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听她这语气,萧意楼便觉有些不对劲儿,想了想又道:“可是没有人这辈子能一个人走到最后的,这一路上总是不可避免地需要别人的帮助,自己也会给别人帮助,就算是高高在上的帝王,也需要群臣的辅佐,良将的庇佑,不是吗?”
华央深吸一口气,点头道:“你说的没错,简单说来,人这一辈子就是,利用利用别人,再被别人利用利用,就这么简单。”
萧意楼似乎对“利用”这个词有些不满意,拧了拧眉,想要再说什么,可是话到了嘴边又收了回去。
池和岳一路行色匆匆地进了天策府,正要好遇上守在梅阁院子外面、百无聊赖的卓素,不由上前问道:“将军呢?”
卓素朝着梅阁努了努嘴,“包饺耳。”
“什么?”池和岳一愣,一时间没有回过神来。
卓素解释道:“公子想吃饺耳了,将军就亲自动手包饺耳了。”
池和岳闻言,不由“呵呵”笑了两声,见卓素一脸郁闷,问道:“那你怎么闷闷不乐?”
卓素撅着嘴道:“我还想亲眼看一看将军包饺耳是什么样子,可是将军不让,把我赶了出来……”
话音未落,池和岳便抬手轻轻打了他的脑袋一巴掌,似笑非笑道:“人家包饺耳,你非得留在那里掺和什么?真是小孩子不懂事。”
卓素被打得莫名其妙,瞪着眼睛看着池和岳,“池叔你打我干什么?”
“我打你不懂事。”池和岳狡黠地笑了笑,突然又“哎呦”一声,“我差点把正事给忘了。”说着从怀里掏出一份密函看了看,又看了看梅阁的院门,道:“你去,去请将军来,就说有要事相商。”
卓素正要转身进门去,又被池和岳一把拉住,嘀咕道:“罢了……我自己去,这个时候让将军出来,他会打死我们俩的。”
说话间,领着卓素快步进了门去,对着一脸冷色的萧意楼和面无表情地华央行了一礼,道:“哟,主上这……打算吃饺耳呢。”
对于萧意楼和肆意阁之间的关系,早在华央在肆意阁见到慕夜泠那晚,她便摸得七七八八,再加上后来向卓素和宁九旁敲侧击,以及萧意楼与池和岳碰面的毫不避讳,即使不明说,她也心中了然了。
而今池和岳大晚上地跑到天策府来,甚至不顾萧意楼的命令直直闯进来,显然是有十分紧急的事,华央心中自是了然,不由将手中的擀面杖一丢,起身道:“你们聊,我去打些水来。”
说罢出了门去。
池和岳暗暗松了口气,恢复一脸正色,将那份蜡封的密函递到萧意楼面前。
萧意楼原本冷然的神色在瞥见那封密函时,豁然一变,下意识地拧了拧眉,“雪州来的?”
池和岳沉声道:“是。”
萧意楼拿起一旁的帕子擦了擦手,打开密函大致扫了一番,微微眯起了眼睛。
池和岳有些担忧道:“主上,信中怎么说?可是兖州出了什么事?”
萧意楼将信函递给他,低声道:“那位查到了一些你没有查到的事情。”顿了顿,又道:“慕夜泠已经把消息传回兖州了。”
池和岳匆匆看完信,皱了皱眉道:“慕门这位二夫人可不是什么善茬儿,她和景家一直都有来往,替景家做了不少事,如今她请景家出手助慕夜泠对付央央姑娘,景家定然不会袖手旁观,主上,这件事……”
萧意楼俊冷眉峰微微挑起,想了想道:“你现在应该想的是,那个被你们杀了个信使,尸体为何会被慕夜泠找到,而且你们明明取走了他身上的信,慕夜泠为何还会知道央央还活着的事。”
池和岳心头一凛,想了想,连连摇头道:“这不可能,那个从兖州来的信使被杀了之后,慕夜泠一直在肆意阁苦练那支舞,几乎很少出门,再说那信使身上的信确实已经被取走了,慕夜泠就算找到了尸体,也不可能从一具已经腐烂的尸体那里得到什么消息,除非……”
他顿然吃了一惊,瞪了瞪眼道:“除非有人在信使刚死的时候就带走了他的尸体,而且想法子保住了尸体不腐,可是这个人会是谁呢?”
萧意楼霍地沉眸,淡淡道:“景陌。”
池和岳愣了愣,仔细想了想,点头道:“属下想起来了,我们的人杀了那个信使之后,景陌确实在附近出现过,可是……可是我们却万万没有想到他会带走尸体。”
萧意楼笑意冷厉,“景陌的头脑不是一般人所能及的,他所能想到的事情也不是你们能想得到的,依他的行事作风,他确实有可能会把尸体带走存放起来。那天晚上肆意阁骚乱,慕夜泠受伤,在混乱中被人救走,除了景陌不会有第二个人,而且就是在那之后不久,慕夜泠突然说要在肆意阁当众画出刺客主谋的画像,你以为会是因为什么?”
