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太后踱来踱去，如同困兽。
她从未见过有一座城，能有这样的能量，真的如铁桶一般，怎么都进不去的。就算用了极多的旁门左道，也一样都没有办成。
杀不了路遥，哪怕杀了路俊林也好啊。免得他的心思都用了帮晋阳上面，都失去了所有的志向。
如太后头疼至极，定了定神，道：“这样看来，只能正面迎战。”
“是，太后，晋阳这些年实力猛增，只怕要战，便是死战，纯硬仗了，”军机大臣叹道，“拼的就是士兵的忠诚和勇猛，以及在战场之上的谋略定输赢了。”
如太后拧眉不语。
“太后可是担心齐王齐蜮的忠心？！”军机大臣道，“他如今已经去了前线，太后又准备了毒药，倘他不忠心，可下急诏，即刻毒死，况且还有监军随行，必不会有差错。他不忠心也得考虑在京中的家人……”
如太后道：“就怕他这些年一直暗藏反叛之心，连家人也不顾了。须知将在外，军令有所不授，所以，哀家依旧有些担心。”
“那就多派些人手和暗探，死死盯住他，”军机大臣叹道：“……只是太后既用他，却不信他，就怕他就算没有反叛之心，也会消极应战，反而会让我军陷于被动了……”
如太后坐立不安，她心知，一个积极，一个消极，区别会有多大，差距会有多大。
可他并无一个能统帅三军的能者与战将可以交付。
这几年虽也有在军中提拔，但多少，还是不够的。比起齐蜮来，简直差一个天一个地。
况且齐蜮身经百战，经验也足。
这是决定生死的战役，她不得不加以小心。
“那就多派些人手……”如太后道：“此战咱们不能输的，若输，便是兵败身死的下场。”
“是。”军机大臣又安慰她道：“太后放心，我廷毕竟有西域的兵马，虽然倭国不济事了，不能再拖住晋阳的后腿，但是还有胡人的军队，再说还有老毛子的人，他们两国都有出兵之意，现在都已经快到边关了，只要聚集起来，形成联军，其势，晋阳就算是再强大，也必不可挡……”
如太后点了点头，“胡人有冯家二兄弟抵挡，想要南下，不那么容易，倒是老毛子的军队与我军若是联合，想那雍城关，也挡不住。”
正说着机密布署之事。外面的小太监进来了，道：“……太后娘娘，陛下与皇后娘娘打起来了，皇后发了火，将陛下按进了御花园的水池里弄成了落汤鸡，陛下大怒，说是要杀了皇后，皇后说也要杀了陛下，如今还打成一团呢，拉不开……”
如太后的脑壳都一听两个大，黑了脸道：“让他们打去，只要不把对方打死了，怎么着都行……”
“这……”小太监脸色青白，害怕的紧，生怕有个什么事，他小命不保。
“滚出去……”如太后道：“等死了人再来与哀家说，打死了才来报！”
这话也是气话，但她并没有料到，会一语成讖的。
小太监吓的不轻，连滚带爬的出去了。
军机大臣叹道：“陛下还小，可是皇后泼辣，竟也不肯稍让一让，这可真是……西域的公主，终究不及咱们中原人温婉娴淑，看这样子，帝后和睦四字是做不到的了……”
“都是火爆脾气，无妨的，”如太后道。
军机大臣也不好多说，只与她继续议论军政。
小太监走到御花园，帝后二人已经打累了，两人身上都是湿淋淋的，竟都浑在不意，打不动了，就坐在地上，也不去换衣，只是对对方吐口水，破口大骂对方，仿佛是前世的冤孽来讨债一般。
“朕要杀了你这个泼妇，朕要休了你，废了你，赶你回西域去，叫你作威作福……老子是皇帝，你竟然敢将老子的头往水池里按！”小皇帝骂的唾沫横飞，恨不得骂死对方的恨意。
西域公主也不惧他，冷笑道：“……老娘告诉你，你休不着我，也杀不着我，你娶我，可是太后亲自求来的，你可别忘了，你这个皇帝不过是个傀儡娃娃，还真以为能作主不成？！那得都听太后的……”
第1139章 末路
