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知道大宅门里捧高踩低的事多了,奴大欺主也是有的,可这样在明面上对着主子又打又骂的,她还真是第一次见到。
“住手!”叶棠哪里还忍得住,即使不是奴婢欺负主子,大人这样欺负一个年幼的孩子,她也看不下去。说完,她拎着裙子就要朝一旁的小角门跑去。
玉簪紧紧跟上,低声道:“小姐,待我出去喝止她!”
无论叶府还是伯府长房俱是家风井然,还从未见过这样跋扈不知尊卑的下人,偏偏小姐出来散个心就见到这腌臜事。
叶棠年纪小,又是主子,怎么能和仆妇吵架。
那婆子正骂得兴起,忽然被人打断,便没好气地道:“是哪个叫我住手?!也不瞧瞧自己是谁!”
转头一望,却见从小角门内出来个打扮得体的丫鬟,脊背挺直地走到她面前,神色清冷,道:“这位大娘好大的本事,这般大喇喇的胡咧咧,竟忘了主仆本分?”
“哪里来的小蹄子,敢问到老娘头上,我告诉你,别狗拿耗子多管闲事!”
那婆子被人撞破,却一点不怵,显然不是有人指使就是有人默许。玉簪心里沉了沉,她们叶家主仆是客居在此,赵妈妈一再嘱咐她们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如今只能用话拿捏她:“九少爷年纪再小也是主子,岂容你糟践?你方才打他,我都看见听见了。”
见玉簪如此说,那婆子半点不惧,对于这样的罪名也是坚决不认的。她狂嚣惯了,何况年龄又大上许多,说起话来更是荤素不忌:“你眼睛是喘气的,还是揣裤裆里护逼呢,睁开你的狗眼看看,我哪里糟践主子了?”
玉簪是未出阁的小姑娘,哪里听得这话,当下气得脸色通红。
“我们亲眼所见,亲耳所听,原来三房的奴婢是可以欺辱主子的,看来我要好好向三伯母请教请教了。”叶棠突然出声道,她是太夫人的娘家侄孙女儿,和岳府这几房也是拐着弯沾亲的,所以就随着称呼了。
那婆子抬眼望去,却见一个身形还小的姑娘背光出现在门口。她身上穿着件葱绿色薄锦妆花夏衫,胸前戴着一副金光灿烂的赤金项圈,那锁头玉色润白,纯美无暇,显是贵重之物。头上扎着两个圆圆的蝴蝶鬏,用一对镂空雕花嵌红珊瑚的金发环绾着。覆额的柔软刘海,映着莹白如凝脂的脸儿,如同一朵刚刚露出水面的菡萏,清新娇嫩得似乎能拧出水来。
只是她声音平平淡淡,目光冷冷清清。
婆子一愣,等看清楚说话的是谁,敷衍地行了个礼,没等叶棠发话,就大咧咧地站起身,撇嘴道:“原来是表小姐。”
这婆子的态度和语气,显然就没把叶棠放在眼里。
原本一直垂头站着的小男孩,也抬起头,正好和叶棠的眼睛对上。
叶棠倏地捂住嘴,起先是不敢置信,然后又惊又喜,但那欣喜只是一闪即逝,很快就被无以言表的心痛所替代。
熟悉的眉,熟悉的眼,熟悉的鼻子、嘴巴……虽然尚显稚嫩,但无一不和深深烙在心头的那人重合在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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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九章
那婆子冷笑了一声。
“表小姐这是要告诉去?那就快去, 看三太太是信你, 还是信我。再说,我们三房的事还轮不到表小姐操心。”
而叶棠此刻心里闷疼闷疼的, 想说些什么,可是自己的嗓子就像是被什么东西堵住了似的, 根本发不出任何声音。
她再次穿越后,得知建宁伯府姓岳,这一辈的排行正是“见”字,她心底里无时无刻不再期盼能够再次遇见岳见燊。
只是她想象了无数次, 没想到却看到了这一幕。
叶棠此时的情形落在玉簪眼里,以为她是被婆子气傻了, 忙冷声斥道:“放肆!小姐面前岂容你撒野!这里是建宁伯府没错, 但你先是欺辱主子, 后对小姐无礼,我就不信似你这般三太太也能包庇纵容。”
那婆子听了这话,脸色阴沉地走到玉簪跟前:“扯你娘的臊,狗仗人势的东西,天天作耗,专管生事,你也不看看老娘是谁,还敢到我面前说教!”
说着,就朝玉簪劈头打来。
两人离得太近,那婆子是突然发难,猝不及防下玉簪躲是躲不开, 生生挨了一巴掌。
“啪。”
古代的大家闺秀经历的事情少,多是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玉簪是叶府的家生子,耳濡目染下,也是君子动口小人动手的,还从来没有遇到这样的事情。
被打得耳朵嗡嗡响,玉簪本能地伸手就去抓婆子的脸,那婆子头一偏,发髻被扯下来,一根簪子掉在地上。
头发被扯散,那婆子也不是好惹的人,反手就抓住玉簪的胳膊:“下作小贱妇,多管闲事,牙尖嘴利,还真打量我不敢教训你?”
