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听完,紧皱着眉头,把手中的毛笔拍在了桌上,俯视着不断抽泣的皇后,“蓝伊琳打了明月?她无缘无故地怎么会去打明月呢?”
皇后呜咽着继续道,“明月虽说有时候任性些,但她到底是皇室的公主,这农女出身乡野,不懂礼数,冒犯了明月也是有可能的!”
皇后抬眼委屈地看了眼皇帝,潸然泪下地告状,“明月今年也不小了,她确实有些心思,臣妾也求过皇上,她应该是有些女人家的心思放在了威武将军身上,臣妾听说这小农女背着皇弟和顾将军纠缠不清,怕是十有八九是因了此事起了冲突,但无论如何,她一个农女怎么能殴打公主呢,皇弟也不知道是被蒙在鼓里还是受了这农女的蛊惑了,不听解释就把明月押送到大理寺了,大理寺向来是审重大案件的地方,明月就算有不妥的地方,把她交给臣妾,臣妾是一定会训斥她的,明月身上听说有很多伤痕,明月是您的长女,这以后还怎么见人呢?”
皇帝很是烦躁地叹了口气,吩咐公公,“去把大理寺卿找来!好了,皇后先回宫等朕的消息吧!”
皇后还想说什么,皇帝摆了摆手,很是疲倦地按了按太阳穴,抱怨了句,“这整日里没一件顺心的事!”
皇后也就不敢再多言,哭哭啼啼地退了下去,等出了御书房,带着几名宫女走远了才吩咐道,“去大王爷府邸一趟,让他先去跟大理寺打声招呼,可不能委屈了明月!”
皇后擦了擦眼泪,更是对伊琳怨入骨髓,皇后此时生生地隐忍着脾气,到了寝宫后,暴跳如雷,皇后的心里已经把伊琳视如寇仇,恨不得把伊琳食肉寝皮,碎尸万段,才能发泄心头之恨。
原本去年的妖孽事件,大王爷从此以后就不得皇帝喜爱,皇帝曾经因此时当众训斥过大王爷,而且提着宝剑要杀了大王爷,皇后本就对伊琳怀恨于心,大王爷因了此事,遭到了权利的削减和惩罚,彻底无缘于东宫之位,皇后内心痛心疾首。
但还未来得及做出任何反应,纳兰云海就生了场大病,皇帝曾经到过皇后的寝宫很是隐晦地警告过皇后,所以皇后也只是心里难过,碍于云海的面子,不会去做明着得罪云海的事。
现下因顾凌皓的关系,唯一的女儿也吃了亏,更是加剧了皇后内心的怨恨,皇后紧握着拳头,坐在软榻上生闷气。
身边的李嬷嬷递上一杯茶,牙尖嘴利地出主意,“娘娘,为了一个不知死活的农女气坏了身子骨可不划算,这农女胆大妄为,现下有公子护着,娘娘还是要隐忍一段时间。等公子的新鲜劲过了,再收拾她不迟。花无百日红,她能得宠多久呢,娘娘稍安勿躁!”
皇后很是焦躁不安,真得想立马奔到大理寺把明月接回来,但大理寺卿官阶正三品,凡是牵扯到皇室成员的事情都是直接听命于皇帝的,就算自己不按规矩来,过去要人,大理寺卿这人死脑筋,有时候有些冥顽不化,怕是不会交出明月,而且还可能弄巧成拙,被云海按上个后宫干政的把柄!
皇后想起纳兰云海来,更是头疼得很,云海向来得皇帝的喜爱,但却和大王爷关系比较生疏。皇后闭目养神,重重的叹了口气。
……
大理寺卿还未等到皇帝召见,其实已经快到了御书房门外,公公见了连忙迎了几步,“薛大人,皇上正好要召见您呢,赶紧跟奴才入内吧。”
大理寺卿的到来,详细地给皇帝说明了情况后,恭敬地进言,“皇上,虽说公子的人扭送明月公主到大理寺不是太合规矩,但因为涉及到五品朝廷官员,我国律法确实对此有明确的规定,而且臣也知道,蓝司农虽说只是五品官员,还是个女子,但因牵扯到农垦这个要务,也不能大意,所以擅自把公主关入了大牢,特来禀明我皇!”
皇帝有些黯然伤神,眉头一直紧锁着,许久后才开口,“明月自识皇家公主身份,公然谩骂和私下对朝廷命官用刑,既然已经关了,就让她好好反省一下吧!”
大理寺卿连忙跪拜,“圣上,那蓝司农确实也对着明月公主大打出手,按规矩是要治罪的。”
皇帝揉了揉眉心,端看着大理寺卿,“这小丫头胆子倒是确实很大,脾气也不小,不过到底农垦学识无人能及,放眼整个国家,哪个能替代的了?现下正是用人之际,朕本想好生嘉奖,让她好好地替朝廷做事,但天不如人愿,一波三折啊,可到底这小丫头还是识大体的,对百姓疾苦有恻隐之心,她如若太过于畏惧朝堂,怎么能安心于农垦呢?她也算是功大于过,就此作罢吧,别吓着她!爱卿就为了大局,别太拘泥于礼法了!”
