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云瑶在盖头下的脸色更红了些,心里满是欢喜。自己终于可以嫁给这个宛若谪仙的男人了,终于可以离开这个让人窒息的家了,可是自己却有些不舍,是不舍母亲和兄长,还是不舍这的一切,自己也分不清。
拜别了父母,由兄长沈华阳背着出嫁的沈云瑶,默默用帕子擦去脸上的泪珠。这家便是对自己再不好,也终究是自己十几年来唯一的依靠啊。
“妹妹,哥哥虽没什么本事,但是若是赵宸轩那个小子敢欺负你,我也定会为你出头的,记住,大哥永远是你的后盾。”沈华阳背着妹妹一步步踏出这个家门,低沉的嗓音让沈云瑶心里暖了又暖。
迎亲队伍吹吹打打,后头跟着沈云瑶的六十四抬嫁妆,行过了长街终于到了赵府门前。
雪嫣在后院跟着曹夫人招待来贺喜的女眷,听着前头一阵噼噼啪啪的鞭炮声,直到新人到了正堂,要行礼时才结束。
雪嫣站在赵达身边,看着眼前一对缓缓行来的璧人。沈云瑶一身大红喜服衬得她身子窈窕,雪嫣都想掀开盖头看看底下掩着的该是何等风貌。
跨过了火盆,两人对着赵达和已经赵夫人的牌位行礼。赵达笑着看着眼前的佳儿佳妇跪拜行礼,转头去看一旁空着的椅子,眼里又难掩寂寥。“思媛啊,咱们最骄傲的儿子今日成亲了,可是你却看不到了。”
雪嫣看着落寞的父亲,心里一阵心疼。感觉自己似乎是做了一个错误的决定,既然是不确定的未来,为何要将君慕寒牵扯进来呢。
“送入洞房。”在高声的宣布声里,雪嫣回过神来。周遭是一片称赞之声,雪嫣笑着和贺喜的人打招呼,道谢。
洞房里,赵宸轩挑起来盖头,看着眼前面若红霞的女子,不由的弯了弯唇角。二人喝了交杯酒,赵宸轩嘱咐道:“你若是饿了便吩咐外头的丫头去做,累了便先歇歇,明天还得早起呢。”
沈云瑶含羞带怯的点了点头,看着赵宸轩推门离开的背影叫了声:“子谦,你也少喝点酒,会伤身的。”赵宸轩笑着点了点头,便离开了。
沈云瑶看着屋内跳动的喜烛,周遭是陌生的环境,可是自己却无比的安心。沈云瑶一早便被折腾起来,一天都不曾歇歇,确实有些累了,便靠在一旁打起了盹。
沈云瑶睡得浅,听着外头有说话声,以为赵宸轩回来了,便站起身来迎,却见雪嫣带着个丫鬟,捧着个食盒自外头推门进来了。
“嫂子,我哥怕你饿着了,嘱咐我带些糕点给你吃。厨房今日有些忙,顾不上现做,我便挑了几样前头待客的点心,你先垫垫。若是有什么想吃的,跟我说,我让厨房给你做。”雪嫣边将盒子里的糕点摆到桌上,边笑着跟沈云瑶说道。
“今日定是忙坏你了,也坐下歇歇吧。我还不饿,你若是不太忙的话,陪我说说话好了。”沈云瑶听雪嫣喊自己嫂子,顿时脸上又泛起了红云。
“嫂子不必拘谨,咱家人口简单,规矩也不大,人也好相处。日后慢慢来,你就都知道了。”雪嫣拉过一个小杌子坐在床前宽慰有些紧张的沈云瑶。
“嫣儿,我陪嫁的丫鬟和妈妈,在何处啊。”沈云瑶许是有些不习惯这个陌生的环境问着自己熟悉的人的去向。
“她们有府里的嬷嬷陪着在外头吃席呢,你若是想让她们过来伺候,我便让晴茗到前头去叫人。”
“哦,不必了,我没什么不习惯的。倒是妹妹可以跟我简单说说这府里的情形,免得明日我不熟悉让人笑话。”沈云瑶不好意思的打断了雪嫣去叫人的话。
“那就先从我跟前的说起吧,这是晴茗,我的贴身大丫头,我屋里的事大部分由她管着,自小便在府里长大的。嫂子有什么不清楚的可以随时问她,比问我还强些呢。”雪嫣话语亲昵,又不失幽默,很快沈云瑶便显得不那么拘谨了。
“府里的管家是刘伯,在府上多年了。哥哥院子里一直都是严妈妈管着的,严妈妈是我母亲的陪嫁丫头,自小看着我们兄妹长大的,明日嫂子便能见到了……”雪嫣简单的将府里的情况简单跟沈云瑶介绍了下。
“小姐,曹夫人说外头有夫人要走了,让你去送送。”外头晴心的声音响起,雪嫣才告辞。
雪嫣陪着曹夫人送走了一拨又一拨的夫人,曹夫人累的捶了捶发酸的腰,笑着道:“这满朝文武怕是都来了吧,这后院的夫人好多我都不熟悉的。还好算是忙下来了,没有出什么纰漏。”
“今日还要多谢伯母了,不然我们无论如何也应酬不下来这么大的场面的。”雪嫣笑着认真的给曹夫人行了礼道了谢。
