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思就是沈家的事与阁下无关。”沈浩初拂袖转身,打算离开。
铮——
一声剑鸣响过,长剑陡然出鞘,搭着沈浩初的肩头架上他脖子。
“你别以为占着我的身体,就真当自己是镇远侯!”何寄蹙眉。
“占?是你先弃,而我后收。”沈浩初背对着他,眉目不惊,连一眼都没分给脖上长剑。
“
我不管这些,镇远侯府的事,过不过问由我决定,不是你。”何寄稳稳握着剑。
“你想查也可以,不过要答应我两件事。”沈浩初将双手交拢进袖笼中,淡道。
“何事?”
沈浩初勾唇,却不是笑:“这桩案子如何查,我说的算,此其一;其二,你不能再接近秦婠,也别再进沈家的门。”
听到“秦婠”二字,何寄呼吸一滞。
《西行志》还在怀里捂得暖热,可感情却已天翻地覆。
“怎么,你这个冒牌货爱上她了?”他嗤笑一声。
“是。”
沈浩初的干脆让何寄心里腾起怒焰,他将剑往里抵了半分,压在沈浩初颈肉上。
“那你还敢威胁我?若是我告诉秦婠你是假的,你说她会如何作想?”
“你想说就去说吧,说了……后悔的人会是你。”沈浩初仍无动于衷。
“我后悔?我为何会后悔?‘沈浩初’的记忆只有我有,只要我愿意,我就能让他们相信我才是‘沈浩初’。秦婠嫁的人是我,你说到时她会如何选择?”何寄被他激得怒起,也分不清自己说这番话是因为愤怒于他的威胁,还是憎恨他那已将秦婠收入羽翼的口吻。
沈浩初笑出声来,冷冽的嘲。
“你笑什么?难道我有说错?她嫁的是我,就算一时被你迷惑,心里的人也应该是我……”何寄盯着他的后脑勺道。
这辈子,他与秦婠之间什么都没发生过,若她知道他才是真正的“沈浩初”,还不知会怎样选择,又不是上辈子……上辈子……
脑中似有电光闪过。
眼前之人如此笃定他说了会后悔,莫非……
“说!秦婠她是不是……是不是也……”何寄将剑往里再逼。
沈浩初这时方别开头:“你应该庆幸自己变成何寄。”
何寄回想这一世再遇秦婠,她的种种举止言论,以及初见时那毫不掩饰的对“沈浩初”这个人的厌恶与绝决,那答案已呼之欲出。
若然如此,这辈子恐怕他都见不着她了。
如今她给的笑和温柔关切,给的都是那个叫“何寄”的男人,不是他。
那一声笑语“何寄哥哥”,那一段冒险往事,那几许柔肠百转,他再也得不到。
“她是怎么……”何寄紧握的手终有丝松动。
“死”之一字,却不知如何出口。
“你死后,她被指为凶手,辗转牢狱刑审,最终被判斩首,含冤而亡。”
寥寥数字,藏尽至痛。
而他,看着她被斩首无能为力。
“当啷”一声,何寄手中长剑落地。这个结局,始料未及。
“我该走了。”沈浩初一整衣襟,再度迈步。
身后传来何寄几近飘散的声音:“不要告诉她,永远不要……就算我求你,你说的,我答应你。”
回答他的,只有沈浩初毅然离去的脚步声。
作者有话要说: 最近一说车,我就想起《平安京》里孟婆开的车,哈哈哈哈,有人玩这游戏吗?
好了,出门看猫,提前更新。
第52章 孕事
雪宴虽过,秦婠却还不能歇息。年节前事情多,早晚的巡园她还得继续,懒觉没得睡,昨晚她又满脑袋心事睡不踏实,这一大清早她是闭着眼睛下的床。
“夫人,你笑什么?”秋璃边替秦婠梳头,边看着铜镜里兀自抿唇笑的秦婠问道。
秦婠摸摸唇,她有笑吗?
她只是想到昨天沈浩初说的话而已。
什么我的心和人都给你,什么我的耐性很好,可以等一辈子……
肉麻死了,谁信啊?
“夫人又笑了。”秋璃无情地揭穿她。
秦婠坐直身子,清咳两声,问道:“外头在吵什么?”
一大早起来她就听到外面传来的隐约喧哗声,似乎还有男人声音。
“侯爷不是要给夫人建个抱厦,今儿早上营造匠把图纸送过来,侯爷正领着人在咱园子外头看呢。”秋璃给她插好最后一支簪子,扶着髻看了看,大功告成。
秦婠站起来往外走,一边走一边道:“马上要过年了,便是要建也等年后呀。”
“侯爷这不是心疼夫人嘛。”秋璃跟着她走到外间门前,替她打起帘子。
秦婠也不出去,只站在帘下往外看,园子外头果然人影晃动,偶尔可见锦袍一角,便是沈浩初亲自带着工匠看屋子的身影。
“按我说,除了咱们府的三老爷和三太太,就属侯爷最疼夫人了。”秋璃挨近她,仗着素日和秦婠的情分也不避讳,窃语道,“夫人,您到底打算什么时候和侯爷把房给圆了?真是急死我了。”
秦婠闻言掐起她的脸蛋,羞恼道:“你这蹄子,还管起我房里事了?我看是你想嫁人了?改明我叫奉嫂先替你打听打听人家?”
