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到这里,她停了一下,侧身看着萧意楼,“你一定听说过这件事吧?”
萧意楼点点头,“当时这件事闹出了不小的动静,毕竟这个云倾是当时的璃皇很喜欢的一位皇子,他天资聪颖,与常人不同,很多人都以为他是储君的不二人选,却没想到就在璃皇宣布立储之前没多久,他就病逝了。”
“所以我才会觉得很奇怪。”华央凤眉微拧,神色渐渐变得凝重,“你还记得今天倾无绝假扮成那个小兵去救我的时候,他拿出来的那枚玉令吗?听那位将军的意思,这枚玉令在整个九州只此一枚,而且就在云冽手中,可是倾无绝手中也有一枚,最重要的是,那位将军说这枚玉令绝对不是假的……我们都明白,云冽是不可能把这枚玉令这么重要的东西给别人的,更别说交给倾无绝来救我,而且据我说知,无绝楼对待东璃的态度一直都很奇怪,可以说是不甚友好……你难道就不好奇倾无绝手中那枚玉令的来历?”
话说到这里,华央心底的疑惑终于说了出来,萧意楼也似已经料到,皱了皱眉,道:“听你这么一说,那枚玉令似乎确实很奇怪。难道,你在怀疑倾无绝和那位早夭的东璃皇子云倾有什么关系?”
华央迟疑了一下,摇摇头,“没有确凿的证据之前,我还不能下定论,我只是……随便想想。”
萧意楼深吸一口气,将华央揽进怀里,一点一点收紧手臂,“先别想那么多了,不管怎样,至少他救你是真心的,对你也没有加害之心。这些天你累得不轻,赶紧去歇着吧。”
“我……”华央没有困意,本想说再呆一会儿,可是抬头迎上萧意楼满是关切的眼神,到了嘴边的话终究又收了回去,冲他弯眉一笑,抱住他的手臂道:“你怎么不生气?”
萧意楼问道:“生什么气?”
“气我当初一声不吭地就离开,跟着倾无绝一起逃出了风州。”
“呵呵……”萧意楼反倒轻声笑了出来,“你是什么心思,我会不知道?我早就已经看出来你想要借假死的计策让我摆脱群臣的为难,所以我也早就准备好等你的计划实行之后,我该如何收尾。唯一没想到的就是倾无绝的出现,他把你带离了风州……”
顿了顿,他垂首直直看着华央,嘴角挑出一抹清和笑意,“原本,确实想要生气来着,可是听说了出了风州之后,你是如何在梁州甩开倾无绝的来龙去脉,我便没什么好生气的了,一直以来我都相信,不管什么时候,不管你做什么事,都一定会有你的理由,你的分寸。”
闻言,华央心下不由松了口气,而后挑了挑眉,道:“这么相信我?”
萧意楼勾起嘴角笑了笑,看着她一脸得了便宜还卖乖的表情,摇了摇头。
过了会儿,华央轻叹一声,垂首道:“这么说来,我的猜测应该也是**不离十了。”
“什么?”
“关于大哥。”华央抬头看着他,“大哥此番只身前往兖州,原因只怕没那么简单吧。”
提起风若宸,萧意楼的眸色微微沉了一下,低下头轻叹一声,“大哥……主动请辞,他的身体还没有完全恢复,你离开之后,他一直都在服药,忌先生几乎已经成了他的专用大夫,走到哪儿都得跟着。”
“如今回了兖州,就更得要跟着了。”华央说着,眼底浮上一抹担忧之色,“大哥的病原本就畏寒,现在正是兖州最冷的时候,他却偏偏在这个时候赶去兖州……虽然现在确认大哥在兖州,我就不用担心慕门了,可是……”
萧意楼握住她的手,“有忌先生在,你就放心吧。等事情平息了,我就派人把大哥接回来。”
闻言,华央也没什么好说的,只能用力点了点头。
说话间,两人已经走到华央的帐外,萧意楼亲眼看着华央进了帐内,不一会儿熄灯睡下了,这才轻吐一口气,放了心。
回身,正好看到倾无绝从帐内走出来,两人相视片刻,虽然一个字没说,却似明白了彼此的心思。
一刻钟之后,两人在不远处的校场边上搭起的台阶上坐了下来,倾无绝接过萧意楼递来的酒壶喝了两口,弯眉一笑,道:“千日酿。”
萧意楼不由浅笑,“你也知道这千日酿。”
“自然是知晓,毕竟,我们已经认识那么久了。”
闻言,萧意楼点点头,道:“确实挺久了,从那次在雪山相见到现在,此粗略一算将近十年了。”
“十年……”倾无绝轻轻呢喃一声,“人生又能有多少个十年?”
“可是,你我相识却不止十年。”
倾无绝一愣,侧身看向萧意楼,眸色疑惑,神色微沉,“何意?”
