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爷还在为那位来历不明的太子一事烦忧？”
风若宸想了想道：“青衣，你相信这世上有一个人会完全变成另外一个人吗？”
青衣笑着摇了摇头，“除非，他们本来就是同一个人。”
闻言，风若宸轻轻笑了笑，“没错，除非本来就是同一个人，否则必会有露出破绽的那一天。既然他这么处心积虑地想要送一个人来，那本王便认下，且看这人有什么能耐，又能撑到几时。”
说到这里，他不由轻轻叹了一声，抬眼看着殿外渐渐暗沉的天色，喃喃道：“五弟久不回京，我们也好久不见了，难得这次他为了这件事匆匆赶了回来，我们兄弟俩也该好好聚聚，叙叙旧了。”
第127章 难测宸王
出了宸王宫的大门，景晟还有点惊魂未定，回身看了一眼高高的大门，心有余悸，皱眉轻轻嘀咕了几声，复又向身边的景陌看去。
“陌儿，你没事吧？”
景陌嘴角挑出一抹妖冶笑意，摇了摇头，“父亲放心，王爷手上有分寸的，他不会因为这事就杀了我的。”
景晟顿然将眉头皱得更深，“听你这意思，他倒是有可能会因为别的事情杀了你？”
“不无可能。”景陌答得果断干脆，神色渐冷，意有所指地看了景晟一眼，大步走到早已停好的马车旁上了车，景晟便紧跟着上了车去。
他承认自己的头脑比不及自己的儿子，是以有什么疑惑向来会问个明白，垂首想了一会儿，他道：“依你之见，王爷今天发这么大的火，是因为何故？是真的关心自己的兄弟，还是……”
“应该是两者兼而有之，一则，风萧逸毕竟是他的亲兄弟，纵是要杀风萧逸，王爷也不会希望是别人动手，而是他自己。王爷向来都是这样，他的东西，就算他再不喜欢，也容不得别人妄动。二则，临行前他说的那番话父亲也听到了，‘这大月是风氏的大月，这江山是风氏的江山’，呵！父亲还不明白吗？这些年来，他推上位的皇帝，就算是傀儡，也全都是他风氏的后人，这大月的江山又何曾落入了外姓之人手中？”
景晟闻之，骤然变了脸色，惊道：“你的意思是，王爷他从来都没有将你我考虑在其中？”
“没有。”景陌断然摇头，“从一开始到现在，他从来都没有想过要将你我考虑在其中，就算这皇位落在一个他不喜欢、又蠢笨愚钝、毫无治国之能的人手中，他也绝对不会让你我碰触。”
景晟不由连连摇头，脸上是不可置信的表情，“怎么会这样？他为什么……他选了那些无能之人又有何用？”
“他选谁来坐着皇位根本就不重要，只要那人姓风就好，至于有没有治国之能……”景陌垂首，轻轻笑出声来，笑意冷冽而又嘲讽，“都不重要，因为他也必不会把真正的皇权交到那人手中，归根结底，这大月的掌权之人还是他，辅政王风若宸。十年，已经十年了，父亲难道就没有发现，这大月的权势从来都没有脱离过他的手么？这上上下下那么多文武大臣，又有哪一个是真正的听命于他们的皇上？说到底，一切都还是风若宸说了算。”
景晟一脸不解，“为父想不明白，他为什么要这么做？既然他这么喜欢这些权势，那他为何不自己坐上这皇位？那样不是更简单？”
景陌摇头冷笑，“父亲，你虽是他的舅舅，却对他一点都不了解，他喜欢的、想要的从来就不是这权势和皇位。”
“那他想要什么？”
景陌想了一会儿，摇摇头，撩起车帘看了看外面，神色渐渐变得深沉。
风若宸，他想要什么？
现在连他也有些猜不透了，权势？皇位？江山？又或者……
“也许，是这天下，也许，什么都不要。”
第128章 贪酒之人
景晟有些迷糊了，说了半天才发现，他对这个亲外甥竟是一丝一毫都不了解，他根本就不知道他想要的是什么，更不知道他的心里在想什么。
“总之，不管怎样，父亲以后在他面前还是小心谨慎些为好，毕竟，如今的风若宸已经不再是咱们认识的那个人了。”景陌凉凉的嗓音拉回景晟的思绪，他侧身看了自己的儿子一眼，浓眉紧紧拧起，轻轻点了点头。
景陌沉吟片刻，又道：“也许，咱们从来都没有真正地认识过他。”
夜风乍起，吹动门帘轻轻晃动，景陌的眸色也随之轻轻摇晃，最终只留下一抹清冷，他隐约有种感觉，一场好戏这才刚刚开始。