“好了,你这丫头又客套了不是,这几日你们还有的忙的呢。过几日记得请我吃酒就行了。”曹夫人笑着嗔怪雪嫣的客套。
送走了最后一批客人,曹夫人也同曹将军一起笑着告了辞。雪嫣长舒口气,今天可算是忙完了,再回头去看,一个俊逸的身影站在堂前的阴影底下笑着看着自己。
雪嫣走上前去,那人笑着摸摸雪嫣头道:“可是累坏了吧。”铺面而来淡淡的酒味让雪嫣也有些微醺的感觉。
“不累,大事有曹伯母在前头盯着,小事有严妈妈在后头忙乎,累不到我什么。”雪嫣淡淡的说着。
“今日我一直再想,何时我才能同敬之一般啊。”君慕寒的声音里带着满满的期待。
第一百一十八章 我后悔了
雪嫣抬头去看,眼前的君慕寒温柔的低头看着自己笑,眼里满是希冀。原来众人眼中的冷面杀神,如今变得越来越柔软,他也有软肋了。
“今日我和上官帮子谦挡了不少酒,我还好些,那些人不大敢灌我酒,上官就惨了,如今怕是醉的连家门都找不见了。今日我这般帮他,只盼着来日,他还能念着旧情,别似沈家大哥为难他似得为难我就好了。”
醉酒后的君慕寒有些难得的孩子气,此刻上扬着嘴角,歪着头,像是讨糖吃的孩子。
君慕寒见雪嫣不说话,以为今日她累到了,便上前一步,拉过雪嫣走到一旁僻静些的地方,揽过雪嫣道:“可是累坏了?虽说是让你依靠我们,可是这种事,我们却帮不上什么忙。待到日后,你若是不喜这些应酬,不见就是了……”
君慕寒宠溺的话在耳边萦绕,雪嫣看着君慕寒如今洋溢着幸福和满足的脸,突然好想看到了今日喜堂上那落寞的父亲。心里狠狠的抽疼了一下,扭过头不敢去看君慕寒脸上的笑。
“君慕寒我后悔了!”雪嫣紧紧攥着拳头,别过头,不敢让他看见自己眼里噙着的泪珠。
“你说什么……”君慕寒不敢相信的追问着,原本想要去抚摸雪嫣脸的手僵在了半空。
“我说我后悔了,我太自私了,你应该有更好的未来等着你。而我可能没法陪你走下去了。”雪嫣紧咬着嘴唇不让自己的声音发颤。
“你别逗我,我的未来若是没有你,如何谈得上更好啊。赵雪嫣你不会是在考验我吧,啊?”君慕寒扳过雪嫣的肩膀,让她看着自己苦笑着、期待着问道。
“君慕寒,我比任何人都知道我想要什么,所以当初我能毫不犹豫的答应你。可是如今不是了,我们之间隔的东西不是那么简单可以超越的。”雪嫣闭着眼睛不去看君慕脸上的绝望。
“呵呵、呵呵,赵雪嫣你到底想说什么啊。我听不懂,只要我们相爱就好了啊,再说也没有人反对我们在一起啊,为什么啊。”君慕寒声音恢复了以往的清冷,让人心疼的清冷。
“君慕寒,我不想你变成下一个我爹啊。我爹最起码还有我哥和我还有他和我娘在一起几年的回忆,支撑着他。可我呢,我什么都给不了你啊。我不想你的未来什么都没有,我宁可你没有我,也不想你变成这样。”
雪嫣的话一句一句的象锤子,一锤锤砸在君慕寒的心上。君慕寒握在身侧的手,狠狠的砸向一旁的廊柱,咣的一声廊柱的颤了颤。
昏暗的环境下,雪嫣看着君慕寒的指间淌了血,手不自主的抖着,强忍着才没上前去仔细查看他的伤。
“不是说好了吗,哪怕只有一年、一个月、一天、哪怕一个时辰,我都不在乎,你为什么退缩了啊。”君慕寒的脸隐在阴影下,雪嫣看不清他的神情。
“君慕寒,你见过我爹发呆的样子吗?你看过他看着我娘牌位时那种落寞的神情吗?我从没有怀疑过你的真心,我都明白,可是我太自私了。如果只能在一起那么短的时间,却独留你自己在世间痛苦的活着,我宁可你在我活着的时候,便放下我。”
君慕寒的眼神让雪嫣有些害怕,这是雪嫣第一次看他那么愤怒有绝望。
“留下来的那个人是最痛苦的,与其让我一直留在你的心里,不如我亲手了断这段感情。过个三五年,你把忘了,京城会有更多后起之秀,到时候定有最好的女子陪你白头的。”
雪嫣转过头强忍着的眼泪再也止不住了,雪嫣伸手去擦,却越擦越多,怎么都抹不干。
“赵雪嫣,你看轻我了。我若是真的在乎这些,我当日便如同韩睿文一般走掉便好了啊。我既然敢承诺,我便敢兑现。我不知道你的主意为何会突然变成今日这般,可我不会放弃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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