这一话，可触动了小皇帝的心事，一瞬间脸色阴沉的能滴水，眼神也极凶狠。他死死的盯着皇后。冷笑连连。
西域公主见他不说话了，以为制住了他，十分得意道：“怎么样，被我说中了吧？！说是皇帝，还要依赖我西域的军马来打仗呢，你废我？！休想，我告诉你，再敢纵容后宫那些贱人，我饶不了你。”
说罢竟是起了身，狠狠的啐了一口，得意的回去了，像只战胜了的斗鸡。
她走远了。
小皇帝起了身，握紧拳头道：“这个贱妇毒妇，朕一定要宰了她！”
宫人们都听到了，吓的一个个的全都摒气吸息，脸色微变，瑟瑟发抖。
宫人们虽怕，但这也不是第一次皇帝这样说狠话了，所以也并没十分狠是放在心上，只是怕小皇帝拿他们开刀出气罢了，一时间倒也没有多想。
可是到了晚上，皇后宫中就传来尖叫声，吵的整个宫廷都起来了。因为不止是一两个宫人在叫，而是很多人在叫，在跑动，受惊连连的样子。
如太后到了深夜才刚睡下，才刚睡着，便被吵醒，她气的当下就摔了东西，怒道：“……这两个混帐，日日夜夜不得消停，去看看，又怎么了？！”
大宫女忙来给她揉脑门，道：“太后息怒，一定是又打架了，拉开便好了，又不是第一次了，太后莫要动怒伤身。”
如太后郁闷的要死，“早晚要被这两个混帐气死。”
大宫女叹道：“娘娘再这般总是休息不好，可是极伤身的……”
如太后本就为前线战事操心，结果后宫中还要闹腾，小皇帝也着实是太不像话了。
正想再劝解几句，却是外面的大太监连滚带爬的进来了，几乎是扑了进来道：“娘娘，陛下他，他……杀了，杀了皇后娘娘……”
腾！如太后脸色巨变，赶紧的爬了起来道：“什么？！”
“老奴亲眼所见，皇后娘娘倒在，倒在凤榻上，已经没气了……”大太监道。
如太后眼前发黑，却还是理智的咬牙道：“马上封锁消息！绝不能让西域王知道，生出嫌隙来……”
“来，来不及了……”大太监哭丧着脸道：“刚刚不少宫人看见了，而且，跑出宫去的也有，现在西域王族的人就在洛阳城，只怕此时已经得到消息了……”
如太后眼前发晕，这岂不是祸起萧墙之天变？！
“这个混帐！”如太后喘着气，差一点没喘得上气来，道：“混帐，死的为何不是他，偏倒是皇后。”
宫人们听了，恨不得捂上耳朵。
“去，去看看！”如太后咬牙道：“……若是西域人知道，只怕联盟一事，土崩瓦解，不止是失去了一个盟友，还会多一个敌人……”
这些年洛阳与他们有多少生意，和军事上的来往啊，若是因为皇后之死而毁了，也不知道会有多大的怨恨产生。
其后果和后续的连锁反应，将是无法估量的，她甚至怀疑，这可能是晋阳的计谋。
可是此时，她也只能疲于应付，忙急诏群臣打算去安抚西域常驻使臣。
然而，注定却是稳不住局面的。
如太后赶到了皇后宫中，却见小皇帝拿着一把刀到处要杀人，可能是因为杀红了眼，反而激发了凶性。
宫奴们是不敢反抗他，但是如太后真是怒从中烧，道：“给哀家敲晕他！”
她的亲侍上前，不由分说，就将小皇帝给敲晕了。
如太后气的够呛，看到凤榻上，皇后果然心脏中了一刀，已经毙命，真是吐出一口血来……
“太后……”众人都吓死了。
“多年心血毁于一旦，全毁在这个不争气的东西身上……”如太后怒道：“太医呢，瞧瞧他，是怎么回事？！”
太后早来了，见太后宣，忙过来看小皇帝的样子，把了脉，又掀开眼皮瞧了，道：“……怕是中了幻迷之毒，像是五石散，剂量还很大的样子，陛下如今已经毫无意识了……”
如太后冷笑道：“千防万防，还没防得住有人作兴，这宫中竟如空摆设吗？！”
众人一听，都跪了下来。
“治好他，自己闯的祸，自己去补，若是坏哀家大计，将他交给西域宰割了结……”如太后气怒交加的道。这话也只能是气话。
太医喏喏应是。
如太后真是忙死了，叫了重臣去安抚西域使臣，然而西域使臣一听闻他们的公主死了，哪肯罢休，一时大怒不已，哪里能安抚得住。
