈泛红,再三告罪,眼底流露出真切惧意。
姚木兰不知她在怕什么,衣裳被剪她固然生气,但做这事儿的人绝对是冲着她来的,跟绿蓬又无干系。
她们要看她笑话,她偏不让她们顺心。
不就是一件衣裳,虽然意义特别了些,但姚木兰也不是为一件衣裳就气的跳脚的人。
“好了,这只是个意外,你不必太自责,抽空将衣裳补好便是。”
绿蓬不可置信的眨了眨眼睛,意识到新主人没有惩罚她的意思,这才大喜过望的伏地叩首。
叶姬生□□美喜欢华服丽妆,之前绿蓬不小心洗破了她的下裳,被叶姬狠狠鞭笞了一通。
绿蓬对此记忆犹新,这才在看到新主人,衣服被人剪烂之后,才会恐惧害怕。
“多谢主子,绿蓬一定将衣裳补好。”
姚木兰没再说什么,这个年代,阶级比言语更重要,公道只属于强者。
就像她莫名其妙的被人剪了衣裳,还不能发作一样,贵女们欢笑如常,映玉公主端庄依旧。
再次出发时,班姬换了马车,车上只剩下姚木兰一个人了。
她一点儿也不嫌凄凉,开心的斜靠在马车上,肆意舒展着身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