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又看向和自己同年同月同日出生的维桢,他看了她一眼,指了指天,又指了指地。
维帧的意思很明了,让她认命。
“夫子,我代湘君向您赔罪了。”
姚木兰提着赢湘君的衣领,将她揪到夫子处,认真的向韩非子行了一礼,接着拿起戒尺,神情严肃的望着她。
“把手伸出来。”
“夫子,我错了。”
赢湘君深深向韩非子鞠躬致歉,接着伸出了掌心。
姚木兰拿着戒尺,毫不留情的打向她的掌心,一连打了十下,在韩非子劝阻后才停了下来。
“知道我为什么打你么?”
“因为我逃课……”
赢湘君低声回了一句,耷拉着脑袋神情沮丧。
她不是因为被责罚心情低落,而是因为大庭广众之下被母后责罚,伤了颜面。
“不,因为你没有将自己的志向放在心上。”
赢湘君有些不解的望着母后,姚木兰沉声道:“想要做将军,不仅要学好武艺,更要精通谋略,否则不但自己丧命,更连累军中将士。”
姚木兰言辞严厉,赢湘君听得羞愧难当。
“母后,我知错了,我以后一定会勤勉向学。”
见她真心认错,姚木兰微微颔首,面朝众学子说:“湘君性情顽劣,以前多有得罪,在座都是我大秦好儿郎,无需刻意让着她。下次她再顽劣,直接教训她便是。”
“启禀皇后,公主只是有些天真浪漫,算不上顽劣。”
夫子亲自替湘君求情,姚木兰笑笑说:“小女性情急躁,还请先生多多管教。”
“母后,湘君只是偶尔偷个懒,平时表现还是不错的。”
齐光替妹妹说话,维桢也附和道:“兄长说的对,母后,您已经罚过湘君了,就不要生她的气了。”
姚木兰看了湘君红肿的掌心一眼,忍住心疼,板着脸说:“好好上课,本宫下次再来。”
众人恭送皇后凤辇离去,湘君乖巧的坐在书桌前,维帧悄悄给她塞了一枚蜜饯,她这才露出一点笑颜。
黄昏初降,盛开的花卉,笼罩在微黄的光影中。
关雎宫中,姚木兰站在长廊中,逗弄着巧嘴鹦哥儿,风吹过,衣袂飞扬,宛若月宫仙子。
“皇上驾到!”
通报声响彻宫墙,姚木兰晃了晃笼子,含笑望着嬴政下了銮车。
他换上常服,戴着缀了明珠的发冠,年过四十,看起来和三十多岁时没什么区别,除了鬓边两缕白发。
一统天下之后,嬴政自号始皇帝,自称朕,封姚木兰为皇后。此外废除分封制,改立郡县制,分天下为三十六郡。
接下来的政令,姚木兰这个历史学渣也能背下来,守天下兵器铸成金人,接着统一度量衡、货币和文字。
从此,车同轨,书同文,混战数百年的诸侯国,再度开始融合。
为了更好的控制各国,嬴政将各国投降的王室贵族以及豪富,尽数迁到咸阳,以免他们在故国作乱。
这十多年来,姚木兰是在惊叹中度过的,她亲眼见证了千古一帝的诞生,也庆幸她遇到他时,他还只是未露峥嵘的少年。
他终于一统天下,剑镇河山,她也陪着他,一起经历了二十多年的风风雨雨。
她穿过渺远时空,她踏过尸山血海,最终来到了他的面前。
“今天下朝这么早。”
姚木兰走到嬴政身边,替他解下披风,引着他朝内殿走去。
“想你了。”
嬴政从背后抱住姚木兰的腰,低头将脸贴到她的脸颊上。
“别闹,孩子都那么大了。”
“你的意思是,想再生一个小孩么?”
嬴政难得说了次笑话,只是严肃的语气,没半点儿喜感。
姚木兰之前怀双生子时,生产有些艰难,嬴政吓得魂飞魄散,从那之后,坚决不同意木兰再冒风险孕育子嗣。
“哼,一把年纪了,还不正经。”
宫人低眉垂首,一个个远远的装起木头人。
“你嫌我老了。”
嬴政抱紧了姚木兰的腰,故意用胡茬刺她光滑的脸。
“别闹了,坐下说会儿话。”
姚木兰拉着嬴政的手,坐到贵妃榻上,他随手拿起洗好的葡萄,喂到她唇边,她张开口,先咬葡萄,再咬他的手指。
他微微一笑,又喂给她一颗葡萄。
“今天教训湘君了?”