玉簪毕竟年纪尚小,而那婆子仗着身高体重优势,一下就被压倒在地。
玉簪只得抬腿用膝盖顶她的肚子,手里又是抓耳钉,又是抓头发。那婆子吃痛,发狠打了她几下。
突然,眼前一道黑影闪过,那婆子“哎呦”一声,腰臀处已经重重挨了一脚。
回头一看,那眼睛发红,目呲欲裂的不是岳见燊是谁?
待叶棠回过神来,只见三人已在地上打做一团,即使如此,玉簪加上岳见燊,也不过和那婆子堪堪打了个平手。
叶棠目光四顾,落在了墙角处一排青花大花盆上。
她心中略定,毫不犹豫把花连着泥土拔了出来,闭上眼晴朝那婆子就是一击。
“恍当”一声,那婆子头顶瓷片乱飞,两眼一翻慢慢地瘫了下去。
岳见燊就看见拿着还剩半个花盆、满脸无措的叶棠。
叶棠丢了花盆,狠狠咽了口唾液,去扶岳见燊和玉簪:“你们有没有事,我们快回长房去。”
宜年居,太夫人刚从佛堂念经出来,外面突然传来一阵喧哗声。
吕妈妈没等太夫人说话已撩帘而出,没多大的工夫,她又急急地折了回来,脸色有些苍白地道:“太夫人,是表小姐还有三房的九少爷,不知道出了何事,表小姐有些不好似是吓着了。”
还没等太夫人再问,叶棠已经一头扎了进来,扑到太夫人的怀里就大哭了起来。
太夫人大惊,一迭声问道:“出了何事,吓成这样?”
玉簪“扑通”一声跪了下去,将事情原委说了一遍。
太夫人看她脸上的巴掌印和散乱的衣裳头发,连忙把叶棠从怀里拉出来:“可有受伤?”
叶棠摇头:“没有,只是九哥和玉簪受了伤。”说着,她擦了擦脸上的泪水,坐直身子,羞愧道:“是棠儿鲁莽,姑祖母年事已高,却让您担心了。”
太夫人的脸色这才好看了些:“傻孩子,你无事就好。”然后沉声吩咐:“去,把那个刁奴给我绑来。”
说罢,方看向一直站一旁,默不作声的岳见燊。招他近前来,太夫人拉着他的手,眼一扫,就看见他内衫的袖子短了一截,再活动活动,就能缩到肘上去。
太夫人人老成精,岳见燊的真实情况到底怎么样,她一眼就能看得出来。一般穷人家的孩子衣裳都做得大,就怕孩子个子长得快,衣裳都没来及穿就小了。但建宁伯府的少爷,无论嫡庶,每个季度都有八套衣裳,根本不会做得不合身。
太夫人在心里叹口气,朝吕嬷嬷使个眼色:“你亲自服侍九少爷下去梳洗,从麟哥那找件旧年的新衣裳给他换上。”
这时丫鬟们端着水、捧了香胰子进来,太夫人亲自给脸上还挂着两行泪珠的叶棠擦脸。
叶棠抓着太夫人的袖子,仰着脸,眼睛红红道:“姑祖母,我害怕,那婆子恁吓人,打九哥和玉簪,还满嘴污言秽语。”
太夫人柔声哄她:“没事了,没事了! 待会儿自有我给你做主。”然后温柔地抱了她,亲了亲她的小脸,道:“我们棠儿倒是颇有几分侠义之心,不过以后可不能这样了,你是千金小姐,这个时候,应该让人禀了长辈处置,知道吗?”
不大会儿的工夫,吕嬷嬷进来,附耳禀道:“背上、腿上有青紫的伤,另有些旧伤痕,怕是有些日子了。”
太夫人早已料到,神色未变,让丫鬟拿了点心过来,道:“这是宫里赏的豌豆黄,是御膳房的一绝,快尝尝。”
大人都认为小孩子有了吃的很容易忘记之前的烦恼,叶棠接过来咬了一口,笑盈盈地点头道:“好吃。”
正吃着,外面有小丫鬟禀报道:“九少爷来了。”
岳见燊穿着件宝蓝色的细缎直衣,白净面庞,修眉俊眼,见了太夫人重新磕头请安。他的声音有点小,也不如同龄的孩子清新稚嫩,但空灵却有质感,如两颗金珠子相碰竞相生辉。
太夫人笑着说:“这孩子斯文,不象我们麟哥像个野马驹似的。”
岳见麟是建宁伯的小儿子,还不到八岁。
岳见燊又向叶棠拱手,叶棠还了礼,亲手将豌豆黄用水晶碟子装了:“九哥,这是姑祖母赏的,我借花献佛,你也尝尝姑祖母的好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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