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冰清怔住。
    师父此刻的态度,实在是太出乎她的意料了。
    “我看得出你是真心懊悔,你一再认错,可见你也成长了,在皇宫里受到了不少欺负吧?”
    “何止是被欺负。”叶冰清垂下了头,“我还受到了巨大的羞辱。”
    在淑妃面前学狗爬,学狗吠,这样的屈辱足以让她铭记一辈子。
    “受到过羞辱,就应该报复回去,你不能只是记着,而不付出行动,如果你因为对手的强大而胆怯,那么,你曾经的屈辱只会让你铭记一辈子,每每想起来,你就会恨自己的无能和软弱,如果你成功报复了,把你的对手踩在脚底下,让那个人过得比你更惨,你会觉得很痛快,你可以忘记你的屈辱,屈辱是可以被胜利掩盖的。”
    叶冰清闻言,又有些发怔,但很快就回过了神。
    “师父说得极有道理,可是,我目前还没有能力报复,我还要先杀谢查楠呢。”
    “你怎么杀?你连武功都不学。”
    “师父,他对我还是很有想法的,只是因为家里娶了一个母老虎,所以他不敢跟我亲近,我只要趁着郡主不在,去找他,他肯定不会排斥我的,他或许会选择偷偷摸摸和我在一起,我会让他放下戒备,我再杀他。”
    “好愚蠢的方法啊。”白湖幺的目光中透着失望,“为了杀他,你还要牺牲自己的尊严,去做一个见不得光的情妇。”
    “师父,我除了这张脸之外,已经没有可以利用的东西了。”
    “本来是没有的,但是只要有我帮你,会有更好的方法。”白湖幺道,“冰清,我还可以再给你最后一个机会,如果你愿意对我绝对的忠诚,我会让你体会从来没有体会过的风光,你可以把曾经欺侮你的人踩在脚底下,甚至把生杀大权都握在手里。”
    叶冰清错愕。
    再给她一次机会?这太不像师父说的话了。
    师父明明对阿星说,背叛过一次的人,就不再值得信任。
    “师父,你真的不是在耍我吗?”
    “不是。你毕竟是我养大的孩子,对待你,我可以比对待外人宽容些,我虽然冷漠,但我不会害你。”
    “我当然相信师父不会害我,毕竟我这条命,都是你和阿星给的,没有你们,我早就不知道死哪了……”
    “现在才懂感恩,以前就没见你懂。”白湖幺笑了笑,“我刚才承诺你的都会实现,但不是无偿的,你并不是我的亲生女儿,所以你不能要求我无条件对你好。”
    “我知道,我没有资格要求师父给我什么,一直以来都是我在亏欠你。”
    “知道就好,冰清,你愿不愿意做我手上一把锋利的剑?”
    “什么意思?我连武功都没有。”
    “不需要会武功,你虽然没有年年医术好,也没有阿星武功高,可你也有她们比不上的才艺,你会唱会跳。”
    “这有什么用?”
    “有用,只要你愿意听我的指示,我不会让你亏的。”
    “师父请说。”
    ……
    一夜转瞬即逝。
    第二日一早,妙星冷就被房门外的动静给弄醒了。
    她穿戴整齐去开门,一抬头就看见国公府里的下人在忙着搬运一个个箱子。
    她顿时觉得好奇,揪了一个下人来询问。
    “搬这么多箱子,干什么呢?”
    下人嘿嘿一笑,“小姐,您猜猜看呗。”
    “猜什么猜,别卖关子了。你兴奋个什么劲?这箱子里莫非有什么好东西。”
    “小姐,这些箱子关乎着你的人生大事啊,我这么说,你还猜不出来吗?”
    此话一出,妙星冷脑海中立即冒出了一个想法。
    “难道是聘礼?”
    “是啊!”
    “怎么这么多箱?”她额头上的筋跳动了一下。
    一眼看过去,数都数不清。
    正常贵族家成亲,也没见到这么多箱子。
    卓离郁这排场摆得够大,生怕别人不知道他有钱。
    “小的也很惊讶,齐王殿下家底丰厚不奇怪,可这些箱子全算在一起,价值还真的让人难以估算,有绫罗绸缎、名贵药材、黄金白银、珍珠翡翠、玉石玛瑙、古董花瓶,还有上等紫檀木质的桌椅板凳、还有上等瓷器做的锅碗瓢盆,还有茶具,还有……”
    “他这是把齐王府都搬过来了吗……”妙星冷抽了抽唇角,“就差没把房子挪过来。”
    聘礼所包含的内容,不仅仅是真金白银珠宝之类的,连锅碗瓢盆桌椅板凳这些生活用具都有,可真是面面俱到。
    卓离郁挑剔,齐王府内的陈设都是有讲究的,随随便便一个花瓶拿出去都能卖高价。
    他喜欢喝茶,因此茶具用的还是限量版,供不应求的货色。
    她跟他说过,她喜欢各式各样美丽的瓷器,而聘礼之中包含的锅碗瓢盆是瓷质的,这么看来,他一直记着她说的话。
    卓离郁曾许诺过老狐狸,聘礼绝不会让他失望。
    的确不让人失望,她都觉得太多了。
    “齐王殿下在哪呢?”她朝着下人询问道。
    “和咱们国公爷在大堂里喝茶呢。”
    妙星冷闻言,便一路走向了大堂。
    “阿星睡醒了?”卓离郁正坐着品茶,眼见着妙星冷跨过了门槛,便淡淡一笑。
    妙星冷走到了他的身旁坐下,“你到底拉了几车聘礼过来?”