谢谢千珑的地雷,嘿嘿,完结倒计时中呢~比起一统天下的辉光,更喜欢铁血之后的柔情。
第96章 096 番外三:诸
甘甜的汁液, 冰冰凉凉的在舌尖蔓延开。
姚木兰支着头,半靠在嬴政身上,无奈的叹了口气。
“教训湘君了, 还打了她的手,这孩子最近太顽皮了,总逃课不说,还总是冒充维桢身份朝蹴鞠场冲。”
嬴政伸手替她拭去唇角一点果汁, 淡淡笑道:“这性子难道不是随你。”
姚木兰掐了一把嬴政的腰,悬空在贵妃榻的足尖, 晃起来踹了他一脚。
“聪明伶俐随我, 莽撞随你。”
“你喜欢就好。”
嬴政将姚木兰散落的鬓发握在掌中,漫不经心的把玩着。
“唉, 之前当着众人面下手重了些, 湘君这孩子性格又骄傲,也不知她下学后,会不会一个人伤心。”
“齐光和维桢会哄她的,湘君也该教训一下了。喜欢舞刀弄枪可以, 但文不成武不就, 再过多少年也成不了女将军。”
提起女儿,嬴政话多了一些, 可怜天下父母心,即使贵为天下至尊也难避免。
姚木兰伸手扯了扯嬴政的腮帮子, 恶声恶气的说:“是谁平时连重话都不舍得说一句,现在又一本正经的谈教训了。”
嬴政腮帮子被扯变形, 一脸无辜的望着姚木兰,等她扑哧一声笑着松开手后,这才道:“这么多年了,你还是最喜欢这一招。”
“百试百灵。”
姚木兰抬起下巴,笑容格外灿烂。
“湘君今天在蹴鞠场上,和魏国一个被贬为奴隶的贵族子弟约战,言称对方挑人组队,十天后若能赢了她,就除去他的奴籍。”
“你还是这么喜欢盯人。”
姚木兰白了嬴政一眼,他神色不变,坦然接受她的批评,没有要改的意思。
“这丫头,武功真是跟你当年十几岁时一样差。”
“她是大秦唯一的公主,谁敢在和她比武时动真格。”
嬴政挑明了真相,姚木兰点点头:“说的也是,不过你老实交代,你是不是准备了什么阴谋?”
他握住她的手,蜻蜓点水似的吻了她眉心一下:“没有阴谋,只是不让蒙家子弟还有王承悦、钟庆、李明煦还有公子云等人上阵罢了。”
“姜还是老的辣,这么一来,与湘君交好,身手又不错的朋友都不能上阵了。不过,只有这些么?”
姚木兰一脸怀疑的望着嬴政,他将她搂到怀中:“魏颖那边,我挑了几个人放了进去。湘君吃些亏可以,但不能让危险人物潜伏到她身边。”
“果然,你这个表面严父。”
关雎宫外,湘君换上了火红色的石榴裙,扎着高高的马尾,拉着维桢的手在外面徘徊了好一会儿。
“湘君,我们进去吧,你再转下去,天都要黑了。”
维帧按住湘君的肩膀,制止她继续转下去。
赢湘君叹了口气,吹吹头发,低头望了望自己红肿的掌心。
“手疼么?”
维帧捧着湘君的手,有些心疼的问道。
两人身高体重几乎一模一样,又生着一样的脸,站在一起好似照镜子似的。
宫人瞧着两位公子公主的模样,心中暗暗感叹,陛下和皇后果然是天选之人,否则怎能生出仙童玉女似的小殿下们。
“不疼,可是,母后会不会还在生我气,父皇会不会打我?”
湘君苦恼的皱着眉头,维帧摇摇头说:“知错能改,善莫大焉,你诚心实意的认了错,父皇和母后不会怪罪你的。”
“两位殿下,陛下和皇后请你们进去。”
父皇身边寺人亲自前来通传,湘君狠下心,与兄长一道迈进了关雎宫。
进了内殿后,维帧彬彬有礼的向父皇和母后问好,湘君也压低声音问了好。
“湘君,过来。”
嬴政低沉的声音响起,湘君双手放在裙侧,不太好意思的挪了过去。
姚木兰见她这样,之前教训孩子时的怒气,散的一干二净,全剩下了心疼。她起身拉着湘君的手,摸着她红肿的掌心说:“还疼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