萧意楼道:“我小的时候,差不多十岁那年,曾经跟着老师和傅老将军去过东璃。”他的语气平稳,嗓音冷静,一瞬不瞬地看着倾无绝,似乎只是在说一件最普通不过的事。
倾无绝的脸色却没由来地微微一滞,继而低下头去,神色加渐渐变得凝重深沉,良久,他突然弯眉一笑,喃喃道:“这么说来,是将近二十年了。”
萧意楼跟着沉了脸色,道:“只怕这件事你也瞒不了多久了,玉令一出,云冽必会猜到救走央央的人是你,又或者是与你有关的人,加之他身边现在有慕夜泠和景陌这对兄妹,这两个人都不是省油的灯,三个人一起,想要猜出你的身份,只是迟早的事,你还是早做准备的好。”
“准备什么?”
“准备到时候,怎么面对东璃,面对云冽。”他后面似乎还有话没说完,却也没有再继续说下去的打算,拿过酒壶喝了两口,又递给了倾无绝,轻轻拍了拍他的肩,站起身道:“只要不损害我大月的利益,有什么我能帮你的,尽管说来。”
说罢,大步朝着自己的营帐走去。
身后,倾无绝的神色越来越沉,眼底浮上一抹隐隐的不安。
兖州慕门,华春堂院。
白天里的时候雪停了下来,下人也将院子里的小道上积雪扫尽,不想晚间又开始落雪,这才不到两个时辰,就已经将原本扫尽的地方再次覆盖。
邢立峰进门来的时候,正好听到一道清润的嗓音徐徐念叨:“人生到处知何似,应似飞鸿踏雪泥。泥上偶然留指爪,鸿飞那复计东西。”
“王爷……”听得出他的语气到了后面渐渐变得低沉,邢立峰便知他又想起了什么不开心的事情,快步走上前来行了一礼,低声道:“夜已经深了,王爷该休息了。”
风若宸清俊的面上神色淡然沉静,微微勾了勾嘴角,笑道:“本王不困,再等会儿。”
顿了顿,又道:“昭王已经到了吧。”
“嗯,王爷放心,昭王的兵马已经到了殷吕城,想来很快就会出兵岑城,冀州收回指日可待。”
第476章 校场交手
风若宸面上拂过一抹笑意,点点头道:“那就好,只要收回了岑城,兖州便安全了。”
闻言,邢立峰不由得皱了皱眉,迟疑了一下,跟在风若宸身后,道:“王爷,属下有一点怎么也想不明白,却又不知道该不该问。”
风若宸弯眉,淡淡道:“不知道该不该问的时候,最好就不要问。”
邢立峰一愣,没想到风若宸会这么回答,想了想,又低头一笑,这倒确实是风若宸会说出来的话。
“可是不问个明白,属下心里始终都没法安宁。”他深吸一口气,终于鼓起勇气问道:“王爷,属下不明白,兖州的气候对于您的身体来说,原本就有极大的不利,只要王爷不开口,皇上是绝对不会答应让王爷前来兖州的,甚至,就算王爷提出来了,皇上也不会轻易答应,王爷又何必坚持要亲自赶来兖州?难道,真的只是为了亲自让慕门解释慕姑娘的事情吗?若是因为这件事,太傅大人来了不是更合理吗?”
“呵呵……”闻他所问,风若宸没有气恼,也没有不悦,只是勾了勾嘴角幽幽笑了笑,在屋檐下的栏杆前停下脚步,伸手握住栏杆,轻声道:“依你之见,本王此行是多此一举?”
邢立峰连忙摇头,“倒不是觉得多此一举,属下只是觉得此行让王爷亲自前来未免有些大材小用了……”
看着风若宸渐渐变得深沉的脸色,他后面的声音不由得渐渐低了下去。
风若宸回身看了他一眼,而后转身看向风州的方向,“为什么是本王来?那是因为,除了本王之外,没有更合适的人了。”
顿了顿,他回身看着邢立峰,神色肃然认真,“奇书现世,九州动乱,东璃和川蒙联手对付大月是意料之中的事情,而无论是从地势还是兵力来论,东璃攻冀州、川蒙攻青州都是毫无疑虑的事情,在这种情况下,我大月至少要出两位经验丰富、领兵作战能力超群的战将为主帅,可是你看看朝中上下,战将不少,可是能独当一面、对抗一国大军的人却少之又少,除了皇上和五弟,其他的老将军都年事已高,皇上是断然不会答应他们出站。”
邢立峰吃了一惊,“王爷的意思是,此番皇上会御驾亲征?”
“以他的性格,这是必然的事。”风若宸眉峰微敛,“而且九州一乱,兖州必定难以避免,若真是太傅大人来了,就算他能安抚慕门,可是接下里他要怎么办?你是打算让太子之师的太傅来带兵打仗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