    “他说,他把他的所有家底一分为二,价值多少他也估算不过来,目前正在清点。”白湖幺说着,朝妙星冷递出了一个盒子,“你再看看这个。”
    “这又是什么?”妙星冷打开一看,是一张张地契以及店铺转让的字据。
    “店铺转让?”她怔了怔,又一次把视线投向了卓离郁,“连这个你都算在内了?”
    她以为,家底的一半指的是王府里所有财产的一半。
    他名下的房屋地契店铺,她压根没算。
    “阿星,我知道你们家底单薄,积蓄不多,岳父大人做了这么多年的闲人,才回归朝廷,最值钱的恐怕只有这一座国公府了,父皇虽然赏了你不少东西,但是要和其他世家的家底比起来,还是差得太远了。”
    身为护国公,身居高位,家底至少应该在各大家族中排得上名次,这样才有面子。
    “所以我们在你眼里还是太穷了,你才要拿这么多东西来接济我们?”妙星冷有些哭笑不得,“我做了这么久的飞天大盗,偷来的东西顶多只能抵得上你这里的几个箱子。”
    她曾经行窃,不全是为了自己,至少一半以上的钱都拿去养团伙,让同伙拿去接济亲朋好友,她偶尔也散财给难民。
    把这些钱全都算上,也只能占今天这些聘礼的一小部分而已。
    “阿星,你口误了,聘礼跟接济是两回事。”卓离郁慢条斯理道,“我名下有经营武馆、医馆、学堂以及才艺堂,许多贵族家的子女培养才艺和武艺,都是我手下的人教出来的,他们要支付高额的价钱,针对平民,收的价格较低,都是在他们能支付的范围内。因此,齐王府里有大半收入来源,都是从那些贵族身上榨取来的。”
    妙星冷:“……”
    齐王府内高手如云,有一部分人估计就是给那些贵族家的孩子当教官吧。
    她今天才知道,卓离郁也是个奸商。
    他不搜刮民脂民膏,他的利益都要从贵族身上剥削,专门赚那些达官贵人的钱。
    那些达官贵人知道学堂和才艺堂幕后经营的人是卓离郁,大概也不会抱怨什么,说不定还想一个劲往里钻,多花钱也不在意,毕竟卓离郁在这个皇城内有很多的“女粉丝”。
    想到这,她不禁有些汗颜。
    她一直都以为他也是拼爹的,毕竟是皇帝的儿子,家底厚是应该的,都是由身份地位堆积起来的财富。
    他之前从来不曾告诉她,他经营了什么店铺。
    “原来你也会自己赚钱……”她干笑了一声,“我以为你都是花你父皇的。”
    皇室成员绝大部分不都是坐享其成吗?投胎比别人厉害,不需要自己赚钱,有皇帝当爹,什么时候这个爹高兴了,大把大把的赏,动辄就是绸缎百匹珍珠翡翠一大堆。
    “阿星,我不是那些混吃等死的纨绔子弟。”卓离郁斜睨了她一眼,“其实,皇子们并非全都像你想象的那样游手好闲,虽然我们有先天的优厚条件,但,有一部分人也是懂得利用的,除了我之外,太子和辰王也都有经营店铺,我们几乎不往外说,也不会刻意显摆优越,因为,没有人希望被外人知道自己到底有多少家底。”
    “这话没错。”妙星冷点了点头。
    夫妻之间都不一定会坦白自己的积蓄,否则就不会有私房钱这个词了。
    因此,皇子们经营店铺,也不会到处宣扬。
    “阿星,现在你明白了吗?我娶你的聘礼,可并不全是仰仗我的父皇,这里面多得是我自己攒下来的,如果我只是坐享其成,我可就拿不出这些聘礼了,我把所有的家底一分为二,当然也包括那些铺子了,这么一来,护国公府的家底,就和齐王府差不多了,这世道,金钱是很重要的,钱多,很多事情办起来方便。”
    “我晓得。”妙星冷道,“你真是给足我们家面子了,这些箱子得好几辆马车装吧?一箱一箱地搬运,外人肯定都看见了,不少人都会说,护国公家的女儿多值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