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汝清道:“这有什么好怕的?她们做下的事才叫人后怕!阿栀,你要记得,你是珍贵的宝玉,她们这些下人不过是瓦片,若是她们不能替你遮风挡雨,就打碎了再换!想伺候你的下人,多了去了!”
姚白栀想到在古代杜妈妈八成是死罪,但她没想到柳妈妈也……,她哪里见过这些,忍不住求情道:“爹,看在杜妈妈服侍过哥哥、这次也是被表哥蛊惑,还有柳妈妈也照顾女儿这么多年的份上,免了她们的死罪吧?”
“被蛊惑……,你以为她答应此事的时候,不知道会有什么下场么?她知道!可还是这么做了,可见是明知故犯!再说,下人服侍主子是应当的,什么时候竟成了折罪的本钱?”姚汝清不肯松口。
王氏折中劝道:“相爷说得对,她们以前做过的,都是应当应分,咱们家没短过下人的月钱,四时节庆也没少了赏赐,这些不足以拿来抵罪。但,阿栀开口求情,却又不同。”她说着扬声叫人,“樱桃,把人带进来。”
樱桃应声,很快就自外间领进来抖如筛糠的柳妈妈和面无血色的杜妈妈,两人走到地当中,一齐跪下,杜妈妈伏地不出声,柳妈妈却没忍住,磕头求饶道:“相爷、夫人开恩,奴婢知错……”
王氏皱眉,看了樱桃一眼,樱桃斥道:“住口!相爷、夫人还没吩咐,谁许你说话了?”
柳妈妈吓得伏倒在地,抖的更加厉害,姚白栀哪见过这等场面,不由面露不忍。
姚汝清心里一叹,却也知道不能操之过急,就看了王氏一眼,让她宣判。
“刚刚相爷的话你们也听见了,本是死罪,不过大小姐念旧情、还想留着你们,她头一回开口求情,相爷和我便也网开一面,但是死罪可免,活罪难逃,杜婆子罚去城东南庄子上做活,柳婆子即日起降为粗使,观晴苑内外洒扫皆由你一人负责,我会每日派人去查,但有差错,再无情面可讲!还有,什么话能说,什么话说了要命,相信你们心中有数。”
观晴苑就是姚白栀那小院的名字,据说得名于栀子花喜光照,是原主亲娘取的。城东南庄子也是贺氏留下来的,那里是贺氏陪房在管,虽然去了肯定要辛勤劳作,但对杜妈妈来说,这个处置已经算是很轻了。
这两人的命保了下来,观晴苑内的丫鬟婆子也因为此事被王氏亲自训诫了一番,“别当自己是老资格,服侍大小姐久了,就可以倚老卖老,相爷和我都看着呢!大小姐眼看及笄,谁再跟柳婆子似的疏忽大意、怠慢主子,被我知道了,都赶出去!”
回想起那时满院子人战战兢兢的模样,还有王氏一家主母的气度,再想想原主这不抗折腾、当晚就犯了咳症的柔弱体质,姚白栀也觉得难怪丞相爹忽然着急女儿的教育问题。可是,她替原主咳了半个多月,根本没力气打听外面的消息,系统又杳无音讯,她哪知道这剧情外的家庭教师是奸是忠呀?
原剧情中,上巳节后,知道女儿对太子倾心的姚汝清,请来退役女官江采青教导原主。但江采青明面上的履历,虽然有侍奉太后的经验,知道一些太子严昭的事,私下却因为怨恨太后不肯将她赐给皇帝为妃嫔,早就被吴皇后收买,没出宫时就常卖太后宫的消息过去了。
而皇后暗地安排,令人把江采青举荐给姚汝清,其实是做了两手准备:如果姚白栀能做二皇子妃,江采青就会替她把这个儿媳妇调/教的更听话,但如果有别的变故,万一中的万一,便宜了严昭,江采青也会是一颗有用的让东宫夫妻不和的棋子——原剧情中,江采青确实成功了。
可现在原剧情不知怎么就乱了,姚白栀预知剧情发展的金手指被无情剥夺,只知道来的人叫于碧珊,原尚宫局司言女官,一年前因病出宫,虽然职位没了,身上却还有正六品的衔,就不知道是哪一派的人。
准备扮柔弱天真暗中观察的姚白栀,没想到的是人家根本没想对她隐瞒派系——仅仅二十几天后,她就在于碧珊的陪伴下,“意外邂逅”了她的主攻略目标太子严昭。
作者有话要说: 小伙伴们新年快乐!祝大家2018万事顺意,天天开心!
我2018的第一个小目标呢,就是让这两只见面!