“我哪有?夫人别欺负人。”秋璃脸一红,捂着脸跑开,没两步就与廊下跑来的人撞上,两人都“唉哟”一声退开。
“诨跑什么?”来人扶住发髻站定,啐斥了句。
“对不住,我无心的。”秋璃道声歉,又问,“夏茉,你这是要去哪里?”
夏茉高挑着眉本要再骂,见秦婠跟在后面,忙换上笑脸:“夫人。奴婢正要进屋服侍您呢。”
“这都什么时候了?还等你来服侍?夫人都把你惯成半个主子了。”秋璃笑她。
两人打小就跟着秦婠,彼此间调侃惯了,说话没有顾忌,秋璃如往常那般打趣她,不料夏茉却变了脸色,当着秦婠的面虽没大发作,却也尖声驳道:“我倒也想跟着夫人见识个眉高眼低,不过我比不上秋璃姐姐会侍候人,与其笨嘴拙舌地讨人嫌,不如离得远些,横竖夫人有你就够了。”
“你……”秋璃听她拌嘴说着说着竟扯到秦婠身上,不由急了。
“好了。大清早就拌嘴,这是连我都怨上了?”秦婠半沉着脸上前。
“夫人,奴婢不敢。”夏茉忙躬身,眉眼一低,没了对秋璃时的咄咄逼人,倒有些楚楚可怜。
秦婠仔细打量起夏茉来。这丫鬟今日穿着杏色袄裙,梳着油光的髻,戴着府里发的绒花,还斜插着支赤金梅花簪,莹白手腕上圈着食指粗的虾须镯,镯身镶了颗圆润珍珠,耳垂上也扣着同款的珍珠耳珰,将勾眉描唇的脸衬得艳光水润。
凭心而论,蘅园这些丫鬟中,除了蝉枝外,就是属夏茉模样最好,心眼也多,就是藏得好,能说会道的,上辈子秦婠才没瞧出来,拿她当心腹丫鬟,最后她却趁沈浩初醉酒之时爬上他的床,做了夏姨娘。
不过沈浩初并不宠夏茉,甚至还为了这事与秦婠闹翻,他以为夏茉是秦婠为了争宠而送到他床边的女人。说来也好笑,夏茉虽然如愿当了姨娘,不过在秦婠这里失了心,沈浩初也不喜欢她,那时还有青纹比她更加得宠,她不上不下地卡着,也没落个好日子,谁让沈浩初的心根本不在自己后院,就是给他房里扔个七仙女,他也不屑当董永。
说他痴吧,他也是真痴情,惦记秦舒到死;说他坏吧,他对其她女人也真是坏,收房了也没正眼瞧过……
还好这辈子换了。
不过换成谁?秦婠却不知。昨晚她被这男人撩拨得忘记问了。
“夫人?”
秦婠在秋璃的叫唤下回魂,见夏茉仍低头站着,便拉起她的手道:“你怨我偏疼秋璃,总把她带着,又怎知我一样疼你?你们二人都是从秦家跟我过来的,在这里我们没有根基,很多事我也需倚赖你们,秋璃主内,你主外,内外相辅咱们三才能站得稳。你不必多想,只要你还一心待我,我自不会亏待了你,日后总有你的好处。”
她温言道。
“多谢夫人,是夏茉魔怔了。夏茉自是唯夫人马首上瞻,只要夫人有用得上夏茉之处,夏茉必万死不辞。”夏茉樱粉的唇微启,泪盈盈地向秦婠表忠心。
秦婠点点头,满意道:“你明白便好,去吧,忙你的事去。”
夏茉行个礼,嚼着泪退下。秦婠的温柔却已化作满眼冷意,只看着夏茉的背影沉默不语。秋璃跟着秦婠最久,一眼瞧出她的不对来。
“夫人,夏茉她……”
秦婠不答,径自出了侧边的月门往叙海阁走去。刚才那话虽只是安抚夏茉,却也不是假话。这辈子什么都没发生,夏茉要是愿意忠心于她,她自然会留条好路给夏茉,但倘若夏茉仍一意孤行,她也饶其不得。
这是她最后一次警告夏茉,可看上去夏茉仍旧没有听进心里。
————
秦婠的沉默让秋璃也心头惴惴,直到出了蘅园,她才听秦婠开口。
“秋璃,最近夏茉可有异常举动?”
“没呀,夫人不是让她上外头打听消息?她就经常往外跑,各处走动。”秋璃说着露出思忖神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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