一名灰衣守卫一路急匆匆地掠来，快步进了兰亭，对着正在谈论着什么的萧意楼和风万钧行了一礼。
萧意楼沉声问道：“出什么事了？”
“方才得到消息，宸王宫的人朝着昭王府的方向去了。”
风万钧浓眉一拧，站起身来，“果然还是来了。”说着，对着萧意楼作了一揖，“既如此，那本王就先行回府了。”
萧意楼跟着起身，颔首应道：“此番必是因为萧逸太子一事，昭王殿下多多小心。”
“嗯。”风万钧重重点了点头，收好墨鸿，大步出了门去，走到了门外复又停下，回身对萧意楼道：“有劳将军代为转告那位，我们后会有期。”
萧意楼听出他话中深意，浅笑着点点头，目送着他离开了，这才出了门去朝着梅阁的方向去了。
刚一进门，就听到卓素用哀求的语气为难道：“公子……哦不，萧逸太子，您不能再喝了，这……这明天肯定还有很多人上门来，说不定辅政王明天还会请您入宫，您这……”
“一壶而已。”华央的嗓音干脆冷清，“我能喝多少，你该知道的。”
卓素垂首，用手指摸了摸鼻尖，小声嘀咕道：“喝多少能醉我倒是知道。”
“嗯？”华央凝眉侧耳，“你说什么？再大声说一遍。”
“我……”
“想喝酒了？”萧意楼踏进门来，正好看到华央手中持着一只酒壶，站起身来冷冷地瞪着卓素，卓素则是一副无奈而又为难地样子，低头不敢看她。
闻他所言，华央不由朝他看来，挑眉一笑，道：“你有酒吗？”
萧意楼摇头，“我没有，不过，有一个人有。”
卓素顿然吃了一惊，像是猜到了萧意楼所说何人，连忙瞪眼摇头道：“将军，使不得……”
萧意楼抬手拦住了他，嘴角始终噙着一抹浅淡笑意，“越是这种时候，越不能缩着头哪里也不去，那样只会让人更加怀疑。旧地重回，四处走走看看，当属人之常情。”
说着，他对着华央招了招手，“收拾一下，我带你出去走走。”正要转过身去离开，又想起了什么，补充了一句道：“男装。”
说罢，瞪了卓素一眼，出了门去，卓素会意，连忙跟着一起出了门又江门关上，而后凑到萧意楼身边，小声嘀咕道：“将军，咱们真的要带他去见那个酒鬼？”
“必须要见。”
“为什么？”
萧意楼侧身，冷冷睨了他一眼，“我需要向你解释为什么？”
卓素一愣，连忙低下头去，不敢再多言。
第129章 得见杜仲
洛城的夜市丝毫不输于兖州，可以说是有过之而不及，这里河更宽，街更长，人更多，市更闹，放眼望去，各色灯笼四处挂起，竟有种灯红酒绿的错觉。
卓素跟在身后解释道：“每年入年节之前，洛城就会取消宵禁，延长夜市的时间，一来，给百姓放松放松，二来，也给那些生意人多一点财路，大家都能过个好年。”
华央挑了挑眉，随口问道：“这个政策倒是不错，谁想出来的？”
卓素愣了一下，下意识地向萧意楼看去，华央见了不由凝眉看了这主仆二人一眼，“怎么了？不能说？”
萧意楼微微浅笑，道：“是辅政王。”
华央道：“风若宸？”
卓素连忙示意她小声点，华央不由轻笑一声，点点头道：“我明白了。看来咱们这位辅政王还确实是有些头脑和能耐。”
萧意楼道：“他确实很聪明，行事作风和手段也颇为出人意表，尤其是在治国安民这一点上。”
华央略有些惊愕，没想到他会说出这样的话来，不由侧身挑眉看了他半晌，突然又轻轻一笑，点头道：“将军果然有容人气魄，这种时候还能想着替他说话，确是难得。”
萧意楼道：“实事求是而已。”
说话间，几人在一扇高大的门前停下脚步，华央抬眼看去，只见门楹上的匾额上刻着三个大字：忘归楼。
萧意楼道：“此间酒水与别家不同，寻常之人沾酒即醉，一醉忘归。便是酒量好的人，也喝不了多少。”
华央轻呵一声，侧身睇了他一眼，“考验我？”
萧意楼抿唇浅浅一笑，没有应声，领着她进了门去。
店伙计眼尖儿，连忙迎了上来行了一礼，将几人打量了一番，堆了一脸笑意道：“二位公子楼上请，楼上有僻静的雅座。”
萧意楼道：“月字号房的客人可到了？”
店伙计先是愣了一下，而后连忙点头道：“到了……原来公子约了人，您快请。”
卓素掏出一些碎银交到那店伙计手中，“小哥先忙着去吧，有事我们会叫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