卓素在一旁听着两人你一言我一语,早已跟不上了,有些茫然地看着他们,喃喃道:“将军不是说,她是要引出什么人吗?”
池和岳沉着脸色道:“她要引出来的人就是央央姑娘,因为她被景陌救走之后,通过某种法子知道了央央姑娘还活着的消息,如此看来,景陌和那具尸体就是透露给慕夜泠消息的人……”
萧意楼略一沉吟,道:“顾正之前说过,央央失踪的时候,京畿卫在街上拦住了一个戴着斗笠的姑娘,正要上前询问,却被景陌给带走了。”
“主上的意思是……”
“景陌已经知道了央央的身份。”
池和岳不由大吃一惊,“这么说,是景陌把央央姑娘的身份告诉了慕夜泠,所以慕夜泠她……”
萧意楼摇头,“景陌没有告诉她,如果慕夜泠知道央央假扮萧逸太子回朝继位的事,以她的作风,断不会这么长时间还没有一点动静。她应该只是从尸体上得到了什么隐秘的消息,知道央央还活着,至于其他的她应该并不知晓。”
池和岳道:“可是不管怎样,这慕夜泠已经知道央央姑娘还活着,她一定不会放过央央姑娘的,而今她的母亲裴氏又传信给景家,请求帮助慕夜泠对付央央姑娘,如此一来,央央姑娘就危险了,而一旦让他们查出央央姑娘与主上之间的关系,以及假冒萧逸太子一事,这……”
“那就想法子让她查不出来萧逸太子的事。”顿了顿,萧意楼又道:“至于她想要对付央央,只要央央在天策府一天,她就绝不可能有动手的机会。”
池和岳连连点头,“主上可是已经想到了转移慕夜泠注意力的法子?”
萧意楼微微眯了眯眼睛,没有回答,似是默认,良久,他轻叹一声,在桌案旁坐下,拿起一张皮儿,缓缓道:“看来当务之急,就是让她尽快抽身,与这件事撇清关系。”
池和岳和卓素从屋内出来的时候,正好有阵风吹来,两人忍不住打了个寒颤,正要离开,突然发现一抹身影正坐在院子里的玉兰树下,手中捏着一片落下的白玉兰。
卓素连忙上前道:“公子怎么在这儿?您快进去吧,将军正等着烧水呢。”
华央起身,深有其意地看了池和岳一眼,没有再说什么,只是勾起嘴角幽幽一笑,颔首致意,而后端起水盆进了屋去。
池和岳和卓素两人躲在院门外面,听着里面时不时传出一阵说话声,不多会儿便有一股香味儿飘了出来,两人只能相视一眼,无奈地撇撇嘴,转身离开。
华央夹起一只饺耳咬了一口,撇撇嘴道:“这只吃水了。”
“是吗?”萧意楼抬头看了看,伸手夹起那只饺耳放进自己碗里,给华央换了一只,道:“尝尝这只。”
华央不由愣了愣,清了清嗓子,压低头没有再出声。
第272章 祁连被困
一连三天,祁连煜忙着照顾慕夜泠的伤势,竟是忘了回去。
一大早前往药铺照方抓了药,正要回客栈,不想刚刚出了门,就被人拦住了去路,继而眼前一黑。
等他再睁开眼睛,最先出现在眼前的便是司徒庸的面容,司徒庸的脸色不大好,见到祁连煜醒来,朝着他这边瞪了一眼,道:“醒了?”
祁连煜揉了揉隐隐作痛的脑袋坐起身来,四下里看了一圈,顿时沉了脸色,“我怎么在这里?我……”
他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手,“我的药呢?”
“殿下!”司徒庸闻言,眼底升起一丝愠怒,起身走过来,皱眉道:“您知不知道您都干了些什么?”
祁连煜勉强下了床,兀自走到桌旁倒了杯水,“那位姑娘是我的朋友,她受了伤,我不能不管。”
“朋友?”司徒庸冷笑一声,“在这洛城之中,殿下何来朋友?殿下莫要忘了,你的身份与一般人不同,不是什么人都能做朋友的,我们川蒙与大月素来有仇,殿下何以相信这里的人?难道殿下忘了此行的目的?”
“我知道,我一直都知道,老师不必这般耳提面命。”祁连煜有些不耐烦,丢下手中的杯盏,“可是老师,我们到了洛城这么久,又做了些什么?说是有高人相助,然而那位所谓的高人连面都不见我们一面,只是交给我们一封密函,说是里面的秘密可以帮助我们……呵呵,老师不觉得可笑吗?区区一封密函何足以信?如果这是假的呢?如果这只是那个人的一个恶作剧,难道我们也要相信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