☆、一见如故
严昭已经嫌这见面来的太晚。
自打苗逸飞以伤敌一千、自损八百的方式,成功阻止了严昭和姚白栀相遇后,他就一直在找机会,想见阿栀一面。哪怕只是远远的看一眼也好,只要能让他亲眼确认阿栀还好好的活着,哪怕她还不认识他,可能会用惊惧而陌生的眼神看他,或者根本不敢看他,也都好,他只是想见见她。
可是太难了。一方面是他那皇帝爹防他跟防贼似的,为了不让他跟外臣结交,轻易不许他出宫。严昭一年里头能出宫的次数是真的屈指可数,且每次都必须有过硬理由报嘉泰帝本人批准,并在规定时间内回宫。
第二呢,姚白栀是相府千金,长在闺阁,也不可能没事儿总出门,虽然时下风气还算开化,又是一年中光景最好的时候,闺阁小姐出门游宴也常见,可姚白栀身体不好。
每当春夏之交,正是阿栀的咳症犯的特别凶猛的时候,她经常整夜整夜的咳,根本睡不着觉。严昭现在还记得,他们大婚之后的第一个春天,阿栀因为咳症犯了,告病几天没去给吴皇后请安,宫中就有了些不三不四的传言,说太子妃仗着出身相府、藐视皇后。
阿栀听说以后,撑着病体去了吴皇后宫中,为了不在皇后面前失礼,她居然硬是忍着直到出了皇后宫门才开始咳。没想到这么一折腾,病情加重,她在皇后宫门前咳的惊天动地、停不下来,最后竟咳到吐血昏倒,连在乾元殿中商议政事的嘉泰帝、严昭和姚汝清等人都惊动了。
那是严昭第一次知道她口中的“小毛病”有多么严重,也是他第一次对丞相手中握有的权力产生警惕——此事过后,还没等姚白栀完全痊愈,嘉泰帝就被姚丞相率领的群臣逼着给二皇子封了秦王,并只给了陇西郡六县封地,皇后为了此事,足足病了一个月。
失去阿栀以后的无数个日夜里,严昭常常后悔自己没有早一点重视她的“小毛病”,尽早为她寻遍天下名医、将病治好;更后悔自己戒心太重、表露的太明显,以致被小人所乘,竟与姚相闹到反目……若非如此,阿栀也不会郁郁寡欢,那么早就离开了他。
幸好上苍眷顾,给了他重来一次的机会。严昭听见久违而熟悉的柔软嗓音在古树后面响起,不由微微侧身,露出一丝和煦如天上暖阳一般的笑来。
“这是银杏树么?”
“是的,这株银杏古树是安国寺初建时,第一任住持法定禅师亲手所植,至今已近千年,法定禅师不只佛法精深,还精通养生之道,年至九十方于此树下圆寂。所以但凡来了安国寺的香客,都要想办法来古树下祝祷一番,祈愿一家人长命百岁。今日若不是相爷打过招呼,这里断不会如此清净……”
姚白栀右手扶着松风,一边抬头看那绿意森森、枝繁叶茂的古银杏树,一边听导游兼女家庭教师于碧珊解说典故,不料她说着说着忽然停下,便转回头去问:“怎么啦?”
于碧珊在她左前方,不知看到了谁,正向着树后屈膝行礼,姚白栀一愣,还没反应过来,树后就走出一个青衫少年来。
少年五官俊美,肤白如玉,宽肩细腰长腿的好身材,连直身长袍都遮挡不住,姚白栀第一眼看过,先在心里赞了一声,接着就想:这少年怎么看起来这么眼熟?哪里见过呢?可她来这儿以后,除了上巳节,这才是第二次出丞相府呀,便忍不住又往少年脸上看去。
这么一看,就跟那少年对上了眼。少年有一双特别黑的眼睛,看着姚白栀时,眼里还闪着特别明亮的光彩,姚白栀不知为什么,被他看得心中一颤,不由躲开他的眼神,看向于碧珊。
于碧珊已经站直身体,见她看过来,便抬脚走过去,扶住姚白栀另一边胳膊,轻声说:“大小姐,这是太子殿下。”
太……太子?!姚白栀惊得瞪圆了眼睛,飞快又看了那少年一眼,并努力提高大脑转速,从记忆中枢里搜索太子严昭的长相……还真是他!怪不得她觉得眼熟!
她猝不及防之下没能管理好自己的表情,一直盯着姚白栀看的严昭见她惊愕又恍然,表情十分鲜活,忍不住一笑,终于从快要将他淹没的百感交集里挣扎出来,说道:“吓着你了?对不住,我一时出神,等听见你们过来时,已经晚了……”
声音出奇的温柔,姚白栀也回过神,弯腰屈膝行了个福礼,低声道:“不敢当,拜见太子殿下。”
“免礼。”严昭强自按捺着自己,站在原地没再往姚白栀跟前走,“是姚相家的小姐吧?”
咦?他怎么还不走?这是还想跟她闲聊?可是为啥呀?太子这时候不是应该见过姚宁馨,对她有好感了吗?怎么还跟姚丞相的女儿搭话,这是想脚踩两只船呀?!
哦,不一定,毕竟剧情早就如脱缰野马一般狂奔起来,谁知道太子那边是不是也有变故?姚白栀心里嘀咕着,应了一声:“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