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这样?之后跟她还有什么交集吗?”
“没有。压根就没仔细瞧清楚她长什么样,打了几次照面,也没去关注她。”
“司空夏说这姑娘十分貌美,你竟然没记住她的样貌?”
“在本王眼中,那女子的姿色压根就没什么特点,有什么值得铭记的?她自个儿四处说本王对她有恩,压根就没有好好地去谢过秋叶,秋叶算是白救她了。”
妙星冷无言。
那柳姑娘应该是对卓离郁一见钟情,芳心暗许,想要跟他牵扯点关系,便把秋叶救她的事情直接算在他头上,扣上一个人情,才好借着还人情的理由,去和卓离郁套近乎。
她又四处说这件事,就编成了一个英雄救美的故事。
只把秋叶当成了一个执行命令的人,便一个谢字都不说,全算在卓离郁头上。
她大概也幻想过有朝一日跟卓离郁白发齐眉,可她父亲犯下的事,又将她美好的愿望深深扼杀,把她当成了一件交易的物品,嫁给了司空烈,来免除自己的流放之苦,终究使得这姑娘终日郁郁寡欢,直到被人杀害,嫁祸到卓离郁头上。
她编造出的那一段佳话,她偷偷藏起的那些画像,反倒让卓离郁惹上嫌疑,让外人觉得他俩有一腿。
这个女子可悲又可怜。
活着的时候被父亲利用,死了之后又被卓离郁的敌人利用。
“这个世道太残酷,人要是没点本事,就只能沦为棋子,更倒霉的,无论活着还是死了都要被榨干利用的价值。”妙星冷面无表情道,“我绝不会让自己的人生活得这般窝囊,绝不受任何人摆布与压制,我的命运永远都要掌握在我自己手里。”
柳家姑娘的这个命案,在当今世道不过是冰山一角。
太多太多这样的可悲人,沦为阴谋的牺牲品。
“阿星,像你这样的倔驴,谁敢惹你?”卓离郁轻笑着,伸手用指尖轻戳了一下妙星冷的眉间,“本王都不敢惹你的,要是哪个不长眼的招惹你,说不定就得倾家荡产了,飞天大盗可不是浪得虚名,你看你犯下那么多盗窃案,不照样逍遥法外?什么时候考虑组建一个团伙,把你看不顺眼的人家里全部搬空了。”
“我是有这样的打算呢。”妙星冷往后退了一步,避免卓离郁对自己继续动手动脚,“天色真的不早了,我该走了,不用送。”
“你也知道天色已晚,还走什么?王府里这么多客房,挑一间大的给你住,如何?”
“不用了,我家年年煮了点心,等我回去吃呢。”
妙星冷随意找了个借口,转身离开。
卓离郁望着她的背影,唇角勾起一抹淡淡的弧度。
她与他之间的关系似乎近了点呢。
……
“二弟三弟回来了,喝杯姜茶暖暖身。”
“谢大哥。”
“大哥真是周到。”
将军府大堂之内,兄弟三人坐在一起喝着下人递上来的姜茶。
谢查楠与谢骁夜才从外边回到府中,喝上一杯热腾腾的姜茶,只觉得浑身都舒适。
“这一趟去齐王府,有什么收获吗?”
谢子荆大概了解了案件过程,此刻也十分好奇卓离郁给出了怎样的说法。
“有收获。”谢骁夜道,“不瞒大哥,我几乎可以确定,这件案子与齐王无关,他是被人嫁祸。”
“为何这么说?”
谢骁夜把去齐王府之后的经过大概叙述了一遍,道:“齐王的智谋在我们之上,他若是想作案,哪能留下把柄让我们查到他头上?当然了,我这样的说法不足以为他洗脱嫌疑,司空大人是不信他解释的。”
“死者是司空大人的夫人,却对齐王心存爱慕,司空大人自然是怎么看齐王都不会顺眼,他的心情,咱们是没法子体会的,憎恨情敌乃是人之常情。”谢子荆道,“那这个案子你们还有没有头绪了?”
“没有,所以我才要把齐王拉来做帮手,我明知他不是凶手,却还要说他嫌疑最大,我劝说他,对他最有利的就是协助我们,我有预感,有他的加入,这个案子可能很快就会结了,他绝不会允许自己的名声受损。”
谢骁夜顿了顿,道,“齐王绝不是一个简单的人物,少有人敢与他明着作对,我倒是很好奇,这次究竟是谁陷害他,连他的字迹都能临摹,此人或许是齐王的一个强劲对手。”
“可不,就他那狂妄的劲儿,稍微说句不好听的话,就能被他扣上对君主不敬的帽子,瞬间击杀,连挣扎都来不及。谁让他身份比我们都大呢。”
谢查楠冷哼了一声,忽然像是想起了什么,抬头看向谢子荆,“大哥,那个妙星冷,是不是跟你也挺熟?齐王对她可是极好啊,她却一直住在咱们府里,我现在有点怀疑,她是不是齐王派过来监视咱们的?齐王的人留在咱谢家,我总觉得不妥,还是让她走吧?这件事我不好开口,大哥你去?”