大理寺卿忙回话,“皇上教训得是,臣谨遵圣旨!”
而紧接着云海的到来,皇帝不禁莞尔,皇帝起身对着云海招了招手,瞅了眼不再风轻云淡,有些焦急的云海,“既然来了,朕也有些累了,就给朕泡个功夫茶,朕也许久未尝过云海亲手泡的茶了。”
云海勾起一丝笑意,坐到功夫茶具前,极为优雅地开始泡茶,云海的茶泡的极好,比起伊琳来,云海是真正地喜爱品茶,无论从举止、泡茶的手艺比宫里最好的宫女都好!
皇帝看着云海泡茶,感叹道,“前两年,朕想着你也成年了,想选一门好的亲事给你,一方面你的身体还未完全痊愈,另一方面朕想你自由自在的生活,不愿意拿皇室的身份约束于你,你是朕唯一嫡亲的弟弟,从小深受病痛的折磨,这几年越发好了,朕也几年依仗着你,确实比以前要轻松了很多,朕就想如果你能随心所欲地过自己喜欢的日子,朕也会欢喜。”
云海仍旧专心地泡着茶,勾起了笑意,“皇兄最是关心臣弟,臣弟和皇兄唇齿相依,皇兄好,臣弟就会好,臣弟的一切其实都依仗着皇兄,皇兄在这龙椅上,背负着诺大的江山,劳心劳力,臣弟做得微不足道,能让皇兄感到轻松些,臣弟很开心。”
皇帝叹了口气,慈爱地望着云海,“你倒是愈发会巴结朕了,朕最近有些耳闻,朕也知道,凌皓确实幼年和你有些恩怨,这几年他也一直让着你,现下朝廷用人之际,你二人可不能因为女人闹出什么事来,这蓝伊琳,朕也很惜才,无论如何都不能出什么意外,如若她所言非虚,还是值得一试的。”
云海泡好了茶,递给皇帝一杯,自己也品了品,“伊琳是臣弟先喜欢上的,皇兄你不知道,这小丫头很是有趣的,她不同于任何臣弟见过的女子,今个,明月要划花伊琳的脸,臣弟初听消息,顿时就觉得六神无主,恨不得飞了过去护着她,臣弟自然不会让给顾凌皓,而且顾凌皓虽说是个难得的将才,但他不懂伊琳,皇兄瞧着吧,过不了多久,伊琳就会知道本公子是最适合她的,现下皇兄可别听哪个奴才嚼舌根,伊琳和顾凌皓可是清白着呢,臣弟的女人臣弟自个会看好的,不会出事的,臣弟这次要光明正大地和顾凌皓比比,皇兄不必担忧这些,臣弟不会肆意乱为的,您放心。”
皇帝哑然失笑,“哈哈,要说女人,朕觉得哪个都一样,别看她们姿态各异,到最后朕总是会发现都差不了多少,后宫的荣宠自然不那么单纯,朕的女人很多,你还年轻,路还很长,以后也会有别的女人,到时候你再来跟朕说,看看谁是独一无二的呢?”
皇帝嘲笑了云海,云海不以为然,“臣弟自然和皇兄比不得,但臣弟要禀明皇兄的,过些日子,伊琳的心思都在臣弟的身上后,臣弟就要大婚了!”
皇帝听了,挑了挑剑眉,眼眸深邃地望着一脸笑意地给自己泡茶的云海,松口道,“随你吧,我皇室纳妃,也不一定要太过于讲究门第,这小丫头,纳入皇室,也好,免得她一不如意就喊着回家!哈哈!”
皇室唯才而用,本就是一个明君应有的风范,对于蓝伊琳,皇帝有自己的心思,皇帝纳兰轩有宏愿,希望在位时能扩大版图,做一代伟人,而这个目标的实现,离不开百姓安居乐业,国库充盈,国力昌盛;要想实现这一目标,国内的安定和富足是必须实现的,现下百姓饥不果腹,民间秩序就会混乱不堪,长此以往会动摇国本的,而现下却要依仗一个小丫头,如若是男子,倒不用如此绞尽脑汁安抚,这女子的话,轻不得重不得,皇帝总是在想,她怎么就只是个小丫头呢?
现下云海喜欢,其实也如了皇帝的意,要是蓝伊琳嫁给了云海,皇室给个正妃的头衔有何不可呢,到时候名正言顺的要求蓝伊琳为纳兰氏的天下出一份力,她就不能像现下一样动不动受点挫折就往后缩了。
皇帝点了点头,至于顾凌皓和云海的恩怨,皇帝打定主意当没看见,任凭他们折腾吧,折腾不出花来,到了真得不可收拾的地步,再出面调解也不迟!
皇帝没有提一句责罚伊琳的事,云海还是很开心的,任凭云海如何心眼多,其实真正的老狐狸却是坐在龙椅上的皇帝,不过在云海心里,那又如何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