谢子荆闻言,冷淡道:“齐王喜欢她是齐王的事,她又没承认过,怎么就变成齐王的人了?”
“我只是觉得,她住在咱们谢家也够久了……”
谢子荆打断他的话,“后天就是我的生辰,是我请她多留几日,等我的生辰一过,她自然就会离开,用不着你下逐客令。”
“这样也好,我总觉得这个女子不太简单呢。身份平平,相貌也平平,齐王竟然对她青眼有加,还在大庭广众之下放话,谁要是敢娶她就修理谁,这女子究竟有什么过人之处呢?”
谢查楠百思不得其解。
在他看来,那女子的外表实在不出色,肤色蜡黄,性格也称不上温柔,想不到还挺有本事。
“有些人,你是不懂欣赏的。”谢子荆不紧不慢道,“你在意的永远只有外表,你所欣赏的只有好看的皮囊,发掘不到有趣的性格,你的目光太庸俗。”
“行行行,我庸俗,找女人过日子不找漂亮的,饭都吃不下,以咱们这样的身份,眼光挑剔又怎么了?大哥你不庸俗,你倒是娶个相貌平平的大嫂回来看看。”
“懒得跟你说。”谢子荆起身,走出了大堂。
一路走回自己的卧房,行走的途中,却忽然听到耳畔风声一紧,他脚下的步子当即停顿,迅速转过了身。
果然,一道雪白的修长人影在身后停留。
真是个神出鬼没的家伙。
“阁下大半夜光临府上,又有什么要紧事呢?”
“送给将军你的第二件礼物,还满意罢?”白衣人开口,语气清清冷冷。
“雪鹰剑?我十分喜欢,我猜到这个礼物不会小,却没想到这么贵重,我从没想过有一天会得到这把名剑。”
“喜欢就好。”白衣人道,“我今夜之所以前来,是拜托你一件事。”
“阁下请说。”
“阿星对齐王的态度似乎有所好转,这是我不乐意见到的,我允许阿星跟你来往,无论你们关系有多密切都好,但我不许阿星跟卓家的人好上。阿星对你的好感原本就更多,我希望你能把握好机会,可别让她倒向齐王那边,若是她疏远了齐王,那我就得谢你,你可以要求我帮你做一件事情。”
“阁下,与皇家有恩怨?”
“这件事情将军就不要过问了,总之我让你做的事,都不会让你吃亏,雪鹰剑不就是我的诚意吗?你可以算算自己在朝堂上还有几个眼中钉,下回想让我帮你拔除哪一个,先做好我交代你的事情,再来叫我帮你。”
“好。”谢子荆快人快语,“我还有最后一个问题想问阁下,希望阁下能回答。”
“什么问题?”
“关于司空家的那件案子,齐王殿下被人陷害,与阁下是否有关系呢?”
“将军可真是个敏锐的人,此事你不必插手,等着看结果便是,这两天尽量拖住阿星,别让她往齐王府跑。”
白衣人的话音落下,不等谢子荆再说话,身影一闪,几个眨眼的功夫,便消失得无影无踪。
谢子荆眯了眯眼。
他不知还要练个几年,才能赶上这白衣神秘人的速度。
……
夜色之下,一道雪白的残影越过将军府的墙头,稳稳当当地落在地上。
还没迈出步子,就听见身后响起一道悠然的男声——
“师兄,你这爱给人找麻烦的毛病什么时候能改改?你这到底是为了徒弟好,还是为了破坏徒弟的姻缘?你觉得这谢将军能比齐王靠谱?我倒不觉得。”
白湖幺听着背后的声音,转过了身,“阿星的命运,我自然会帮她安排好,用不着你费心了。”
“我怎么有些不明白你了?”树荫之下,走出一道黑影,来人黑衣蒙面,身躯挺拔。
“你当然无法明白我,你还年轻。”白湖幺不咸不淡道,“等你再大个十岁,经历多了,或许你就明白我了。”
“得了,我懒得多问。”对面的人缓缓走近,“我跟你说,你设的这个局,难不倒卓离郁的,你知道他有多镇定吗?司空烈拿着我临摹的字迹去质问他,差点就让所有人都怀疑他了,可他还有闲情逸致批判我写的情诗,他说我恶心。”
白湖幺闻言,瞥了黑衣人一眼,“你写的什么?”
“卿入吾心间,总盼常相见。夜夜不能寐,只恨情难解……你听,多么富有深情的诗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